第三百六十三章 催眠审讯

1940.4.21. 凌晨两点。

毛家湾十九号，军统总部，地下二层，秘密审讯室。

这是军统总部的“VIP”包房，有资格被抓进这间审讯室的特工和间谍，都不会是小角色，所以审讯室的外面，站着荷枪实弹的二十个宪兵。

假冒的军统中尉陈喜宇，也就是日本间谍坂本一郎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发出了一阵好像是从地狱里面传来的笑声，此时的他，被牢牢的用铁链子和手铐脚镣固定在一把椅子上面，而他的对面，一盏特制的一千四百瓦的大规律强光灯，正在炙烤着他。

坂本一郎心有不甘，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细节上出了纰漏，竟然会在上课的时候，被自己的特训班副主任借着谈事情的理由叫到教室之外，然后几个如狼似虎的特工就扑了上来，在坂本一郎拔出枪的前一秒钟，控制了他的双手，然后被捆得像猪一样，嘴里面也塞上毛巾，蒙上头套就被送到了这里------这里是哪里？！坂本一郎也说不清楚。

坂本一郎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泡了一般，身上的汗水，像水一般流淌出来，落在他脚下的水泥地面上，成了一个小水坑，若非亲见，谁能相信，一个人，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汗水来。

坂本一郎看着正冷笑着注视自己的军统局的大老板戴笠，慢慢说道：“这是怎么说的，卑职何德何能，敢劳动戴局长的大驾？！”

“坂本，你是个很专业的间谍，作为同行，我不得不对你表示敬意。”戴笠忽然笑道：“很少有人，能在一千四百瓦大灯的炙烤之下，还能真正睡得着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谁能想到，坂本一郎居然在审讯室高达一千四百瓦功率大灯的照射之下，酣然入梦------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哭喊起来了，想想烤架上的小龙虾，你就懂得这样的感受了。

“戴局长过奖过奖，这只是一个人的意志问题而已，雕虫小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坂本一郎冷笑道：“作为一个武士世家的传人，我已经决心为天皇陛下献出自己的生命，自然心胸坦荡，万物不能介怀，区区一千四百瓦的大灯，又能把我怎么样？！”

“佩服。”戴笠笑道，又转过头看着负责审讯的军统人员，忽然道：“龚处长，你用烤大灯这样低俗的法子来对付坂本先生，实在是不够尊重对手，也实在是丢我们军统的脸----现在你立刻跑步去禁闭室，陪毛主任呆上三个小时，在里面好好想一想，今后怎么审犯人！！”

“是！！”龚处长立即一个立正，然后真的跑步去了禁闭室-----在军统，戴笠的命令就是皇帝的圣旨，没有人敢不执行的。

更何况，这位龚处长，却是戴笠的铁杆心腹，还是他的同乡------又是一个典型的“江山帮”，对于他们的“帮主”戴笠，自然是唯命是从的。

有意思的是，不仅是主持审讯的龚处长离开了审讯室，他的几个手下，也都跟着离开了-----审讯室当中，只剩下戴笠局长和他带来的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戴着眼镜，身穿西装，文质彬彬，看上去像是从大学教室里刚讲完课的样子。

可是坂本一郎却在心里陡然一惊，他忽然想起，戴笠身边的“特别审讯组”了，很明显，这三个“知识分子”，就是戴笠的王牌审讯师了。

跟他们相比，刚才的龚处长，简直就是还未出师的学徒。

“坂本先生，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已经把二把刀的龚处长赶出去关了禁闭，现在，我来亲自跟你聊。”戴笠看着好像刚从池塘里捞出来的坂本一郎，此刻这个人的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冒着蒸汽，一千四百瓦的大灯的热度，已经足够做烤肉了，坂本一郎在这样的大灯炙烤之下，居然还能睡着，这个人的意志力，果然超乎常人，难怪戴笠会如此佩服了。

戴笠挥了挥手，一个手下走过来，关了大灯，在这大灯前面，戴笠只站了五分钟，就已经满头大汗了，真不知道，坂本一郎是怎么样硬扛过来的------与这样的滋味相比，什么皮鞭子沾凉水，什么老虎凳，什么竹签子插手指，都不过是小儿科了。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戴笠见到的犯人实在已经太多了，丰富无比的经验告诉戴笠，坂本一郎经历了如此残酷的刑罚，虽然没有屈服，但他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摧残，所以在他看似轻松的外表之下，他的心理防线一定即将崩溃-----只需要再加上一把火。

人毕竟是动物，动物都具有生物依赖性，这就是刑讯的意义所在------只要能够突破犯人的生物依赖的极限点，那么犯人就会举起白旗投降，理论上讲，没有刑讯之后不招供的犯人，只有无能的，用错了方法的审讯者，比如刚才那个龚处长。

龚处长刚才犯的错误，就是用错了刑讯的方法，对于大灯炙烤这样的“初级审讯技术”，坂本一郎这样的王牌特工，一定已经早就接受了相关训练，反复尝试，早就掌握了克服这种痛苦的诀窍-----难怪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好呀，戴局长，‘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能够跟戴局长这样的人中龙凤交谈片刻，也实在是我的荣幸。”坂本一郎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冷笑道：“现在请你指教吧，你们到底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

“很简单，你的身份，我们已经掌握，你的那些联络站.联络电台和联系人，我们都已经尽数击毙或者俘虏，这些都是次要问题了。”戴笠微笑道：“我现在感兴趣的是，贵方对重庆的空袭，到底想要达到的程度，也就是所谓‘战略决心’，到底是什么；以及贵方空袭的兵力部署，最重要的，便是你亲自掌握的，你和武汉方面的最高级联络密码。”

“哈……”坂本一郎仰脸大笑，道：“戴局长，你实在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个潜伏特工，哪里会知道这么多高级机密？！”

“不，你知道。”戴笠身后的一个人突然说话了：“你的脸部肌肉，在刚才戴局长发问的时候，有不自觉的颤动，这是典型的‘心理认同’-------根据我的分析，戴局长提出的三个问题，你都了解。”

“了解不等于熟悉，更不同于掌控！！”坂本一郎冷笑着反驳道，虽然他知道，戴笠身后的这三个审讯专家，此刻正在用犀利的眼睛，捕捉着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在他们面前撒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这个反击不仅无效，反而强化了戴笠和三个审讯师的判断：这个成功打进军统核心的日本间谍，知道很多东西。

“坂本先生，我们只要你说出你了解的一切。”戴笠微笑道：“以你的智力和观察能力，还有逻辑分析能力，你所能了解到的东西，对我们会是很重要的情报。而你提供的情报，将最少能够减轻重庆一半的防空压力，我们的高射炮和战斗机，将得到更高效的配置，而我们的防空洞建设，以及工厂的秘密转移，都将得到明确的指引------坂本先生，我需要你讲出你知道的一切。”

“哈哈……..”坂本一郎仰头狂笑，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作为一个心如铁石的大日本帝国的王牌间谍，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口！！

坂本一郎突然停止了狂笑，狠毒的看着戴笠，慢慢说道：“戴局长，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为了更高效的传出与空袭有关的情报，我曾经在大日本帝国陆军航空队司令部和海军航空队司令部都实习过，了解了他们的基本作战模式，并且对重庆方面的防空部署情况进行了深入研究。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可以算是对重庆进行空袭方面的专家了，如果我说出来这些东西，对你们的确有很大的帮助。现在的问题是，你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我开口说出来呢？！”

“佩服！阁下的确是武士之后，这样的英雄气概，的确让人佩服。”戴笠微笑道：“不过咱们的对弈才刚刚开始，你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嘛------我相信你一定会说的。”

“报告局长，他是在进行自我意识强化，也可以称作‘第二道心理防线构筑’，”戴笠身后三个审讯师当中的第二个说话了，他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继续说道：“他在努力营造对我们的蔑视，从而强化自己抗拒审讯的信心。”

“这位老兄，你分析得很有水准，”坂本一郎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这个审讯师，冷笑道：“一看你就是系出名门，不是军统的那帮土包子所能比拟的，请问你是哪里毕业的？！”

“芝加哥大学心理学系，博士。”那个“审讯师”忽然一笑，道：“所以坂本先生，你还是不要徒劳抵抗了，在我们面前，你迟早要说的。”

“哼，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坂本一郎大笑道：“我猜想心理学博士，应该不会使用什么夹棍，什么烧红的炭火这样下作的逼供手段吧？！”

“对呀，三位，你们给我们的贵宾坂本先生，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佳肴美味呀？！”戴笠忽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三个手下，微笑着问道。

这三位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十分厉害，平常军统总部审犯人，往往出动其中一个审讯师就可以拿下了，今晚为了对付坂本一郎，他们三个尽数出动，足可以看出戴笠对此事的重视------时间，最重要的是时间，坂本一郎是被秘密抓捕的，而他与武汉方面是定期进行联系，只要赶在日本方面觉察之前，让他招供，尤其是供出他和日本高层的最高级联络密码，戴笠手下的“黑室”当中的精英们，就有可能破译日本方面的空袭密码系统，这对于重庆防空，是极为重要，甚至是至关重要的。

反过来，如果坂本一郎死不开口，硬是撑到了联络时间，日本方面就会觉察，改换密码，那么这场审讯，也就徒劳无功了-----这就是戴笠亲自出手的原因所在。

“报告局长，我的方法很简单，”三人当中的最后一个，也是他们的首领终于说话了，他笑道：“坂本先生显然经过了非常专业的训练，各种各样的酷刑和审讯方法，他都吃过见过，了如指掌，我们对他使用这些东西，就相当于让一个中学生，复习小学课程一般的轻松可笑。可惜的是，根据我的观察，如此杰出的职业间谍坂本先生，却也有一个致命弱点------他居然没有去过关东军的地盘，或者说，出身于日本南方的他，并没有长时间在寒冷地区生活.工作甚至战斗的经历。”

坂本一郎冷笑，不说一语，但是戴笠犀利无比的目光，并不会因为他不说话就会放过他-----更何况，此刻还有三双比戴笠更为犀利的眼睛，在观察着坂本一郎的反应，四个中国人都确信，刚才审讯师所说的话，已经深入到了坂本一郎的内心。

“正面反应。”一个审讯师忽然笑了：“大哥，坂本先生的眼神和嘴角的肌肉抖动，还有他左腿轻微的不规则颤抖，证实了你的判断-----他这辈子，几乎从没有在严寒的环境之下生活过。”

“从小生活在酷热潮湿的环境之下，又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难怪他面对一千四百瓦的大灯炙烤，面对高达两百升的水刑折磨，都能从容应付。”戴笠冷笑道：“看来我们必须给坂本先生，换一个环境了。”

“不错，”审讯师首领微笑道：“报告局长，我需要冰块，足够多的冰块，坂本先生现在的确，需要‘冷静冷静’了！！”

“没有问题，我们隔壁的军委会秘密地下军火库，就储藏着大量的冰块，我让郑副局长亲自带着卡车去，想拿多少拿多少。”戴笠微笑，又看着坂本一郎，道：“坂本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利于火者必不利于水，你扛得过烈火一般的大灯，现在就要尝一尝寒冷无比的冰块了------你别忘了，冰，可是水做的。”

说完这句话，他和三个审讯师扬长而去，四个军统保镖，死死的盯住了椅子上的坂本一郎，现在的坂本一郎，想死，都做不到的。

坂本一郎的眼神深处，终于浮现了一丝恐惧------到了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人，组成自己身体的，是血肉，而不是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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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一郎被剥光了衣服，三个黑衣保镖牢牢的控制着他，更何况他还戴着手铐脚镣，所以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可是坂本一郎还是反抗起来，他疯狂的扭动着身体，而且好像想要把自己的两只脚插进混凝土地面里面一般，他怒吼着，甚至想用牙去咬死旁边的保镖，但是他做不到，那几个保镖几乎是笑着，把他拉扯到了刚刚搬进审讯室里的一样东西面前。

就是这样东西，让一个面对酷刑谈笑自若的职业间谍人突然产生了恐惧。

坂本一郎恐惧的看着那把椅子，却不得不，一步一步靠近这把椅子。

冰块做的椅子。

当坂本一郎的屁股，被强大的压力按到了椅子上面的第一时间，坂本一郎发出了一声惨叫！！

此时此刻，他的皮肤感觉到的，不是寒冷，不是冰冷，竟然是疼痛，深入骨髓的疼痛！！

就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钻进身体里面一般的疼痛！！

“卑鄙的支那人，你们只会使用这些卑鄙下三流的手段！！”坂本一郎疯狂的呼喊道，一双眼睛，瞪着正在饶有兴致观看的戴笠。

跟脸上的笑容不同，此刻戴笠的心里很急，他只剩下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他要做到让坂本一郎开口，然后他的得力手下们，也就是著名的“黑室”，以及“军统电讯三杰”，将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破译日本人的联络密码系统-------他要的不仅只是坂本一郎的一种联络密码，他要的是整个的日本人和潜伏间谍之间的联络系统！！

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今后日本人的空袭之前，中国方面就已经知道了日本人的准确轰炸地点，人员和物质的损失，尤其是重点人物的危险，都会降到最低------就像考试之前，突然拿到了答案。

只有三个小时！！

“坂本先生，你随便骂，”戴笠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审讯师抢先说话了，他笑道：“你已经进入了放下体面辱骂对手的程度，也就证明……”

“证明你的第一道心理防线已经被摧毁，”第二个审讯师紧跟着笑道：“你的第二道心理防线还在苦苦挣扎，没关系，你慢慢来。”

坂本一郎的嘴唇，都已经被冻得变成了紫色模样，他的颤抖，开始变得非常有节奏，被他的体温融化的冰水，在他的脚下，汇聚成坑。

“坂本先生果然是高手，你在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寒冷和疼痛。”审讯师的首领说话了：“我虽然很佩服你的临机应变的能力，但很可惜，我们是敌人，我不得不见招拆招了。”

原来，坂本一郎在最初的疼痛和恐惧之后，立刻采取了应对冰块带来的寒冷的措施------他的身体有节奏的颤抖，他的怒骂，他的两只脚故意泡在融化的冰水当中，都是证明。

简单说吧，坂本一郎，正在有目的的，想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被冻死！！

这是一个职业特工，应对如此专业的审讯，最明智的做法！！

可惜他想死，却不能死！！

审讯师首领一挥手，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模样的人立刻走了过来，他们蹲在坂本一郎身边，打开了自己携带的小箱子！！

针，满满都是针！！

银针！！

很长的银针！！

几百根银针！！

两个军医，用饱含着怒火的眼神看着坂本一郎，然后将一根又一根长长的银针，熟练无比的扎进了坂本一郎身上的各处穴位！！

于是，骄横的职业间谍坂本一郎发出了一个人类，所能发出的最凄惨的嚎叫声！！

“坂本先生，你不要担心，这是中国古老的针灸技术，他们只是在刺激你的痛觉神经而已，并不会伤害你的内脏------”审讯师首领微笑，然后忽然放慢了语速，慢慢说道：“痛觉只是幻象，只是人的生物本能，作为一个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你不会被这样的区区疼痛所征服，大日本帝国，将要开拓万里波涛，扬皇威于四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滨，都是王道乐土……”

他的语调越说越慢，在一边的戴笠震惊万分，这个审讯师，来自美国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博士，现在满嘴里面讲的，竟然都是日本人培训特工抵抗刑讯的心理学语言！！

他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给日本间谍鼓起劲儿来了？！

戴笠心中纳闷，但关键时刻，还是显示了他作为一个杰出的情报机关领导人的基本素质，他只是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将审讯的事情交给了审讯师们，这个舞台，就应该是这些喝洋墨水的！！

此时，第二个审讯师开始说话，声音一样是低沉而缓慢的：“坂本君，靖国神社里面，会有一块属于你的牌位，每到祭祀大典，在祭司的引领之下，你的父母妻子，都会来这里为你哭泣，你的神位，在天照大神的光芒照耀之下，会感受到无上的光荣……”

听到这样的语言，站在一边的戴笠，还有军医和保镖，个个都想呕吐，但他们还是忍住了，而且个个极为小心，不发出一点点声响------审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此时坐在冰块上的坂本一郎，出现了可怕的表现：他疯狂的摇晃着自己的头，两只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里面嗷嗷叫着，像是一条落进了捕猎笼子当中的野狗！！

两个审讯师像和尚念经一般，翻来覆去的，把刚才的话反复说个没完------戴笠突然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催眠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场面呢！！

关键时刻，第三个审讯师姗姗来迟，他用同样的语调慢慢说道：“坂本君，你是帝国的军人，你是帝国的骄傲-------请你坚持，坚持，你一定能够保守住你的秘密，卑鄙而低等的支那人，不会让你屈服，不会让你招供……”

“啊！！！-------”坂本一郎突然睁开了眼睛，疯了一般的大叫起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像是从噩梦当中惊醒一般，瞪着无比惊恐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戴笠，呼喊道：“戴局长，戴局长，我求求你，求求你，把我从这上面挪开吧，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戴笠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明白，这一场赌局，自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