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父子相见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做了什么，需要承担什么后果，而是，明明想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能为力。

叶宁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跑出咖啡馆。

于鹏看着叶宁的精神状况并不好，担心出什么意外，连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都没拿，就跟着跑了出去。

常海是专案组留下来看着杨雷的。

一段时间的相处，杨雷终于不再害怕常海。两个人买了一盒跳棋，正玩着，听到楼道上吵吵闹闹的。

“你们是什么人？没有警察局的证明，谁也不能进去。”

“我是他奶奶，里面是我孙子。你是什么人？我看我孙子还需要你允许？”

“不要胡搅蛮缠，如果你真的想进去，先去警察局申请了证明，否则是不能进去的。”

“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他是警察局局长，你们这样不知好歹，惹恼了我老太婆，我让我儿子开除了你。”

常海已经见过这老太太好多次了。因为知道她身份，之前每次在窗外看看，他也就没有理会，没想到今天竟然得寸进尺。

“我不管你是谁，没有许可证谁都不能进去。”

常海没想到老太太撒泼，直接就要闯进去。

常海一把老太太推了出去，许是力气大了点儿，老太太竟然摔了一个跟头。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我老太婆看一下我孙子怎么了？你凭什么打我，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们。”

说话中间，高尚也到了门口。

“妈，你这是干什么呢？”

“儿子，你可来了，这警察打我呢！”

高尚是认识常海的，他也清楚常海为什么会留在这儿。

“妈，他那也是职责所在。”

“什么职责所在？我孙子又不是一个犯人，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孙子？今天不让我见我孙子，我就死在这儿。”

修养这件事和年龄没有关系。有的人，即便再活几百年，她骨子里还是改不了那犯贱的样子。

“常警官，你看，我妈只是来看看孩子，你看要不让她进去看看。”

“高先生，我的指责就是避免任何人接近这里，请您谅解。”

常海已经知道，高尚已经被辞退了，所以称呼也马上跟着变了。

这些天，和里面的孩子相处的久了，他越是看不上高尚这道貌岸然的样子。

“常警官，我是孩子的父亲，以后也是他的监护人，我来看我自己的孩子，这并没有什么错误，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高尚也不管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妈，直接和常海杠上了。

他才从警察局出来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些人就狗眼看人低，这叫他如何能不气。可是，他不知道，即便他还是局长的时候，常海也从来没有看得上过。

常海是一个直性子的人。他只佩服那种真正有本事的人，像高尚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就坐上局长的人，对于这种人，他是不屑的。

“你既然是孩子的父亲，你倒是拿出证明来呀？我记得你姓高，他姓杨，你这算哪门子的父亲。”

“常警官不知道，他是随他母亲姓的。”

“对呀，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她的母亲没结过婚，所以孩子父亲那一栏并没有。高局长不是前两天才离的婚吗？怎么，婚还没离，就有孩子这么大了。难道高局长身为警察局的局长，结了婚还出轨。”

因为一直吵闹，很多病人和病人的家属都挤满了楼道。常海刚才并不提他局长的身份，现在，说到出轨，故意把他警察局局长的身份说了出来。

开始，老太太撒泼时候说自己儿子是局长，他们本来还是不信。现在，来看，这警察局局长肯定是真的了。只是没想到，作为公职人员，竟然公然的出轨。

周围围观的人，眼里都充满了鄙视。

甚至有很多病人的家属拿出手机偷偷地拍照，录像。

或许是楼道上堵得人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保安，医院的保安人员把看热闹的人群都赶了出去。

“常警官这是我的事情，你别太过分了！”

“我有哪一句话是瞎说的吗？高局长，自己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做了又如何。”

常海知道高尚是杨雷的亲生父亲，现在杨雷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杨雷的监护人只能是高尚。可是，一个这样人品的人，让他监护杨雷，对杨雷的病情只有坏，没有好处。

“高先生，无论怎么样，你想进里面，第一，你找警察局的证明；第二，你找法院，等法院确认了监护人的身份，我们就把你放进去。”

常海本来还想拖延一点儿时间，可是，高尚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常海知道，手里这份法院的文件肯定是出不了假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高尚刚刚才从警察局出来，这么快的时间，竟然能拿到法院的文件。

常海只好把人放了进去。

床上还摆着没有下完的棋，看到有人进来，杨雷几乎是本能的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大孙子，我是奶奶！”

老太太谄媚的把脸凑了过去，还没到旁边，杨雷突然像发疯一样，拿起了床上的棋直接扔了过来。

彩色的玻璃珠子砸到墙上，有的直接碎了，有的跳到地上。

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很显然没有想到杨雷会攻击她，整个人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许是这惨叫更加刺激了杨雷，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书，还有水果胡乱的砸了过来。高尚看杨雷发狂，整个人扑过来想控制住杨雷。

以高尚的体重和力气想控制住杨雷并不难，可是，即便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被控制住的杨雷就像一个快被掐死的人一样做着殊死拼搏。

高尚没想到这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稍不留神，杨雷已经咬住了他的胳膊。他能感觉得到牙齿咬进肉里，他松开了手，另一只手掐住杨雷的脖子，想让他松口。

杨雷脸越来越红，脖子上的青筋一直在抖。常海赶紧过去想要把高尚拉开。

他知道，杨雷已经进入了完全的防备状态，这个时候，让他松口的可能基本是没有。

他看卡在杨雷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他直接扼住高尚的手腕，避免他再用力直接出了人命。

三个人就这么胶着着，常海本来可以弄开高尚掐在杨雷脖子上的手，但是，他担心，只要弄开了这只手，杨雷会直接把高尚胳膊上的肉直接咬了下来。

老太太看高尚胳膊上的血越来越多，直接拿起地上装跳棋的盘子，直接朝杨雷的头上砸去。

虽然已经将近八十岁了，但是，她用了十成的力气，杨雷额头上的血瞬间染红了整个脸。

常海直接用另一只手猛地把老太太向后一推，然后，两个手一起发力，拉开了杨雷脖子上的手。

没有了脖子上的压制，杨雷狠狠的咬了下去，高尚发出了一声惨叫。

胳膊已经从杨雷嘴边拿开，胳膊已经被血染红。而杨雷，竟然活生生的把高尚的肉咬了下来。

叶宁之前给常海说过，杨雷可能会有攻击行为。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总是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这让常海早已忘了他会突然攻击的行为。

常海把杨雷压在床上，为了避免杨雷伤害到自己，他一只手使劲的捏着杨雷的下颌，以免他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常海的力气很大，杨雷的力气已经快被耗尽，他嘴里的肉掉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叫医生呀！”

地上，高尚手按着胳膊，鬼哭狼嚎般喊着。地上的老太太摔在了砸碎了的跳棋上，手上也满是血。

常海已经感觉到床上的人已经么有力气了，他也不敢放松。等医生来的时候，杨雷已经彻底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他那没有焦距的眼睛还在动，常海以为，那只是一具尸体。

医生打了镇定剂，床上的孩子努力的睁了睁眼，又缓缓的闭上。

“医生，看看我的胳膊！”

常海突然记起第一次杨雷咬叶宁的时候，叶宁当时动都没有动过，只是任由他咬着。

即便现在，杨雷真的有躁郁症，其实，他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如果他完全失控，那叶宁的胳膊就不仅仅会是咬伤了。

“怎么回事？”

“那个疯子咬的，医生，你赶快给我打点儿麻药，快点儿！”

高尚脸色雪白，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或许是太疼，他只顾着自己，完全忘了地上那半死不活的老太太，也忘了床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头上也在不停的冒着血。

“先过来包扎这孩子的头，高先生的是皮外伤，可以再叫其他医生过来。”

负责病房的医生是认识常海的，知道常海是一个警察，就放下了高尚去看躺在床上的杨雷。

等叶宁和于鹏赶到病房的时候，整个病房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杨雷头上的伤已经缝好了。即便是打了镇定剂，他还是一直皱着眉。

高尚去包扎胳膊了。但是，因为少了一块儿，伤口并不好处理，只能包扎着，等新肉长出来。

地上的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虽然只是割破了手，但是，因为受了惊吓，晕倒后被送到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