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人or坏人

所有的人都喝多了，叶宁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之后，就不再去管穆白，只是猛地灌自己酒。

很多事情，你如果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你就还有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别人，但是，等谜题背后的真相露出的时候，谁有比谁能高贵？

苏芒刚进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少年天才穆白的名声，所以，刚见穆白那时候，他真的就像追星的初中生看到自己的偶像一样。

但是，当叶宁把穆白的袖子掀起的时候，看到那干瘦的胳膊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他突然明白，那些光鲜亮丽后面，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

少年天才？哪一个天才不是背后下了死功夫。但是，穆白作为最了解的罪犯心理的天才，不知道他在心底是不是也是一遍又一遍的把自己放在犯罪分子的位置上去思考。

当你凝望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望你。穆白之前一直都是省厅最得力的帮手，他突然选择了退出，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早已经沉迷于把自己放在一个罪犯的位置上。

叶宁很快就有点儿醉了！

苏芒见过叶宁喝醉的样子，虽然，他想阻止叶宁继续喝下去，但是，喝多了酒的叶宁力气大的惊人，而且，因为男女有别，苏芒也不能强行控制她。

于鹏朝他摇了摇头，苏芒放松手，叶宁又是一杯。她今天来的目的好像不是要把穆白喝醉，而是要把自己喝醉。

叶宁醉了，酒吧里人越来越多，跳舞的，喝酒的，唱歌的，喊的，闹得，叶宁的脑子里好像有上百号人再嬉闹。

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又笑又跳。

因为酒吧老板认识于鹏，所以知道叶宁的身份，看她一直闹腾，也只是皱着眉头忍着。他心里忍不住嘀咕，今年是不是和警察犯冲呀！上一次这群人差点儿把酒吧砸了，这一次又来！

酒吧昏暗的灯光中，叶宁爬上了就把中间搭建的舞台上，因为用力过猛，所以整个人像前冲了几步，又跪在了那儿。但是，她满不在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推开了站在台上的正在唱歌的女人，拿过话筒。

酒吧的负责人看着老板，老板摆了摆手，只能忍着。他只希望这姑奶奶玩够了，能赶紧下去。

“《兄弟》，送给大家！”

叶宁声音响起的时候，整个喧闹的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兄弟 - 陈奕迅&刘德华

词：刘德华 曲：陈奕迅

说我该怎么说我该怎么做

说与不说做与不做都是错

不只你一个至少还有我

你是什么终究是什么

谁要别人为我设定的生活

谁会懦弱在别人胯底下作客

面对我的右却是你的左喔

也许你的对却是我的错

想说为何需要假装沉默喔

难道虚伪不是大奸大恶

说我该说就说我该做就做

你我同在

血腥淋淋的生活

已没有快乐失去了轮廓

连反抗也

有一点笨拙

别说救火的人也会被火灼

所谓解脱

是放下不执着不去躲

面对我的右却是你的左喔

也许你的对却是我的错

想说为何需要假装沉默喔

难道虚伪不是大奸

大恶

是错

但听听我说

别说

别说

别说

别说

就给我

是我喔

兄弟一场从来不分你我喔

手足一双从来不分右左

朋友从来不用一份承诺

却也依然真心为我

就你一个

就你一个

就你一个

”

叶宁一边唱一边笑，她的声音那么温暖，却有那么痛苦。她低下头的那一刻，苏芒看到她的泪水滴在了舞台上。

多年之后，他总是想起那个情景。想起她的泪水，想起她的笑。也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感受到了她的柔软和她的痛苦。

穆白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瓶酒，他就仰着头往进去灌。

喝完了酒，他就进了舞池。

叶宁唱完之后，静了几秒钟的舞池又喧闹起来。所有的人都摇摆起来，谁也没有看到，穆白长发乱飞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嘴唇早已经咬出了血，他舔着唇边的血，咽了进去。

凌晨六点，叶宁在舞台上醒来。她的衬衣早已经不见了，自己穿着背心躺在酒吧中间的舞台上，脚上的鞋子早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自己的衣服依然黏黏糊糊的，叶宁拉起了衣服闻了一下，一股子酒味。也不知道是自己撒上的还是别人倒上的。

酒吧的人已经散的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喝醉的客人在角落了睡觉。

叶宁的头疼的要炸裂了。她站起来，赶紧冲向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吐了有七八分钟，最后，她觉得自己的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了。

门被推开，苏芒和贺鸣进来了，他们手里拿了几个稀饭。

递给叶宁，叶宁摇了摇头。她感觉到自己的胃疼的厉害，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穆白比叶宁好不到哪儿去。他躺在一个长椅上，身高快一米八的男人，缩在椅子上竟然也就那么一小团。

他白皙的脸，现在看上去竟然有点儿苍白，本来鲜红的嘴唇现在早已经起了一层皮，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病态。

“吃点儿吧！”

穆白结果稀饭，喝了一口。

“你们对陆少庸做了什么？”

苏芒明显的一愣。他不知道穆白到底是什么时候思考到这些的。如果是昨晚，他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他没有通知陆少庸，是不是说明，他和陆少庸肯定没有关系。如果是刚刚，他刚醒了不到三分钟就能把所有的事情理一遍，不得不说他的心智要远远的高于他们。

“打草惊蛇罢了！”

“所以你们把我困在酒吧，只不过担心，我会识破你们的计谋？”

叶宁很直接的定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其实还是坦白一点儿的好。装模作样，就有点儿成了跳梁的小丑。

“我和陆少庸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我会帮陆少庸？”

“这我并不知道。但是，你单是凭我见过你哥哥，你就一直针对我。我不敢保证，我和陆少庸对上，你会不帮陆少庸。”

穆白笑了笑，他把头发拢了拢，随手的扎在了脑后。

“叶宁，自作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我是怀疑你和我哥哥有某种关系，这不仅仅是因为你和我哥哥有接触，而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哥哥作案的影子。”

“这么说我们两倒是挺相似的！”

叶宁坐在了穆白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贺鸣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正想问，但是，看苏芒使了一个眼色，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

穿着白衬衫，消瘦的男人，笑的更像一个爽朗的少年。

“你和我不一样。你的性格和我不一样，你的性格一直都是犹豫不决，做事也是进进退退，别人只要有心，就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证据！如果现在还没找到，那是因为不够细心。”

穆白喝了两口稀饭，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头离开。”

“穆白，别站在我们的对面！”

他开门，回头，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阳光洒在那有点儿泛黄的头发上，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事办的怎么样了？”

“搞定，昨天晚上，陆少庸果然给一个号码打了电话，那个人就是省里的一位领导。估计是打听江浩的事情。还有，昨晚陆少庸的秘书，当晚去了凤阳，我们已经派人去跟踪了。具体结果，现在还没出来。”

“那就好！只要他动，我们就有机会找到证据！”、

“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

苏芒简要的把叶宁和于鹏的部署说了一遍，又把叶宁的猜测也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少年天才穆白其实才是穆青犯罪的策划者？”

“这个穆青我们没有见过，叶宁说之前见穆青，感觉穆青的性格应该不像是能做出那么缜密和凶残的事情来。她是怀疑穆白。”

“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那样，也即是说，省厅把一个犯了那么多答案的凶手留在警察厅内部？”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从昨天穆白的表现来看，这种可能还是挺大的！”

“但是，穆白在省厅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在很多大案子里，他都有很大的贡献的。”

“这就是最矛盾的地方，他一方面厌恶犯罪，一方面又在策划犯罪！”

叶宁拿起了放在桌子上最后的一杯稀饭，喝了点儿。

“人其实都是矛盾的，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哪又有绝对的坏人。”

叶宁感慨的说了一句。

“但是，再怎么也不能不把别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他的遭遇是可怜，但是，以暴制暴，什么时候是一个止境呀！”

“可是，太弱的时候，如果不用暴力，并没有人听他说话！”

“但是，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如果每个人受一点儿委屈就这样，那这个社会不是乱套了！”

苏芒对叶宁站在穆白的位置上替他说话，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烦躁。所以，说起话来，语气也很冲。

“那如果是你，到了那种境地，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自己变强，但是，我不会在变强之后，把自己从前遭遇的在还给他人！”

叶宁笑了笑，也没有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