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往事如风

也不知我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我正做梦流口水呢，却被人一巴掌打醒了，我一下惊醒从瘫坐着的椅子上坐起，见两摊子人都围坐一块了，我睡得有些迷糊，嘴里嘟咙着我都不知道的话，直到汉斯又一巴掌打在我肩膀上，我才完全醒过来，我揉了揉脸，感觉精神焕发，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舒服！

我笑道：“你们聊完家常了？”

汉斯笑道：“也没聊什么啊，阿宾他们说的倒是家常，我是问洛克来龙去脉。现在都说得差不多了。”

我四处扫了一眼，见阿宾他老爸和洛克脸色如常，都在笑着，我问道：“那现在是怎么说？”

汉斯说道：“反正该知道的都了解到了，他们也离不开这一角的哉古方城，我们一会就要去五行塔处。按他们说，五行塔越来越不稳定了，他们正担心呢，幸好我们来了。”

我点点头，至于我心里想知道的那些来龙去脉、历史秘辛，去五行塔的路上汉斯他们肯定会跟我说，这倒是不急，反正去五行塔还要穿过这角城，然后进入城中心才能见到五行塔，这一路有的是时间。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更舒服了：“那我们现在走还是歇上几天？”我是望向阿宾的说的，毕竟他和他老爸几十年没见了，会有很多话要说。

阿宾笑了笑，看了眼他老爸说道：“没事，还是先办正事吧！想聊天以后有机会。”

我望向汉斯，他也点点头说道：“走吧，我跟洛克先生也聊了很多了，也解了我心中很多疑问，我们就办正事去。”

我很正式地向洛克伸出手去，洛克微一笑与我握了下，果然与亡灵那样干枯粗糙如树皮的皮肤有区别，更接近人类老人的皮肤，这一握后我也满足了，能与这个曾经的丽江大拿握过手，我至少可以吹嘘很长时间了。

与阿宾他老爸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不会汉话，我不会纳西话，只能是通过阿宾翻译随便说了两句，知道我曾经收留过阿宾，老头倒是挺感激我，连连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不用阿宾翻译我也知道说的是什么，我只能谦虚了几下。

一行人出了图书馆，两老头站在门口跟我们挥手道别，我很是可惜，在鬼狱里没法用相机，当然我们也没带，要是能与洛克合上一个影，那真的是一辈子的牛逼随便吹了。

话说鬼狱能拍照片吗？

这一路走却是无比的安静，阿宾也就罢了，人家的家事我了解不了解没什么，但是关于洛克，汉斯他们居然没有要跟我说的？这不对啊！以往只要有什么事有人不知道，都要说清楚解释一番的，今天怎么都成闷葫芦了？

我等了半天，却没见一个人吭声，我忍不住了，扭头望向汉斯他们，刚想开口，见到几人都是憋着笑意，似是早料到我肯定会如此般，我气得用手指一个个指去，泥麻，就没一个好人，知道我听不懂纳西话和英语，就在那儿憋着等我开口！扎西也是，我不信他不想听关于洛克的事！居然也一起合着伙了来看我笑话。

我指着他们一个个痛心疾首地说道：“汉斯，你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跟着他们在一起也学坏了？拿我开涮好玩吗？哼！还有小木，你一个大东巴，怎么也不学好了？阿宾，你从小可是最老实的人，我可没少照顾你，你也跟着他们来给我好看？还有雪佳你……算了，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样做正常；扎西，你就难道不想听汉斯他与洛克聊些什么吗？”我一个个点名说去，点到一个那人就笑出来，搞到后面我也跟着笑了，看来哥们还是道行不够，没忍住。

汉斯笑道：“还是阿宾你先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阿宾叹了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在问他们之前的情况，其实跟我们猜想的差不多了，有些也是我知道了的，后来想起来了，聊的更多的是他来到鬼狱之后的事。他其实也没什么了，作为曾经的大东巴，虽然变成了亡灵，又不能超生不能进入三十三天，但怎么也没有亡灵敢惹，没啥意外也没有出什么岔子的就到了哉古方城这儿，然后就这样一直熬着，直到见到我。我跟他说了我在往生的时候出的意外，他也很惊异也很无奈，同时往生两人，对于他们来说也没经历过，出了意外也是不可控的，幸好现在一切好了。他说了，见到我如此，他很欣慰，他从没后悔牺牲自己来让我获得重生的机会，换作任何一个父亲都会这样，反正现在他也还算不错。虽然说，很可能在几百上千年后他会像其他不能超生的亡灵一样，肉体慢慢变得虚薄，直至消失，但见到我这大东巴还能为纳西族作出贡献，他就觉得千值万值了。唉！”

我听得不胜稀嘘，或者只有父母才会这样无畏地为子女去牺牲，其他人想要这样毫不犹豫地为他人牺牲自己，只怕要千思万虑。

汉斯跟着叹了口气道：“你们没想到吧？洛克成这样落到鬼狱里也是为了别人！他也是牺牲了自己只为往生别人！”

我和扎西两个没听到洛克讲这段的人眼睛都突了出来，泥麻能再扯点吗？洛克还真的是为了往生别人才去寻找《东巴往生经》和《东巴神路图》，还牺牲了自己去往生别人！能有这么扯淡的事吗？要知道，洛克他还是个外国人！

汉斯看我们俩的样子，就知道我们现在有些不能置信洛克所说的话，他接着说道：“他刚说的时候，我也认为是神话，要不就是个笑话，但他说了，当年他刚进入丽江和永宁这些地方时，确实是抱着要收集丽江典籍的任务去的，直到他偶然间知道了有《东巴往生经》和《东巴神路图》这样的神物在的时候，他就一门心思想把这两样东西收集回美国搞研究，却没想到一直都出现各种意外，他到离开中国时，都没收集到这两样神物。他回国后都要放弃的时候，又因为一个人一件事，他才又想着，一定要再寻找到《东巴往生经》和《东巴神路图》，这时候他收集这两样东西不是为了收藏或者是搞研究，他那时就是为了从鬼狱往生一个人。”

我手做了个往下按的动作，脑子有些迷糊地说道：“等会等会，你说洛克寻找《东巴往生经》和《东巴神路图》是为了往生一个人？洛克同学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伟大了？居然要牺牲自己去救活另外一个人？”

汉斯点点头道：“你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也是个外国人！”

我直接被雷得外焦里嫩了！泥麻还能更扯点吗？一个洋鬼子为了陷落在纳西族鬼狱的洋鬼子，去寻找《东巴往生经》和《东巴神路图》，泥麻鬼狱是东巴教纳西族的鬼狱，不是但丁笔下洋鬼子的地狱好伐？你跑别人家去找自己家的灵魂，这样的事怎么听怎么像假的！但理智和逻辑告诉我，在鬼狱里，越是这样觉得不可理喻和不可能的事情，还真可能就是真的！

我哈哈大笑：“我看不出来洛克同学有这么高尚的人格。”

汉斯摇摇头：“这样的人当然会有，而且这其中还有个最大的问题——我们知道你要往生一个在鬼狱的灵魂到人世，要牺牲的那人要完全自愿，很多时候我们就想当然的认为人是自私的不会为别人而牺牲自己，但还有一种情况，当一个人已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你说他会用这有限的生命去往生一个人，以换起这个人在人世存活下来吗？”

我听得一下呆住了，是啊，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只要正好鬼狱门打开时那愿意牺牲的人还没死，那他牺牲自己换另外一个人活，如果利益够大的话，那太值了。

汉斯接着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人用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换得另外一个人重生，那其实相当于这个人的生命又因此而延长了，是我的话，我也一定会为了这个目标去往生一个人，要是本来就很要好的朋友，如果还能谈妥一些条件，比如往生的那人会好好照顾家人，给一定的利益，那样真的是千值万值了！”

我点点头：“确实，当时设定往生的这些条件时，东巴教的东巴想到了很多，所以才把条件设置得这么苛刻，却不想还有一种情况是，我活着其实不如死了价值大，那当然会去为别人死了！”说到这儿我愣了一下，看着汉斯道：“你是说洛克知道了自己不久于人世，然后想到了这点，他就用自己有限的生命换了那个人重生？”

汉斯点头道：“是的，洛克是如此说的。”

我笑道：“但有两个问题啊，一是洛克他不是纳西族，他不可能通过往生进入鬼狱啊，还有就是你说了他往生的是一个洋鬼子，那人也不是纳西族，他又是如何在死后把灵魂寄托在鬼狱？这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