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交锋
刘斐显然是不想让于鹏和贺鸣调查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这个秘密已经在她的心底压了已经二十年了。她曾无数过的想要告诉自己的丈夫，但是她不敢赌，不敢赌上自己的名誉和自己现在的家庭。
一个女人二十岁的时候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但是在四十岁的时候，家庭，名誉和一切身外的东西都会压在她背上。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到了非说不了的必要，她倒是更希望由她带进坟墓。
“我丈夫和我儿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知道，如果你们问了，我的家庭很有可能就完了。”
查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多警察都会说为了保护纳税人的权利和自由。可是，做警察，为了保护一些人的权利和自由，是不是就要牺牲另一些人的权利和自由？到底谁的权利和自由更重要？于鹏和贺鸣之前从来没有想过。
如果刘斐的丈夫和孩子真的和何强被杀案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次调查，很可能只是毁了刘斐的生活。可是，警察查案，就是要排除所有的可能，最后查到事实。如果因为没有排除掉其他的可能性而影响到了调查的进度，最后增加了受害者，这很显然是警察的失职。
“我们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其他的方法排除你丈夫和孩子作案的嫌疑。”
“我丈夫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我儿子只是这两天回来度五一假期，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情呢！”
“但是在何强被杀的那天，我们确是没有调查到你丈夫和儿子的去向。你想想，这件事已经在你心里压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你自己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吗？趁着这个机会，你可以让他们都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贺警官，你还没有结婚吧！比起我自己的解脱，我更希望我家庭完整，更希望我的三个孩子可以开开心心的。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能自己造孽，让他们承担后果。”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是必须要查你丈夫和儿子的，我知道，有些事情，让他们从警察的口里听到，对你对他们来说都不公平，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提前和他们谈一谈。”
“非查不可吗？”
于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今天下午你们到我家来吧！我需要点时间和他们谈一谈。”
刘斐表情木然，但是眼睛里害怕还是掩盖不住。今天的谈话，或许真的会毁了她二十来年的生活。
一个女人，最好的婚姻是为了爱清结合。但是，这二十年来，刘斐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对老公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二十年了，即便是一块冰也已经被捂化了。他以为，他们会像很多老夫老妻那样，相敬如宾的走到老，走到死。
相比较于鹏这边，叶宁和常海这边的进度可就快多了。
因为有监控，三名偷电缆的嫌疑人很快就被锁定。但是，因为没有名字，找起来还是有点儿困难。
“查买家。”
“可是宁海县回收站有很多，我们怎么查起？”
“查废品回收站，电缆买卖是犯法的，一般正规的回收站是不会收的。”
“废品回收站也有很多，查起来得几天呀！”
“看一下警察局以及各地派出所的记录，看有没有偷盗电缆被抓过的人，有的话把联系方式，住址发过来。还有，让让他们速度最好快一点儿。”
不到一会，消息就有了。
看到有警察来，正在回收的年轻废品男人转身就跑，但没跑出三百米，就被好吃那个还按在了地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没犯事你看到我们跑什么呀？”
常海一把把地上的人提起来。
“我看到警察害怕，不能跑吗？”
“我们不想和你废话，有点事找你打听一下。”
听到不是来抓自己的，刚才还怂着的年轻人就开始嚣张。
有一种人，他就像蟑螂一样，遇到事就躲到阴暗角落了，没事，就出来溜达，专门来恶心人。
“想好了再说，别风大闪了舌头。”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呀！这小妞也是警察吗？”
“如果不说，那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们这儿有危险品。”
“你他妈的哪儿看到我这儿有危险品了？”
“查查不就知道了吗？如果我没猜错的，你这儿肯定有不少来路不明的东西。你说，销赃而且数目比较大得判多长时间？”
“别，姐姐，你问什么我知道的肯定说。”
年轻人看着叶宁已经拿出电话准备打电话了，知道她肯定不是吓唬自己。前两天，正好有人来卖摩托车，当时他给的价格的很低，对方一口就答应，一看就是想急着出手。以他的经验，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来路不明。万一真让警察查了，自己肯定还得拘留十天半个月。
“有没有见过这三个人？”
常海把监控上的三个人递给了眼前的年轻人。
“不认识。”
他摇了摇头。
“想好了再说，如果你骗我们，你知道后果的。”
作为一个生意人，尤其是这种不是正当的生意人。如果别人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出卖他们的人，以后这条道上肯定是不好混。但是，叶宁的威胁还是很管用的，即便他再想讲道义，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人原则，他还是会出卖了别人。
“他们真的没在我这儿卖过东西，但是，这个是我的老乡，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他说的话叶宁一句都不相信，但是，现在首要的是查到那三个人。
“电话和住址都写下。”
叶宁准备转身离开时，看到那个年轻人把手伸到口袋里。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电话提醒，如果我们找到他之前，他接到风声跑了，那我一定会让警察隔三差五的来这儿查一下。”
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男情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打蛇打七寸，说的就是这样吧！
因为有电话，有地址，在叶宁回到警察局的时候，人已经被其他警察给送了过来。
三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估计也不是第一次犯事了，到了警察局一点儿也没有害怕。
“找几个警察过来，我们速度快一点儿，一人审一个吧！”
坐在叶宁面前的是一个小黄毛，看了一下基本的记录，再过两个月才十九七岁。但是，看着他手上的花花绿绿的纹身，怎么都看不出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想好了在回答，你虽然是未成年，但是，如果有了案底，对你以后找工作肯定是会有影响。”
对面做的黄毛也没有想到来讯问自己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他十五岁就辍学了，这几年，干过很多事，进警察局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因为他是未成年，每次进来教训几句就把他放了，所以他也是有恃无恐。
“问吧！我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美女，你真的是警察吗？”
“不是，我是心理专家。”
“吆，还是第一次有心理专家和我谈话，美女，你可得好好帮我检查一下，我心理是不是健康。”
明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但是，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了少年该有的纯真。
“可以呀！你爸爸是不是经常打你呀！”
本来轻佻的少年，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冻结在了脸上。这些事。自他从家出来的那一天起，他具再也没有提起过。对于他来说，那些生活都是自己的耻辱。
“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句。”
究竟是一个少年，即便装的在成熟，但是在被被人刺激到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的时候，都会失控。
“你爸爸经常家暴你，也经常打你妈妈，但是你爸爸再打你的时候，你妈妈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你爸爸！很显然，你也是知道为什么的？因为你并不是你是你妈妈偷晴的结果。”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要杀了你。”
他站起来，身体前倾，眼睛通红，如果不是手铐拷着，他一定会和叶宁厮打在一起。
“被所有的人抛弃了，感觉怎么样？痛苦，愤恨，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同情，还是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对一个人最痛苦的折磨其实不是身体上如何折磨，而是把自己心底的那点希望拿出来，让后告诉他那都是奢望。
一个人，对抗今天的力量来自于对明天的希望，如果有一天，知道了，明天，以后的每一天，生活都像今天一样的痛苦，平庸，那么会有多少人死在今天。
“你永远不会让他们刮目想看，在你爸爸眼里，你永远是一个婚外情产物，对于你妈妈，你只不过是他犯下的错，而你的消失，就会让这个错误消失。”
此刻，红了眼的少年不再喊叫，叶宁的每一句话都是扎在自己心上的一把刀。对，即便那个那人对自己再生气，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也许会同情。可是，即便他几次进了警局，那个男人除了暴打，眼睛里有的只是冰霜。他想让他们刮目相看，可是，他拿什么让他们刮目相看？
或许，叶宁说的是对的，自己消失，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一种解脱，这也许对自己 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审讯室里，叶宁再也不说话，安静，除了三个人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活着才是对人最大的考验，要想得到什么，你就先得活着。让他们在你的生活里消失，也让你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然后开始新的生活。真要想让他们刮目相看，那就要站在他们仰望的地方。”
叶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问我那天盗窃电缆的事情吗？”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想要什么，你就去为了想要的去做点什么。”
少年坐在审讯室里，四面的那四堵墙终于朝远处慢慢的撤去。或许，真的是自己该消失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