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盐场惊变

大家洼盐场鞭炮齐鸣喜气洋洋，大门口张灯结彩，偌大的红喜字格外显眼，从各地赶来的客人纷纷身披彩缎的主人曹掌柜道喜。年逾五十的曹掌柜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跟客人寒喧一边吩咐旁边的几个小伙计招呼大家就席。

远处一支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簇拥着一顶花轿缓缓走向盐场。

秦三趴在高大的盐垛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盐场，他努力在人群中寻找二哥的身影。

忽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看时只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端着枪爬上盐垛，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他。

“干啥的？”一个满脸麻子的壮汉拎鸡仔一样揪住秦三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问道。

秦三没见过这阵仗，一时吓得不知所措。

“问你干啥的，耳聋了？嘿，遇到了个哑巴！”

“你才哑巴呢！”秦三奋力挣开麻子脸，气呼呼地顶了一句。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正是昌潍一带人人谈之色类的匪首崔麻子。

崔麻子今天的目的是绑架大家洼盐场的曹掌柜曹。他打听清楚了，曹掌柜与诸多政府官员私交甚密，掌控着昌潍地区乃致大半个山东的盐路，称得上富得流油。

衣着破烂的秦三虽然小小年纪，面对枪口时却并没有像常人那样惊慌失措，不由得引起崔麻子的兴趣，于是问道：“你叫啥名？多大了？”

“秦三，十六岁！你叫啥名？”秦三坐在盐堆上，整理一下被揪乱的上衣，反问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对崔麻子刚才粗暴行为的愤怒。

“老子是土匪，人送外号崔麻子！小子，你不怕？”崔麻子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拿着短枪在秦三面前示威性地晃了晃。

“怕你个鸟蛋！你这枪不孬，给俺看看！””秦三对崔麻子的短枪来了兴趣，伸手便要去摸。

崔麻子连忙缩手，嘴里念叨：“这可摸不得，容易走火！小子行啊，胆挺大，是块当土匪的料。跟着老子干咋样，给我当个干儿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凭啥给你当儿子，我要当就当爹！”

一句话反倒把崔麻子气乐了，更让他下定决心收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回头吩咐另外几个土匪：“把这小子看好了，别让他跑了，回头带回山寨去。”

说话工夫，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来到盐场门口，一名喽罗提醒崔麻子：“大哥，来了！”

崔麻子循声望去，一众人等随着曹掌柜迎向花轿向，便命令道：“招呼兄弟们，干活了！”

秦三眼尖，一下子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二哥的身影，虽然他搞不懂这帮土匪要干什么，但心里面惦记着二哥，脱口喊了声：“俺二哥！”

崔麻子也不理他，丢下一句：“看紧他！”转身领着人下了盐堆，骑上快马，只留下一个小土匪看守着秦三。

随着一声唿哨，远处洼地里闪出十几个挎枪的壮汉骑马疾驰而来，与崔麻子合兵一处。崔麻子一马当先，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持枪，大喊一声向人群冲去。

盐场门口瞬间乱作一团，人们惊恐地尖叫着四处逃窜。曹掌柜脸色煞白，被几个伙计护在中间。崔麻子的土匪们如入无人之境，将曹掌柜等人围了起来。

“曹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崔麻子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曹掌柜强作镇定地质问。

“哼，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崔麻子是也！最近手头紧，找你借点钱花花。”崔麻子冷笑。

曹掌柜听闻是崔麻子，心中一沉，他深知这伙土匪心狠手辣，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但他仍硬着头皮说道：“久闻崔爷大名，早就想登门拜会可惜无缘得见。今日恰逢老朽喜事，略备薄酒，崔爷如不嫌弃，就请与众弟兄到堂内小饮几杯。老朽愿奉上大洋一百块，权当崔爷和众弟兄们的车马费。”

“我呸！你打发叫花子呢？谁不知道你曹掌柜家大业大，地上抓把土都能攥出钱来。老子兴师动众的大老远跑来给你道喜跑，曹掌柜咋着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崔麻子说着，眼光瞄向了旁边的花轿。迎亲队伍早就吓得丢下花轿得，跑到远处偷偷观望，谁也不敢上前。

曹掌柜知道今天不出点血是不行了，心一横说道：“那崔爷说个数，我立刻让人去准备。”

“一千现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

“一千现大洋？这个……崔爷，一千大洋不是小数，一时难以凑齐。容我三五日把钱凑齐了，崔爷再派人来取如何？”

崔麻子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不耐烦地说道：“曹掌柜，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三五日？我等得了，兄弟们可等不了。今日你若是不给，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他一挥手，土匪们纷纷拉动枪栓，气氛剑拔弩张。

“崔爷息怒！”曹掌柜连忙上前两步，“盐场的钱都在潍县钱庄存着，离这儿上百里地呢，来回最快也要两天时间。这样吧，我看看柜上还有多少现洋，有多少算多少全部奉上，剩下的我再想办法补齐，您看如何？”

崔麻子仰天大笑起来：“少他娘的来这套！方圆百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崔麻子说一不二？你活得不耐烦了？这样吧，今天是你曹掌柜大喜之日，老子破个例给你三天时间凑齐一千块大洋。”说着用枪一指花轿，“新娘子嘛老子先带走，三天时间见不到大洋，你就等着收尸吧！”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崔爷，我这就吩咐人将盐场里所有能凑到的财物都拿出来，先给您应急，还请您高抬贵手。”曹掌柜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苦苦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