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噩梦

因为叶宁和李元山都是这起案子的涉案人员，虽然解除了叶宁的监禁，但是，在短时间内，叶宁和李元山都没有办法参加专案组的调查，而于鹏，临危受命，做了专案组的主要负责人。

“你们两这段时间虽然是自由的，但是，在洗清你们的嫌疑之前，你们不能离开宁海。如果有任何需要配合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好好配合。”

“当然！”

叶宁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笑的云淡风轻。李元山的脸色就难看了，他没想到于鹏会直接上报给市厅。

“当然，在宁海范围内，你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我们会派专门的警员跟着你们，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直接将他们忽视！”

“我要带我爸爸妈妈的尸骨回去安葬！”

“好，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找我们！”

于鹏说完之后，就出去了。会议室里，只有李元山和叶宁。

“李老，没有想到，你也很快就成了别人的阶下囚了！”

“被怀疑不是很正常吗?只要时间足够，他们一定能洗清我的嫌疑的。”

“但是，那前提你自己是干净的。不然时间越长，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都会被挖出来的。”

“叶宁，这就是你打算报复我的方法吗？是不是太小儿科了！即便是十年前的案子重新查了，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李老，你可真不懂我。比起一下子把你弄死，我更喜欢看你生不如死。叶建伟那么爱他的儿子，那么，就就会让他尝一下断子绝孙的是生什么滋味。李老好像也挺爱家人的，而且，比起家人，你倒是也挺爱警察这份职业的，我会一点点儿的剥夺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你终于不装了！”

“你我之间，何必要装！你现在把这些话说给其他人，你觉得其他人会相信吗？”

“叶宁，我会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你！直到他们找到你就是这起谋杀案的证据！”

“那您可盯好了！你要是盯不好，只有有空，我可能就会去和你女儿谈一谈，告诉她，她所谓的英雄爸爸，其实就是一个人渣！”

“你要是敢动她，叶宁，我发誓，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我等着！”

叶宁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李元山。他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叶宁突然觉得他老的真的像一条沙皮狗。

“我陪你一起去吧！”

苏凌帮叶宁把父母的尸骨放在了后备箱。

十年之前正值壮年的两个人，现在只需要一个编织的袋子就可以都装下了。

等叶宁到的时候，拉着墓碑的人已经到了。

双河镇的人听说是叶富的女儿回来葬父母，所有的人早早的围在了叶宁家的墓地里。

李元山就如他所说的，除了上厕所，寸步不离的跟着叶宁。

叶宁给双河镇的邻居发了烟和红包，根据风水师一番定位之后，在指定好的地位，开始往下挖。

叶宁坐在父母早年已经风化的看不到字的墓碑上，发呆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闺女！”

“谢谢，三叔！”

“给你爸爸买一个棺材吧，不然这骨头直接放进去，不体面！”

叶宁麻木的点头，把钱递给了双河镇的老村长之后，她又一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到了中午时分，棺材终于买来了。叶宁把后备箱的骨头放在棺材里，看着村里的老人一根根的在棺材板上钉下镇魂钉。

她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是不是真的有魂魄，如果有魂魄，这十多年，他们是不是一直生活在地狱。

填好了坟，把父母的墓碑放上。白色的花岗岩在正午太阳的照耀下，发着白光。

当抬墓碑的人把第三块墓碑抬下来的时候，双河镇的人脸色都变了。

骨白色的墓碑上，刻的竟然是叶宁的名字。

“晦气！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我们没有刻错，这是叶小姐要的！”

“闺女，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哪有给活人立碑的！”

“立上吧！就放在我爸妈的旁边！”

“闺女，咱这地方可没有这习惯！这晦气，赶紧把它砸了！”

“我不在乎！这十多年来没有陪他们，以后要多多陪陪他们！”

双河镇的人虽然不那么迷信了，但是，到底还是觉得叶宁的这做法有点儿太惊世骇俗了。

一会儿功夫，墓地除了李元山，苏凌和另外两个警察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叶宁坐在自己的墓碑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正午的太阳，热的让人睁不开眼。其他人都去树下休息的时候，叶宁终于放声的哭了出来。这么多年，她所有的眼泪都往肚子里咽，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马上要结束了，她终于痛快的哭出了声音。

叶宁一上车就按着头，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她没吃没喝的在太阳下曝晒了将近八个小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头疼的马上就要炸裂。

“你中暑了！”

叶宁摆了摆手，不让苏凌说话。她整个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任何声音，都好像一把利剑在反复的刺着她的大脑！

“停车！”

快到宁海公安局的时候，叶宁突然喊停车。前面的警察赶紧把车停在路边。车还没停好，叶宁就打开了车门，三步并两步的判了出去，撑着路边的柱子，狂吐。

等叶宁吐完，整张脸惨白，满脸的湿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叶宁躺在法医室的解剖台上，苏凌只是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李元山皱着眉坐在叶宁的旁边看着报纸。只有两个年轻警察，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叶宁睡得并不舒服。她皱着眉，发出低底的呻吟。

叶宁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回忆最后一次见到爸爸的情形。他被抬在衣服做的简易担架上被送回来。

他头发湿哒哒的，凌乱的贴在头皮上。叶宁想伸手摸一下爸爸灰白色的脸，但是，她的手却在距离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她看到爸爸的眼睛睁开，他灰白色的脸突然成了血红色，眼睛也是血红色的。他在想说什么？叶宁凑过去，但是，怎么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叶宁手从他脸上拿开，握住他两只胡乱挥舞的手。他的脸突然陈血红色变成了紫色。他脸上青青紫紫的，就像是遭受了暴击。

“爸爸！爸爸！”

叶宁一直在喊。李元山把报纸扔在了一边，站起身来，来回的在法医室踱步。他好几次想过去把叶宁叫醒，但是，在碰到她的时候，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中午在墓地的时候，李元山看到了叶宁给自己立的墓碑。死亡时间是叶富去世的日子。李元山知道叶宁想表达的是什么，如果当年叶富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他忍不住想，这些年撑着她活下来的到底是什么？是仇恨吗？

她给自己的墓碑上只有两个字，地狱，她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是她自己生活在地狱呢？还是她要把其他人送进地狱？

叶宁做着古怪的梦。梦中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是叶富，又不是叶富。他的脸还是自己记忆中熟悉的那张脸，外表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当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却再也找不到熟悉的影子。

记忆中，他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如水的。小的时候，每次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总是护着自己。可是，现在的那双眼睛，是不解，是惋惜，叶宁甚至看到了失望和痛苦。

那不该是父亲的眼神，他为什么会失望，他为什么会痛苦？他对谁失望？他因谁痛苦？自己吗？

叶宁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脸因为笑而变得扭曲。她的心脏，也好像因为笑的太厉害而感到抽搐。

“为什么？为什么？”

叶宁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弓着腰，捂着胸口。

她的声音在冰冷的法医室甚至有点儿凄厉。两个年轻的警察想出去，但是，因为有任务在身又不敢出去。

李元山更加焦躁的来回走着。只有苏凌，只是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又投入工作中，完全不理会周围所有的人。

叶宁的

叶宁的呼喊没有任何人回答。躺在担架上的人，突然坐直了身子，嘴里不断的有雪溢出来。

叶宁抱着他的身子，手不停的擦着他满嘴的鲜血。可是，无论她怎么擦，爸爸身上的血还是越来越多，随后，她看到自己的白裙子染成了通红，最后又因为不断的有血浸透，那红裙子最后变的红的发黑，看着就像淬了毒一样。

“求你了，求你了！”

叶宁哭着哀求，那声音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苏凌的声音。

叶宁被苏凌叫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满脸的泪水。

李元山避开了她的眼神，若无其事的在翻着自己的报纸，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个警员看叶宁醒了，常常的输了一口气。

他们谁都不知道叶宁到底做了什么梦，但是，从叶宁那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们知道，那一定不会是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