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斩鬼循环

男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左道陈道：“对呀，黑鬼不是已经被斩杀了吗？”

左道陈怔了一下，的确，黑鬼已经死在了黑木剑之下，已经完成了其本身的使命，他到底还在心痛什么呢？

男子见到左道陈这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有趣的很，就不禁放声哈哈大笑。

左道陈愤怒推开了他，总觉得自从自己遇见了这个男子，就什么都开始不对了。

男子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好像更加开心似的。

过了一会儿，左道陈便道：“其他的恶鬼呢，你不打算也用你后面的三把桃木剑来斩杀他们？”

道士摇摇头道：“已经斩杀了啊，只不过，这已经变成了一个循环了，以‘我斩杀四大恶鬼’这个事实的片段在这里循环起来。”

左道陈哀叹了一声，道：“你又在说鬼话了！”

男子摇摇头，此时表情变得特别严肃，还是一丝无可奈何。

只听他道：“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失策啊，我作为肉身之体，只有一具身体和一个灵魂，身体也不过是得以在世间通用百年，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连能够不灭的魂魄也只能在这个地方种，历经一个又一个难以消除的轮回的循环啊！”

左道陈已经是听不去了。

男子突然道：“小兄弟，你看看我的后面？”

左道陈便下意识地放眼望去男子的后方，只见远处的黄沙开始逐渐地变薄，直到消失，露出了一片巨大的平地。

“额，这是……”

整个广阔的平地上，突然就出现了数以万计的尸首残骸，断臂和残躯无处不在，正眼可见，空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之味。

“循环也是相对的啊，这是我的劫数，也是四大恶鬼的劫数！他们四个比谁都像打破这个循环！”

男子的语气变得深沉，同时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左道陈望着尸横遍野的平地，瞳孔放大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男子却是抬头看着天空，道：“你看，又开始循环了！”

左道陈茫然失措，同时便察觉道周围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周围又卷起了黄沙，天色变得惨淡无光，顿时那些尸体全都被埋葬在黄土里面。

和之前一模一样！

一个巨大的黑色身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一脸的横肉，面目凶悍，身上都是小山堆般的肌肉，左道陈和男子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

黑鬼！

左道陈已经是脸色巨变，看着眼前再次复活的黑鬼，开口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黑鬼不是刚刚就被你给砍杀了吗？他怎么又复活了。”

男子笑着，但是脸上却是充满着无聊和疲倦，道：“不是复活了，而是从来都没有死过！”

左道陈看着他，突然不禁后退了几步。

男子的手上，握着一把桃木剑，剑身全都是黑色的。

黑木剑！

黑木剑不是已经毁坏了吗？怎么又回到男子的手上了？

还没有等到男子的解释，只见男子却是已经想着前方巨大黑影冲了过去。

……

左道陈从黄沙被人拉了起来，男子将他扶到了一处土坡旁，方便他能够靠着休息。

男子的背后，此时已经只有两把桃木剑了。红色的和粉色的。

而就在他们所处的对面，黑鬼被整整齐齐地切成了五块，人首分离。

在黑鬼的残躯的旁处，出现了另外一具身体，和他黑色显得特别的突兀，是带着一股阴森之气的白色，白鬼被无数把白色的桃木剑插在了地面之上，动也不动。两大恶鬼的身躯赫然成了这个荒漠中特别的一处景致。

男子笔直地站着，双目盯着远方，脸上充满着疲惫，而他的那种疲惫，并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精神上。

而左道陈呢，则是双手抱膝地坐着，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他目睹了一场恶战，男子像是拿着黑木剑杀进黑鬼的攻击圈中，以神乎其技的剑法，电光石火的速度，没有多久，就在他的震撼下，手屠了黑鬼，将他大卸八块。那把再次出现的黑木剑也全部插进了黑鬼的首级之中，不再抽回。

而随后苍白的一条身影出现了，还是如此阴险的白鬼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下子就不知道使了什么样的邪道诡异身法，幻化成数以千计的复制体，浮在空中，向着他们下面吐出浓稠状的白色胶体。

反被那些胶体触碰到的物体，都会冒出灼热的白气，化成灰烬。

在千钧一发之际，男子拔出了身后的三把桃木剑中的白木剑，复杂冗长的咒语再次从他口中被吟诵了出来。

白木剑白光四射，在左道陈的呐喊之下，主剑叠加式地复制开来，瞬间漫天就被白色的木剑群遮挡了起来，仿佛置身于一个白色的世界中。

男子大喊了一声破。

无数的白木剑剑指同样难以计数的白鬼，直接就以不可估量的速度穿刺了过去，捅进了那些白鬼们的胸膛中，剑剑穿心。

白鬼们便变成了死物一般，在空中停止了浮动，落下下来。

整个地面没到几秒就发出了一声声撞击，就像不断打击的战鼓。

整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用双腿站立着，除了那个身背两把桃木剑的男人！

……

“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道陈第一次开口。

男子一直站在他的不远处，紧缩着双眉，目光盯着远方，瞳孔中却没有任何色彩。

只听到他道：“这重要吗？”

左道陈沉默。

男子继续道：“你也看到了，这是一个循环，我有着用不完的桃木剑，也有杀不完的四大恶鬼。对于四大恶鬼呢，他们每一次都被我斩杀，无论哪一次都无法例外。这是一个已经既定的事实，谁都无法改变，只能说如果这个事实是一个转轮的话，那么它就从未停止过，不断地转动着。我和四大恶鬼只不过是这个转轮中齿轮而已。”

左道陈倏地站了起来，道：“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呵呵！”男子笑着很肆意，“四大恶鬼弄来的人偶啊，他们和我相比，还要厌倦这个死循环，早就该想到了，性格卑劣的恶鬼们的耐力怎么会比得过一个修道的道士呢！”

“所以，那些尸体都是四大恶鬼拍出来用来将你除掉的人？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除了你之后，可怕四大恶鬼也能逃过你的砍杀，哼，只不过到头来全都被你给干掉的，四大恶鬼也真是糊涂，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都能砍杀他们，难道还会将这些人偶放在眼里？”

男子却有些难过地道：“他们被我斩杀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事实，这是不可改变的，只是我待在这里也不知道多久了，再清明的心志也逐渐被无聊和无趣消弭掉了，你能忍受着每次都要接受一个早被证实过的事实吗？至少现在的我不能啊！”

他举首望天，“被笑话我，我真的希望那些人偶之中，能有一个，一个也好，像是我斩杀四大恶鬼那样斩杀了我！”

左道陈哼了一声，道：“所以我才觉得，你根本就不像一个道士！”

男子哈哈大笑，像是看着孩子一样看着左道陈。

……

左道陈在这个空间不知道呆了多少天，这里的时光无法用普通的时间去计算，这里的地域也似乎难以找到一定的规律，就像一个隔绝于世界外的未知领域一般。

应该如同男子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转轮般的空间，周而复始地围绕着一个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唯一能够改变的就是人的感官。

这也恰是令左道陈最为痛苦无力的一点，你能想象作为一个旁观者似的，眼中所呈现的一部不断又不断重复播放的电影，重复的开头，，重复的过程，重复的结果，只是你的内心却无法忍受必须得接受这重复的一切。

你可以说神明或许也是如此，但是神明是自由的，左道陈的处境是被迫接受。

轮回！

没错，如同无尽地狱般的轮回效应，这是最为直接的感受，如果人心的意志力是其最为坚硬的那部分，无疑这种轮回便是这部分的克星。

男子与四大恶鬼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此一战，被砍杀的四大恶鬼不计其数，同时在被砍杀的那个瞬间，又再次标志着转轮的重启，让这些恶鬼再一次得以重生。

左道陈难以分辨，男子的那四把桃木剑，到底是砍中了四大恶鬼的身躯，还是它们的影子。

影子是砍不断的！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唯独左道陈一直坐在荒漠之中看着一成不变的萧瑟远景，手上紧紧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桃木剑。

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男子一次又一次地斩杀恶鬼，这重复的场景已经成了左道陈脑海中无法磨灭的一个印记，男子的招式，男子的剑法，他的出手，他的手势，哪怕再怎么玄妙快极，再怎么高深难悟，左道陈看了一千遍，一万遍，乃至是一亿遍，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他闭上眼睛，黑暗中都还是闪现着一个身影，挥舞着桃木剑，奋力洒脱地使剑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