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山
“少他娘的废话！”
崔麻子抬手一枪打在曹掌柜脚下的地面上，飞身下马来到轿前，掀起轿帘色眯眯地瞅了一眼，只见一个满脸惊恐的姑娘蜷缩在里面，不由大喜：“这小妮子长得真不赖！兄弟们，把人带走！”
崔麻子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便迅速行动起来，将轿子团团围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她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轿内的帘子，身体颤抖不已。崔麻子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他转身对曹掌柜说：“掌柜的，老子这趟生意做得值了。这姑娘我带回去，三天之内拿钱赎人，不然的话卖到窑子里去！”
“崔爷高抬贵手！”曹掌柜急得上前拽住崔麻子试图阻拦。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崔麻子，抬脚把曹掌柜踢翻在地，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枪。曹掌柜痛苦地呻吟着，血迹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裳。围观的人们见状，纷纷露出惊恐之色，但无人敢上前一步。崔麻子却毫不在意，他转过身去，对那姑娘冷笑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这掌柜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姑娘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哭泣。崔麻子不耐烦地一挥手，手下们便粗鲁地将她从轿中拖出，塞进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曹掌柜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爬向马车，但崔麻子的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过曹掌柜的耳边，吓得他不敢再动。
“掌柜的！”伙计秦二壮着胆子跑上前，把曹掌柜扶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崔麻子翻身上马，大黑马原地打了个转，然后前蹄腾空长嘶了一声。他再次抬手举枪，示威性地冲着曹掌柜和秦二跟前地面打了两枪，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后，正午时分，黑虎沟拿钱赎人！”
一直趴在盐堆上观望的秦三发现了二哥，不顾身边小喽啰的阻拦，连滚带爬翻下盐堆向人群跑去，嘴里面大声喊叫：“二哥！”不顾一切地冲向秦二和曹掌柜。崔麻子见状眉头一皱，他可不想让这小子坏了好事。他示意手下拦住秦三，但秦三身手敏捷，几个闪躲便到了秦二身边。
“二哥，你没事吧？”秦三焦急地问。
对秦三的出现，秦二感到非常意外，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是如何一个人找到这里，便急切地问道：“老三，你咋来了？”
秦三喘了口气，刚要解释，崔麻子的马鞭便狠狠抽到他肩膀。
“来人，把这小子绑了，和新娘子一块带回山寨！”
几个喽啰不由分说上前便扭住了秦三，拿麻绳捆了扔到马车上。崔麻子马鞭一扬：“回山寨！”
秦二望着远去的马车，心急如焚。他深知崔麻子心狠手辣，若不尽快营救，秦三与那姑娘恐有性命之忧。曹掌柜强忍着腿上的伤痛，咬牙切齿道：“这崔麻子欺人太甚！”
马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前行，秦三在车厢内努力挣扎着，试图解开身上的绳索。那被掳的姑娘仍在低声抽泣，泪水在她满是惊恐的脸上肆意流淌。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车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浑浑噩噩中，两个人被人从马车上拉了下来。秦三努力适应着已经黑暗的光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山寨。几个土匪很客气地解开麻绳说：“少寨主，这边请！”新娘子则被人连拖带拽关进了后寨的一间屋子。
秦三活动活动酸麻的手臂，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身边一个小个子土匪：“喂！问啥把俺带这儿来？”
小个子土匪笑嘻嘻回答：“你不知道，俺们寨主看上你了，收你当儿子，。从今儿个起，你就是俺黑风山的少寨主。”
“他自己没儿子么？干嘛非逼着俺当他儿子？”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俺们寨主有七八个姨太太，可就是没一个下崽的。也不知道你小子上辈子修了多大的造化，偏偏看上你了。”
秦三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是投奔二哥的，却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伙土匪的少寨主。他环顾四周，山寨里的人们正忙碌着各自的事情，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来到山寨聚义厅，只见灯火通明，上百个土匪正在里里外外忙活，厅内摆了长长的两排酒席。崔麻子换了一身绸缎的袍子，坐在高高的虎皮交椅上。看到秦三进来，连忙招呼：“小子，来坐这边！”
秦三犹豫了一下，看看周围的土匪们，走上台阶，来到崔麻子身边坐下。
崔麻子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兄弟们都落坐！今儿个老子是双喜临门，一个是老子今天又要入洞房，二个是收了个儿子……”他忽然意识到还不知道秦三的名字，便扭头问：“你叫啥名？”
秦三早就饿坏了，看到桌子的酒肴，毫不客气撕下一根鸡腿吃了起来。听到崔麻子问他，头也不抬应了声：“秦三！”
“秦三？好！都听好了，从今天开始秦三就是我崔麻子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少寨主。谁他娘的敢有半点不敬，别怪老子不客气！”
小个子土匪叫道：“大哥，既然收了他当儿子，那就不能再姓秦了，应该改姓姓崔！”
崔麻子听了开心大笑：“你他娘的说得在理！老子行二，在家都叫我崔二。小子，你就改名叫崔三。兄弟们，都把酒端起来，喝！”
“祝贺大哥！喝！”一众土匪便吆吆喝喝地干起酒来。
两碗酒下肚，崔麻子示意人给秦三也倒了一碗酒。秦三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崔麻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越看越喜欢，这小子真有自己当年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他。异常温柔地捶了捶秦三后背，问道：“三，你家哪里的？”
“大官庄。”
“大官庄可不近，你咋跑到盐场去了？”
“俺在老家杀了人，没地去，想去盐场找俺二哥来着。”
“呵！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敢杀人！”这下崔麻子对秦三更加刮目相看，“为啥杀人啊？”
“俺看他不顺眼，他骂俺，俺就把他推到井里用石头砸死了。”秦三说得轻描淡写，他想好了，反正命案在身没地方去，倒不如留在山上当土匪，也免得饥一顿饱一顿。
崔麻子鼓掌大笑说：“好！好！老子没看错人，你小子是块当土匪的料！来，叫声爹！”
秦三迟疑了一下，还是怯怯地叫了声：“爹！”
“哎！哎！”崔麻子连声应着，扭头吩咐正在胡吃海喝的小个子土匪：“马虎！去，找几件干净衣服给我儿换上。”
小个子土匪停下酒碗面露难色，说道：“咱山上没有适合少寨主穿的衣服啊！”
“明天一早，你带几个兄弟下山抢几身衣服回来。”
“中！俺知道附近镇子上有家成衣店，明天俺就下山。”
秦三忽然插嘴说：“俺也去！”
“你也去？”崔麻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秦三，“行，你去历练历练也好！马虎，明天带我儿一块下山去见见血，千万别出岔子！”
“放心吧大哥，包在小弟身上。”
崔麻子拍了拍秦三的肩膀：“好小子，我喜欢你这股劲。这段时间不大太平，咱山寨仇人多，官家追得也紧，事成之后赶紧回山寨。不过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可不不会手软！”
秦三打小聪慧，哪能不明白崔麻子话里的意思？他一拍胸脯说道：“放心吧爹！俺现在反正没地儿去了，一定踏踏实实跟着您，当少寨主！”
“你小子行！老话说得好……”崔麻子想夸奖两句，又知道该如何表达，便扭头问台阶下最近的一个土匪：“老二，你念过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二当家胡桐早就把两个人听到耳朵里，便大声答道：“孺子可教！”
“对对，就是这句！”崔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秦三说：“记住，这次下山，你得听马虎的指挥，别自作主张。你要是能平安回来，我给你个大大的奖励。”
“啥奖励？”
“这个！”崔麻子从腰间下短枪拍到桌子上，“盒子炮！这可是德国人造的玩意儿，山寨上就这一把！”
秦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抓起短枪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能打死狼不？”
“哈哈哈！别说是狼，就算是人一枪一个窟窿。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等你下山回来它就归你啦！”说着又把枪从秦三手里拿过来放回枪套。
秦三郑重其事地点头应允：“爹，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马虎喝得有些醉意，端着酒碗摇摇晃晃走上台阶，冲崔麻子说道：“大哥，小弟敬你一碗！”
“好啊，来干了！”
两个酒碗一碰，两个人一仰脖咕咚咕咚便喝了个底朝天。马虎咧嘴一笑，“大哥，你今晚上入了洞房，那盐场的一千块大洋还收不收呀？”
“收啊！干嘛不收？”
马虎讨好地又给崔麻子倒满酒：“咱收了人家钱，照规矩得把肉票还给人家……”
“狗屁规矩！”崔麻子大手一挥，满脸不在乎，“老子又没说不还肉票！老子先玩三天，三天后收了大洋放那丫头走就是了！”
马虎腆着脸，凑到崔麻子跟前继续唠叨：“那个新娘子还别说长得真带劲，就这么放走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你他娘的到底想说啥？有屁就放！”崔麻子显然对马虎的絮叨有些不耐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