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尹微寒是被咳嗽声吵醒的。被自己的咳嗽声。

下意识地去整理好头上的帽子，拍去帽子上的白雪。放下手的当儿，无意中碰到额头。

很烫。

尹微寒反复摸了额头好几次，确定是真的很烫后，才接受自己发烧的事实。上辈子她根本就没发烧过，顶多只是感冒，现在才刚来到这世界就马上发烧了，不得不让尹微寒感叹这副身体还真是弱得不行。

定睛看着眼前的睦月之龙，正在睡觉。

尹微寒又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打算好好休息。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发烧那么痛苦，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觉得用脑都觉得累。

当尹微寒再次进入睡眠中时，睦月之龙与她交错地醒来了。

睦月之龙见尹微寒还没醒来，便以为尹微寒一直都在睡觉，但是在看见尹微寒帽子上的白雪都被扫下来后，才惊觉尹微寒醒来过。

不过，尹微寒现在又睡去了，而睦月之龙一向来都是无事可做，在这个不方便出去逛街的冬天甚是觉得无聊。

抖动了一下龙身，龙背上的雪都被抖了下来，散落在冰冷的石头地板上。

龙虽是冷血动物，但是却不需要冬眠。这对无所事事的睦月之龙来说，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

睦月之龙在偌大的龙宫里兜转了几下，都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当初睦月国为他建造出来的龙宫里头本来就没有放置什么东西，那可以用来烹饪的石器也是后来月皇考虑到龙姬的饮食才放置的，要不然这龙宫肯定是空无一物的。

重新趴回地上的时候，睦月之龙听见自家的龙姬咳了几声。声音不大，却很频繁。

看吧，莫名其妙地不睡在屋檐下，这下子感冒了吧。

尹微寒在一阵猛咳后又醒来了。这样下去她根本就无法睡觉啊。

一睁眼就看见那巨大的蛇眼，说实话，尹微寒被吓到了。但是脸部已经习惯保持在同一个表情，才令人看不出她的惊吓。

“檐下有栖身处。”

尹微寒顺着睦月之龙的话望屋檐看去。屋檐底下，一叠叠的叶子，而里头包囊着的是各种不同性质的丹药。

“屋檐是为丹药所建。”尹微寒很淡定地回了一句。还好，声音没有因为生病而变。

睦月之龙以异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趴在冰冷的地板，闭眼沈思。

尹微寒知道睦月之龙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也不说什么。因为丹药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说不准有一天她就毒死这只龙，然后走出龙宫。

不过，她估计她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胆量。而且，睦月之龙是睦月国的守护神，若是她让自己国家的守护神死了，最后遭殃的还是她啊！再加上国家对她的通缉，想要一个快快乐乐的人生是不可能了。

因此，还是安分一点，哪天让睦月之龙心甘情愿放她走吧。

“你会放我离开吗？”尹微寒突然问道。

睦月之龙微微睁开眼睛，瞥了尹微寒一眼，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尹微寒以为睦月之龙不想回答，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若是她继续追问的话，估计睦月之龙要把她变成一堆灰了，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撤掉了龙姬的身份。

孰不知，睦月之龙是在对尹微寒对他的称呼感到不满。

“你”，一个小小的龙姬还真是大胆。他是睦月国的守护神啊，用“你”那么廉价的称呼怎么行？

但是，在尹微寒的观念里，对动物没有“你”、“您”之分。虽然说睦月之龙是动物有点不敬，但是事实就是：睦月之龙是千千万万的动物中的其中一只啊。

也还好睦月之龙没有为此而生气，更多是看在尹微寒病了，才没有说自己烦闷了。他可不想自己的龙姬又是病死的。

既然是自己的龙姬，不就是应该由他的双手，亲手把龙姬的生命给结束掉吗？

因此，尹微寒那一道问题所表达出来的想法，在睦月之龙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

“汝为吾之龙姬。”

尹微寒在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听见了睦月之龙的回应，于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盯着还在闭眼的睦月之龙。

“永生。”

听到这两个字，尹微寒煞是愣了一下。

永生……？那是代表，她永远都别想走出龙宫了吗？

眯了一下眼睛，危险的气息从小小的身体散发出来。

不管能不能走出去龙宫，反正她一定会抛弃掉龙姬这个束缚着自由的身份。她想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敢出来阻止——倒不如说，没有人有能力去阻止。

就如同那一天，明明就已经听到风声说首领会杀掉自己了，本来可以假装分心没有看见站在小巷的首领的……但是她还是停下脚步面对首领了。

因为她想那么做。

可惜她死而有憾，纵使是心甘情愿的——因为首领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他要杀死她。

收敛起了身上的危险气息，尹微寒闭上了眼睛。

她还不急着离开。等她觉得她的准备足够了，那一天再离开也不迟。

快乐的人生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的，只要她有心创造出来。

睦月之龙当然感觉到了尹微寒身上所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还有她的不甘，但是依然毫无动作。

并不是傲慢，只是千年龙，放眼风华大陆，有谁可以单挑打败？有哪个下场不是离开人间的？

因此，睦月之龙根本就不担心尹微寒会做出什么行动来。就算是她用那可以腐蚀的丹药，对千年龙来说，腐蚀掉一小部分也没关系，反正千年龙就是千年龙，过了几天就会重新长出肉来了。

不担心，不担心。

不知不觉中，一人一龙，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都在不同的情绪之下，渐渐睡去。

冬天的雪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寒风也“嗖嗖嗖”地溜进了龙宫，石墙和石头地板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尹微寒就是在这冷冽下醒来的。纵使她曾经到寒带国家去出任务，但是她不曾去过北极或者南极啊，这天冷得……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而睦月之龙毫无异状，继续他的沈睡。

往手心呼了一口气，却连一点热量也没感觉到。是她呼出来的是冷气，还是她的双手已经被冷得麻痹了？

尹微寒伸手，从身边一堆还没被用来包囊丹药的叶子中，拿出了一片大大的叶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暂且，就把这片大叶子当作是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