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平静打破

在端木蓉的帮助下，清歌的毒已经全部逼出，伤口也愈合了不少。

天明正坐在木屋门口，看见端木蓉出来了，他扭过头。

端木蓉也不管他：“你的大叔已经脱离危险，但是他伤得太重。后面的情况能否好转，还是要看他自己的。”

听完端木蓉的话，天明立马跑进屋子里去看他的大叔去了。

而后，高月来找清歌。

“寒薇姐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清歌点点头。

“寒薇姐姐，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月儿就好无聊，每天都是重复着那么几件事。”

清歌揉了揉高月的头。

“寒薇姐姐，你和墨岚姐姐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墨岚姐姐要偷偷来见你呢？”

清歌拿过高月的手，写下：月儿，墨岚偷偷来见我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嗯。寒薇姐姐，到时候月儿要去祭拜墨家英灵，你和月儿一起去好不好？”

清歌一愣，旋即点头。

“寒薇姐姐，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吧！”

接着，就出现了这一幕：端木蓉、班大师还有高月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明，清歌则是一手扶着额头，垂眸。她发誓，她不认识这个饿鬼。

天明又吃了一碗，擦了擦嘴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米饭了。”

高月捂嘴笑：“算你识货。这可是墨家巨子亲自培养的稻米种子种出来的。”

天明起身：“太好了。那我给大叔也装一碗去。”

端木蓉喝住天明：“站住。”

天明不解转身：“什么事啊？”

“他那里月儿会去照顾，不必操心。你干活去吧。”

天明瞪大眼睛：“干活！”

班大师开口：“小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饭馆还是客栈？想吃白饭呐？”

天明呆在那里，十分吃惊。

高月解释道：“这是墨家祖师爷留下的规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餐’做多少事情，吃多少饭。大家都要遵守的。”

班大师笑弯了眼：“你小子饭量这么好，干起活来肯定是把好手。”

天明坐在地上，双手托着头，看着自己面前那叠起来有他这么高的碗。

“别傻着了，院子里那堆柴肯定是你的了，别人抢都抢不走。”

清歌放下她未曾动过的碗，跟着天明来到后院。

看着天明用尽力气却砍不断那根柴，清歌也是无奈。

视线一转，发现盖聂已经出来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天明。

“恢复的速度很快啊。”班大师走到盖聂旁边，“普通人受这样的伤，恐怕这辈子只能在榻上躺着。”

盖聂拱手道：“多亏了有墨家高明的医术，盖某才有幸逃生，实在是感激不尽。”

班大师笑着点头：“好说，好说。不过要谢可别谢我老头，这是蓉姑娘的功劳。”

“盖某明白了。”

二人转而看向天明：“很有活力的小子。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哦？怎么了？”

“他的眉宇间有时隐时现的一团黑气，似乎体内有隐藏的疾病啊。”

“果然瞒不过前辈的眼睛。”

“其实蓉姑娘早就看出来了，但她判断这不是寻常的疾病。”

“这个孩子身上被人下看一种阴阳咒印。”

“阴阳咒印？古老的巫祝术似乎有很多种类。他遇到的是哪一种？”

“封眠咒印，也被成为催眠禁术，是一种非常高深可怕的阴阳术。据说会使人陷入癫狂状态，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同的施咒法结果也不一样，他的症状是什么？”

“还没发作出来，所以不清楚。”

二人头顶上方的树枝上，一只蓝色的小鸟正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

“原以为阴阳术在上百年前就失传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会使用。”

“正是因为失传了百年，所以能够诊断和解开这种咒印的人，也已经几乎找不到了。”

“但你知道还是有这样的人，是不是？”

“多年前，我曾经受到过道家的一位高人的点拨。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解开咒印，应该就是他了。”

“这是你这次离开秦国的目的？”

“我受朋友之托，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

“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有什么朋友。”

“只有这一个。”

“你在秦国的时候，六国就有很多人做梦都想杀死你。而为了这个朋友之托，你又与嬴政和整个秦国作对。知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很艰难。”

清歌垂眸，她似乎知道是谁了。

接下来，天明在医庄内屡次闯祸，结果嘛，就是没饭吃。

一天，清歌在不远处看到盖聂单独一个人，刚想过去问些事情，却忽然驻足。

盖聂正望着树上的那只蓝色的小鸟出神，根本没有发现清歌，回过神后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清歌随着盖聂的视线望去，愣了一下，这是……谍翅？白凤来过医庄了？

然后，清歌就被高月拉走了。她们来到一个地方，高月在那个小小的香炉上插上三根香，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天明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清歌跪坐着半旋身，右手一抬，紫菱飞射而出。

紫菱撞上天明，然后快速收回。天明一脚踩空，叫了出来，然后摔倒在地。

高月转头，天明正对着两人挥手。高月转了回去，理了理面前的东西，然后改跪为跪坐。

天明凑到高月身旁，笑嘻嘻地说：“月儿，你和……寒薇姐在神秘兮兮的干什么呢？”自从知道了清歌的名字以后，天明就再也不肯叫姐姐，非要叫寒薇姐。

高月道：“寒薇姐姐陪我正在祭拜墨家英魂。”

天明挠头：“墨家英魂？”

高月耐心解释道：“对。从当年祖师爷创立墨家以来，就是以‘非攻、兼爱’为教义的。”

天明明显呆住了，他不懂这两个词的意思。

高月看着天明那呆住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非攻’就是反对战争。所有的战争，无论为了什么原因，只要打仗，就会使老百姓受苦。‘兼爱’呢，就是说，人与人要互相爱护，有力的就用力帮助人，有财的就用钱财分享。”

清歌眼帘低垂，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墨家才被那些掌权者所排斥吧。罢了，反正与她无关。

“听起来，墨家祖师爷可是个大好人啊。”

“那当然了。”

天明继续说道：“但是……很难实现。”

“为什么？”

天明解释道：“从我出生开始，战乱就没有停过。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为了活下去，都必须做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

高月接过话：“所以墨家才会一直奋斗下去。当年只有祖师爷一个人，现在成千上万的墨家弟子都在努力。”

天明也坐了下来：“只要月儿做的事情，我相信都是好事。”

清歌沉默，人家小两口，她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高月哼了一声：“人家跟你说正理，你又在油嘴滑舌了。”

天明连忙解释道：“我是说真的，没有乱讲。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高月转过头，看着天明：“真的啊？”

天明不好意思地挠头：“月儿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好看的女孩儿。”

高月有些害羞，道：“别瞎说了。蓉姐姐，她才是最好看的呢。”

天明跟高月诉苦：“我一看到她就浑身发冷。那张脸整天板的跟石头一样。”说着还夸张地缩了缩身子。

高月赏了天明一个爆栗：“不准说蓉姐姐坏话！”

天明捂着被高月敲过的地方：“月儿，你这么用力啊。”

高月拖长声音：“你不是说我做的事情都是好事情吗？”

清歌唇角一勾，呵，这小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活该。

“机关鸟又带来首领的新命令了。”

悄悄起身，来到之前的树林之中。清歌伸出手，一只通体浅黄的小鸟停在她的手上。

清歌抚了抚小鸟的羽毛，任凭小鸟诉说着。

接着，清歌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给那只小鸟看：安好，加快训练速度。

小鸟点点头，飞走了。清歌也毁掉她之前写的东西，重新回到高月旁边跪坐下，两人都没有发现清歌的离开。

医庄内，端木蓉正在捣药，班大师进来道：“蓉姑娘，有密令来了。这次追杀盖聂的除了秦国的势力还有卫庄的手下。”

端木蓉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抬头：“卫庄，墨家找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

“这是难得的机会，一切按计划行事。”

“明白了。”说完，端木蓉把捣好的药倒入瓶中。

另一边。天明看着高月道：“你刚才好像哭过了，是不是啊。”

高月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转开视线：“没有。”

天明看见了高月手上的项链：“这根项链好漂亮啊。我知道了，月儿躲在这里扮大美女。”

清歌扶额，这个白痴，等等，项链？视线移到高月的手上，清歌瞳孔微微一缩。

高月辩解道：“才不是呢。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月儿你家在哪儿？”

“燕国。”

“那你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高月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是孤儿，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是墨家收养了我。”

“哦，原来你跟我一样，那你哭什么哭啊。哎，女孩子就是软弱。”

清歌捏拳，她好想揍这个小子，算了，与她无关。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吗？”

天明把手背在脑后，看着天空：“有什么好想的。我天生一个人，自在着呢。只是有时候在梦里，常常会看到一个人朝我笑。然后，我就会大声地叫她，但是她从来没有回答过。我猜想，她可能就是我的妈妈。”

“那你爸爸呢？”

“我也从来没见过。不过，听说他是一个剑客，一个很了不起的剑客。”

“他为什么会离开你？”

清歌闭眼，在心中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要去刺秦。

天明难得严肃起来：“我相信，不，我确定，有一天他回来接我的。现在他只是找不到我，所以我要出人头地，要出名，那样他就容易找到我。”

天明，你的父亲永远不可能再来接你了。他已经……死了啊。清歌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高月看着天明：“原来，你有这样的志向。”

“那当然。我要变强，要变得和大叔一样强。”

“第一次见到你和盖先生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父子呢。”

天明再一次想起了盖聂找到他的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天明问盖聂，你是不是我爸爸。盖聂说，不是。

医庄内。盖聂拱手对端木蓉道：“多亏了姑娘的高超医道。救命之恩，盖某终身难忘。”

端木蓉冷淡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听说端木药庄有三不救，其中两条与在下的情况相符。请问姑娘，为何破例相救？”

“你这条命是不是能够保住，现在都还没有答案。我学的是医道，自然是要治病的。上次墨家兄弟的狗受了箭伤，也是找我治疗的。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要不是你在来的路上有人为你护住心脉，你根本没有命活到现在。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没有结果。如果你死了，你说我算不算破例？”

端木蓉说完就走，却被盖聂一把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

飞镖从后面飞来，盖聂的渊虹出鞘。清歌这边，高月站起身：“我们回去吧，蓉姐姐该担心了。”

清歌起身，却听见天明阴阳怪气地说道：“蓉、姐、姐。”

高月握起拳头在面前晃了晃：“小心哦。”

天明立马抱住头。

高月这才放下拳头，牵起清歌的手和天明一起走。

天明忽然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高月问道：“怎么了？”

天明回答道：“没事，感觉好像有什么人跟着背后。”

“呵，我知道了，天明一定是害怕了。”

“害怕？！”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害怕。经常感觉有人跟在后面。”

清歌瞌眼，天明这一次的感觉是真的。指尖多出一片树叶，向后方飞去，刺入一个人的心脏中。

“有动静。”

一阵烟雾弥漫，清歌抬头望向天空，一只巨大的白色凤凰从三人是上方飞过。

清歌一惊，白凤凰，流沙的白凤，应该就在附近吧？

医庄内。端木蓉挣开盖聂抓住她的手：“你放开我。”

盖聂将剑入鞘：“得罪了。”说着向医庄门口走去，一个人倒在地上，他已经死了。

盖聂将那个人的尸体翻过身，他的脖颈上刺着一只蜘蛛。

盖聂回身：“秦国的爪牙已经伸到了太湖。”

天明匆匆跑到盖聂跟前，清歌都来不及阻止：“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呐？大叔，你没事啊？太好了！”

盖聂却从天明的肩上拿下一根白羽。

清歌：“……”

白凤，你把鸟羽符放这么明显的地方，是想表达什么？

端木蓉在一旁道：“白凤凰的鸟羽符。”

天明不解地问：“白凤凰，鸟羽符，什么东西啊？”

盖聂道：“既然已经看到了鸟羽符，想必谍翅鸟就在附近。”说着，用这白羽往上飞射，射下来一只上蓝下白，脚上绑着一个环的小鸟。

天明捡起它：“我想起来了。这些天，这只鸟一直在院子附近，我见过它好多次。”

清歌走到那具尸体旁边，蹲下身探查，看见那只黑色蜘蛛的时候，清歌的瞳孔微微一缩，罗网？转头，看着那只死去的谍翅鸟，清歌微微蹙眉，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盖聂驾着马车，给天明解释道：“这种鸟叫做谍翅，眼力比鹰隼还要犀利，飞动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是专门被训练用来跟踪的。鸟羽符，就是让谍翅锁定跟踪目标的。”

马车内，清歌倚着车壁休息，高月靠在端木蓉身上道：“蓉姐姐，班老头还没有回来。”

“我已经留下了联络记号，他看到了自然会明白的。”

马车上盖聂身旁，天明问道：“大叔，既然药庄是墨家的地盘，我们就在那里埋伏着等那些坏人，为什么要逃走啊？”

“药庄四面环水，本来是极其隐秘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敌人既然能够找到这里，可见他们已有充分的准备，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

清歌闻言冷笑，那天要不是她发现盖聂看见谍翅却没有动手，或许还被蒙在鼓里。

马车后，一直谍翅鸟紧紧跟着。

盖聂抬头看见谍翅鸟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立着，抬手就是一鞭：“驾！”

天明也发现了什么：“看，那里也有。”

天明的话像是提醒了盖聂什么，盖聂停下马车，跳下车仔细地查看过去。

“大叔，怎么了？”

最后，盖聂从马车的底部找到了那根鸟羽符。

“怎么回事，马车上居然也有！”

扔掉鸟羽符，盖聂加速驾驶着马车。

天明笑道：“大叔，这下没事了。”

盖聂却忽然皱眉。同一时间，假寐的清歌睁开双眼，看着外面那巨大的黑影。

“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天明看见了从后面飞过来的凤凰：“大怪鸟！”

凤凰追上马车，用爪子来抓那两匹马。

渊虹出鞘。

凤凰鸣叫一声，雪白的羽毛纷纷落下。

凤凰的爪子分别抓住了两匹马，开始向上飞。

马车颠簸得厉害，盖聂对着里面喊道：“赶快离开马车！”

清歌两手对准端木蓉和高月用力一推，将两人推出马车，自己却被力量反推进马车最里面。

盖聂一手抓住端木蓉，一手抓住高月，脚尖在马车的车辕上借力，然后跳上了山崖。

清歌快速跳出马车，双手撑在岩石上，用力一推，人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稳稳落在山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