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见弟妹，往事涌心头

陆妈妈半搀半扶着把凤衣凰带到了灵堂。

灵堂前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只是都被凤衣凰的父亲－－凤吟风挡在门外。

对于这个父亲，凤衣凰是又爱又恨：她和裳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潜儿更是父亲的心头肉。可前世娘亲身染重病，父亲便丢下她姐弟三人，带着娘亲去荣国寺修养。娘亲仙逝后，父亲便毅然抛下诺大的学士府，抛下她和尚且年幼的裳儿潜儿及靖国公府与定国公府，去了荣国寺清修。带发修行，皈依佛门。

前世，凤衣凰在父亲皈依佛门后心灰意冷，便躲到佛堂中不问世事，整日吃斋念佛，虚度光阴。

说来也是可笑，前世她连年幼的弟妹都无法保护，却去自诩看破红尘、无念无求。结果却被夺了贞节，连累弟妹。

想到弟妹，凤衣凰心中绞痛，不由得加快步伐向灵堂内奔去。

凤衣凰远远地便瞧见两个瘦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心中难过。

“裳儿，潜儿。”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是要了凤衣凰命一般艰难地挤出。

凤兰潜见是姐姐来了，嚎啕着扑进凤衣凰怀中，呜咽着：“长姐……”

凤衣凰听着幼弟的抽泣声，心里如同打了五味瓶，只得柔声安慰道：“长姐在，莫哭啊……”

前世她搬去佛堂时，潜儿不过六岁，所以她们姐弟二人的感情倒不如云裳和潜儿的。

不过今生，她凤衣凰一定把前世亏欠弟妹的一并补回来！

“长姐。”

一声来自云裳的呼唤。

凤衣凰扭过头，瞧见云裳正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见到凤云裳，凤衣凰的心就如针扎般疼起来，抽噎着轻唤道：“裳儿……”

有那么一瞬间，凤云裳感觉看到了娘亲，曾经娘亲也是这样温柔地唤她“裳儿”。想到娘亲，凤云裳身形一晃，走到凤衣凰身前，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掉落，打湿了凤衣凰的罗裳水裙。

其实在凤衣凰来之前，凤云裳和凤兰潜已是哭了一阵子，只怪凤衣凰的样貌与蓝氏太过相似，不免触景生情。

凤衣凰搂着弟妹，心中难过，却也不住地安慰道：“裳儿潜儿莫哭，姐姐在呢……”

这时有一个温暖宽厚的胳膊搂住正在伤神的姐弟三人。

凤衣凰姐弟三人皆是一愣，继而道：“父亲。”

这声“父亲”里不知含了多少委屈：柳氏三年来对她们的刁难，下人们的阳奉阴违，对父母的思念，红妆绿意的明嘲暗讽……

因着这声“父亲”含了十成十的真情，本已心灰意冷的凤吟风听了也是心痛。放柔了声音道：“都别哭了，起来，再见见你娘亲。”

凤云裳和凤兰潜已是见过蓝氏遗容了，凤吟风怕她们触景生情，就将她们移至旁屋休息。

这时凤衣凰正伏在蓝氏棺椁上痛哭，说是痛哭，倒不如说是做做样子。

该流的泪，前世已经流完了，今生残留下来的，只有浓浓的恨。要不是为了裳儿潜儿，大概凤衣凰就不会再忍，直接手刃了柳氏等人。

痛哭了一会，凤衣凰便听见父亲幽幽开口道：“我这一生便只有璃儿一位妻子……”声音低如呢喃，像是在和凤衣凰说，又恍然似自言自语。

凤衣凰脸色却是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拭了拭脸上的泪，凤衣凰缓缓开口道：“娘亲听到了，定然十分开心的。”声音平静无波，绝然不似一个九岁女孩所说的话语。

凤吟风听了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细细地打量了凤衣凰一番，“凰儿你可是在怨爹爹？”

凤衣凰急忙摇摇头，低垂着眼帘，道：“没有，凰儿不敢。”

凰儿……这个名字，已然有十几年没有听到了。

凤衣凰心中一动，险些掉下泪来。

凤吟风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你没有怪罪我……可璃儿未必肯原谅我……”

此刻的凤吟风，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茫然不知所措，却也是十分愧疚的。

“娘亲向来清高脱尘，怎么会记恨爹爹？何况娘亲与爹爹伉俪情深，想来也不会生爹爹的气。”

这本是大逆不道的话，在周朝说出这样的话语，是要行绞刑的。可偏偏凤衣凰说来又是那么令人信服、宽慰。

凤吟风摇摇头，“凰儿，你真的很像你娘亲，不只是眉眼处的相似，你的容貌是在璃儿之上的……你们的神态，一动一笑，都是极相似的……璃儿的脱尘之感，凰儿倒是青出于蓝了……”

凤衣凰一双凤眼望着父亲，柔声道：“爹爹很想娘亲么？”

声音很是温柔，像是在安慰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