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梦境 肆

那些梦，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真实得她的身体，都记得那些撕砍，那些惨叫……

那刺鼻的血腥，至今还回荡在她的鼻子里，皮肤的触感里。

她怎么也找不到，放自己一条生路的理由或者借口。就算那是一场可怕而真实的梦。

每过一个小时，千妈妈就会像催命一样，打一个电话给千冬月。直到十二过后，千爸爸成功说服千妈妈后才没有打电话再打来。

千冬月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下床，拉来带有淡淡消毒水的白色窗帘。

寂静的夜里，星星点点的夜空只挂着一轮残月。

千冬月看着夜空，感觉，好像这个时空不是属于她的。

可是，她又想不起来，她留恋的时空在哪里。

“久朔……夜晞？黑夜叉……你是谁？……为什么，光是说出你的名字，我就会，泪流不止呢……”

千冬月颤抖的手贴在玻璃上，眼睛看着玻璃里泪流满面的自己。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我知道，有些时候，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第二天千冬月就出院了。

千冬月依旧一副，干劲十足笑呵呵的模样去上学。御心儿像往常一样，跟千冬月说笑打闹。

但，彼此都知道，一切都不样了。

只是，她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这样傻笑，你不累吗？”夏石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夏石坐在千冬月身后的课桌上，看到千冬月突然颤抖了一下后背。

“我一直都这样啊，你有什么不满吗。”千冬月愣了好几秒才开口反击。

“你以前的确是这样。可是，现在的你，是在伪装以前的你。”夏石看着黑板，语气里多了许多失落。

千冬月没有说话，只是努力忍耐着。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你要遮掩什么。但是，这样装模做样的你，让我非常火大。”夏石站起身走到千冬月前面，很严肃的看着千冬月的眼睛，希望能从这眼睛里看到什么，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到底懂我什么！别说得很了我似的，我是什么样子，不用你来告诉我！你也没资格！”千冬月突然站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改变，你也样。我想要不止你以前的，也是改变后的你。心儿也一样……”

门口的羽御心儿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千冬月。千冬月在余光里看到御心儿，不得不低下语气，紧握着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她以为只要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就谁都不会痛苦，谁都不会难过。

可是她没有想到，家人会为她操心，朋友会为她担心。她到底做了什么，把周围关心自己，爱自己的人伤害成这个样子？

夏石走到门口，拍了御心儿的肩膀一下。御心儿点点头一把冲进去，抱住千冬月就哇哇大哭起来。

“冬月，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抛下我们，一个人痛苦。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了，有事一定要告诉大家，大家一起分担，彼此痛苦悲伤吗？你怎么可以忘了，忘了我们那么爱你。为了你，就算以世界为敌，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千冬月抱着御心儿，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怎样变回以前，不管什么都与大家分享的自己。

但是她知道，那样曾经的自己，真的很幸福。

因为她有家人，有御心儿，有夏石……

这些，愿意与她分享一切好坏的人。

三人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千冬月把自己的梦告诉了御心儿和夏石。

三人沉默了很久，因为御心儿和夏石都很明白，对千冬月来说，重要的不是梦，而是千冬月心里的想法和感受。

他们没有经历过，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他们体会不了那种感觉，也体会不了那种苦楚。

但是他们知道千冬月十分痛苦。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该怎么安慰千冬月也不知道。千冬月之所以不告诉他们，是怕告诉他们以后，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

“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所以，我们要学会一个人。同一次元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天空下。所以我一直相信，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该去的地方。经历一些该经历的事，遇见该遇见的人。那么，再开始一次，自己才能重生。每个人都能创造，各自的故事。你们也一样。”

千冬月们同时转身，看向穿着白色衬衫，一条黑色领带随意系着的极乐鸟。

“这一瞬间，我是不是特别帅？”极乐鸟抽出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摆了个耍帅的姿势。

千冬月们同时笑了。

“喂！有什么好笑的！喂！……”

千冬月们不是笑极乐鸟，而是开心自己的顿悟。

没错以前的自己，以前的曾经，的确十分美好。

但是，经历过改经历的，从而重生的自己，会是更好的自己。而只留念过去，永恒不变的人，是永远无法拥有真正更好的自己。

但，忘记曾经的自己也是不行的，只有把以前的美好记在心里，才能在痛苦时自己救赎，继续前进。

“世界给了我们无数选择，我们不去选择就放弃的话，是不是傻得有些可怕？”

极乐鸟站在御心儿旁边，递给了御心儿纸巾，擦眼角的泪。

“是啊，傻得可怕啊。”

“喂！你怎么只给心儿纸巾，我的呢！”

“谁管你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干嘛对你好啊！”

“喂！你是特意来找茬的是不是……”

夏石又和极乐鸟斗起嘴来。千冬月和御心儿在一旁，看着打闹的两人开心的笑了。

“这个世界真好！”千冬月看着夕阳，突然觉得无比幸福。能活着真好，能看到这个世界那么多色彩，真好！

回到家，千冬月看着古镜里自己毫发无损的脸，若有所思。

听父母说，那天冲进屋子里时，千冬月把自己的脸抓破得十分严重，医生还说可能会毁容。

但第二天解开纱布，什么疤痕都没有。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千冬月惊人的恢复能力，简直不像人类。

千冬月自己能想到的形容词，就是怪物了。

但，说自己是怪物，谁愿意？

想到明天是期末考试，千冬月便早早睡了。虽然知道自己绝对考不好，还是要做足垂死前的享受，不是吗？

结果，果然考得一塌糊涂。不过尽力了，也就没办法了。千冬月给自己找借口，安慰自己。

“下学期加油吧。”夏石打了一个下千冬月的头。千冬月嘟着眼，抬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夏石。

夏石飒爽一笑，万千迷离。

千冬月的大脑突然闪过，某人同样的笑容。

“看傻了吗？我是不是能跟杀生丸比一比？”夏石看着千冬月呆呆的眼神，得意的说。

“去，你想跟我的杀生丸大人比，你还差得远呢！”千冬月回过神来，鄙视一哼，便离开。

“那高杉晋助呢，佐助怎么样，巴卫还不行吗？那至少是盖聂级别的吧！喂，在差也是神荼级别的啊……”夏石追着千冬月不停的问。

“喂！你到底补了多少动漫啊！”千冬月不耐烦回答。

这个从来不看动漫的书呆子，竟然知道这么多千冬月喜欢的动漫人物，连千冬月自己都觉得佩服。

“为了跟上你的节奏，补了很多哦。”

千冬月看着夏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愣了几秒，一溜烟，用她超越人类视线的速度，跑了。

夏石傻眼睛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过，极乐鸟笑了笑。

“你笑什么？”旁边的御心儿，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

“没什么。”极乐鸟淡淡的回答，伸手帮御心儿弄头发。

“好事多磨啊！千冬月，你的苦难，才是刚刚开始而已。在你流尽一生泪水之前，那些连想都不敢想的痛苦折磨，还在等着你呢。在那个时代，那个被称为黑色时代的，姜元时代。”极乐鸟看着千冬月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感叹。

回头看了看御心儿，一把抓住御心儿的手。“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御心儿顿时面红耳赤。

“啊极，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嗯。”

极乐鸟拉着御心儿，往御心儿家的寺庙，一路狂奔，一路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