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消息传递

相比较于鹏苏芒这面闹得天翻地覆，贺鸣调查叶婷的案子这两天却没有什么进展。再加上叶宁去省里检查身体，贺鸣对审讯这方面有不是很在行，叶婷的案子几乎是没有办法查下去了。

薛尚峰是派出所的老人，平日里虽然办的案子是比较简单，但是，论对案子的仔细程度，贺鸣还是比不上。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漏了什么细节？”

“你有什么想法，赶紧说，可别卖什么关系了。”

贺鸣头发乱七八糟，脸上的胡子也急的冒了一茬又一茬。

“那我分析一下，之前你和叶宁是不是说叶婷一定让她儿子带什么消息给别人了？”

“对，而且，我昨天给叶宁打了电话，她对这个想法很确定。但是，这两天，我们一直跟着叶婷的儿子，他每天就是上学放学，他接触的人，除了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还有他们家的保姆，几乎再没有其他人。而且，学校的老师我都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保姆这几天既没有和别人通过话，也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如果真的有消息传出去，总不至于靠他的那些同学吧？”

“这个不至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大可能是传消息的人。”

“可是，你看叶婷这两天状态越来越放松，很明显，至少她认为她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你说，如果消息没有传出去，她会这么放松吗？”

“既然她这么肯定她儿子能把消息传出去，那么消息肯定是传出去了。现在，我们要想的是他们靠什么方法把消息传出去！”

“他们家所有的通讯工具我都监听了，而且，黄元和保姆也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那你说，他们怎么传出去的。”

薛尚峰猛地一拍腿，刚刚趴桌子上睡觉的常海差点儿吓得掉到地上去。

“我想到了！”

常海所有的睡意瞬间消失。

“赶紧说！”

“我们只是盯外面的人，我们忽略了里面的人！”

“什么意思？你是所叶婷家里还藏着其他人？这不大可能，我们每天在楼对面的房子里盯着他们家，要是有人，早就被发现了。”

“是楼里的人。你调查了黄元的老师，那有没有调查叶婷家的邻居？”

“没有，你的意思是叶婷想要传的消息是给她的邻居？”

“是不是给她的邻居我们不能确定，但是，如果不是靠外面的人传递消息，那么消息要是已经传出去了，只能是靠楼里面的人。”

贺鸣把叶婷那栋楼多有的邻居都调了出来，通过比对叶婷的通讯录，她的通讯录里面确实有几个人是邻居。

真正的有嫌疑的是一个叫沈涵的人。从通讯记录来看，他们通话的频率低，而且每次通话的时间很短，有的通话甚至是两三秒钟。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隔壁老王吧？”

贺鸣尴尬的看了看薛尚峰和常海。

叶婷有一个邻居的电话很正常，但是，有谁会给邻居打电话打三秒钟。三秒钟就是一句话的时间，贺鸣觉得一般的邻居，哪怕寒暄两句也得十几秒，三秒钟，这更像一个接头暗号。

而且，很不凑巧的是，叶婷的这个邻居就住他们对门。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叶婷那么自信能她想要传达的消息一定能传达出去了。

“走，去抓人走。”

贺鸣一把拉住就要冲出去的常海。

“别，现在，我们以什么理由去抓他。我们不能因为他是叶婷的邻居，或者是跟叶婷通过话就抓人。而且，现在，他还不防备我们，我们在打草惊蛇之前，先把他的情况查清楚了。”

“那我们就不理他？”

“那可不行，警察天天跟着黄元，他肯定是知道了。我们现在要表现的是着急，我们越是着急，他就越会觉得自己安全。”

“那我们怎么办？”

“老薛，你查他的具体资料，越详细越好，而且，把他的通讯录之类的都调出来。常海，我们两去叶婷家一趟！”

“我们去了会不会让他意识到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做，他才会不安。”

敲开叶婷家的门，开门的是中年的保姆。

上一次她带着黄元去过警察局，对贺鸣是认识的。

“贺警官，元元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等查清楚了，她就可以回来了。”

“好，好，我就是她们家的一个保姆，她这个当妈的不在，黄元那孩子每天都不敢睡觉。”

“黄元呢？”

“在书房里看书呢！”

“我们找他了解一点儿情况，方便我们进去吗？”

“行，你们进去，但是，这两天他妈妈不在，他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你们说话的时候，不要惊吓到他。他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推开书房门，书房的地上是米色的木头纹理的地板。黄元赤着脚，坐在很高的凳子上，趴在桌子上看着书。

贺鸣和常海坐到对面，黄元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人进来，自始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盯着他的书。

“元元，贺警官来了，他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孩子依旧是趴着，不出声，也没有动。

保姆尴尬的过来强行把趴在桌子上的小男孩扶端正，让他直视着贺鸣和常海。

常海觉得很奇怪。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有活动自由，他可以上学，可以出去玩，但是，为什么他的脸上有一种和杨雷一样的，病态的白。

男孩的头发有点儿长了，许是因为妈妈不在，保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发已经快要盖住他的眼睛。

“想妈妈吗？”

男孩只是盯着他们，不说话。

贺鸣想不来，为什么他在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的眼里看到了恶毒。那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让他寒意不觉得从心底冒了出来。

“说话呀！你这孩子。你昨天还不是想妈妈想的睡不着吗？”

男孩把目光移开，又麻木不仁的盯着他的书。

于鹏把那本书拿了过来，是一本很常见的故事书。但是，或许是因为买的时间有点儿长了，书已经被磨得发黄。

小男孩猛地扑过来，拿书的时候，指甲挠到了于鹏的手背。于鹏的手背几乎是瞬间就见了血。

“你这孩子，不是告诉过很多次了吗？拿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保姆训斥完小孩又赶紧给贺鸣赔礼道歉。那样子，倒不像是一个保姆，更像是孩子的妈妈。

“贺警官，这本书是他妈妈给他买的，自从他妈妈出事之后，他就不愿意别人碰他的书。要不，我带你出去给你包扎一下。这小孩的指甲里有毒，如果不消毒处理，肯定是要留下疤的。你看，你还没结婚吧，满手的疤，肯定是不招女孩子喜欢了。”

说完，她爽朗的笑了出来。

贺鸣和保姆出去，书房里只有常海和黄元。

“想出去玩吗？”

“不想！”

许是因为做了错事，看到保姆和贺鸣出去，他的脸上露出了胆怯。

“担心保姆阿姨打你？”

他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常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因为他们中间隔了桌子，男孩下意识的往后退，常海又不想拉伤他的胳膊，松了手，孩子退了几步，摔在地上。

他看常海没有动，马上回来座位端端正正的坐好。之前的胆怯，又变成了 一脸的麻木。

常海不擅长观察人。但是，因为和杨雷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对杨雷的反应还是比较熟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杨雷的影子。

可是，他又觉得这不可能。杨雷几乎算是单身家庭，除了他的母亲，他缺少关爱。但是，这个男孩，他的家庭富裕，而且，叶婷和黄波也应该比较爱他。他想不来，为什么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杨雷的身影。难道，真的是自己还在杨雷的阴影里没有走出来吗？

“你这几天除了上学还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还没等常海说完话，就摇了摇头。

“那你妈妈的朋友你都认识吗？”

他依旧是摇头。

“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他抬起头，眼睛里突然间起了雾气。

“想你爸爸了？”

他点了点头。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你和爸爸出去玩过吗？”

他摇了摇头。

常海觉得这孩子几乎是把摇头当成了习惯。即便是叶婷和黄海的感情有问题，但是毫无疑问，黄海肯定是这孩子的父亲。而且，他们住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黄海怎么可能没有陪这孩子玩过呢？

“你和妈妈出去玩过吗？”

他依旧是摇头。门突然被推开，贺鸣和保姆都进来，男孩由摇头突然变成了点头。

“警官，有没有问到你想问的？”

常海摇了摇头。

男孩又继续低着头，一页页的翻着他的书。

他只是在麻木的翻，并不看书里的内容。

“要不，等孩子情况好一点儿了你再来问，这孩子，他妈妈不在，整个人都变了好多。你说要是他妈妈回来，看到孩子成了这样，你说，我可怎么交代呀！”

保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贺鸣看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多待。

离开书房的时候，常海回头看了一下，那孩子不知道冲着他们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