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领导发愁

给老局长透露吴大富爆炸性丑闻的人是他的老部下郑明。李大成任消防支队政委时，郑明是直属消防大队的大队长，写得一手好字，笔头子也厉害，平时很多重要材料，都由他来把关，深得李大成的信任。李大成早就想把他提到政治处的主任位置，但是，郑明不知在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了支队长，每次党委提出来要提升郑明的时候，支队长就说，这人自高自大、口无遮拦、盛气凌人，跟底下的人关系紧张，争议太大，再考察考察，结果推一次拖一次。他再也没能上个台阶，最后，还是被转业了。

现在，郑明退了，在家里没什么事可干，爱好也很少，而且，还很清高，成了那种不合群的人，县里没他几个要好的朋友。这人的最大特点是耳朵灵，经常能够听到一些小道消息，一旦听到，他会立马报告给老首长。

郑明用电话告诉李大成，李大成听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便抬起头问郑明：“吴大富到底是什么问题？”

“传闻多着哩。”郑明拉长声调不以为然，不正面回答地说了一句。然后，显得有点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信手拈来，闲来无事，慢慢聊聊地说：“据说他有极其严重的经济问题，并且养着好几个情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漂亮，光在温泉度假山庄就有好几个包房。不过，我也是道听途说。现在，他很关心我，连办公室也不要我去了。所以，我了解的情况是有水份的，我又不好找他核实，你只能作为参考。”

“混账东西！”李大成再也沉不住气了，愤愤地说，“真是混账！他怎么可以乱来？”

李大成一身正气，为政清廉，历来是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的人。作为一名深受百姓爱戴的老局长，怎能按捺住内心的愤怒。他气愤地在房里转来转去，自言自语地大骂道：“这个王八蛋！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把我的老脸丢尽了？”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别太操*心，影响你的好心情，划不着啊。”郑明给了老领导一个忠告，然后，就把电话搁了。

而李大成人在外，心可回家了，这个晚上，他根本睡不着觉，气愤至极，便抓起了客厅里的电话，把电话直接打给常务副局长张大海。自从李大成去党校学习，人事局的工作就由张大海主持。

李大成刚去中央党校学习不久，就有消息说他被省纪委“双规”，问题相当严重，弄不好会人头落地，现正关押在省城的某个秘密地方接受省纪委的审查，紧接着就说他畏罪自杀，那些不同政见的人，就是会投机取巧，唯恐天下不乱，有了机会，就要兴风作浪。

消息在当地一传开，有关李大成各式各样的传闻接踵而来，而且传得最凶的就是吴大富的经济问题，据说他一上任，就收了几大笔，几乎是一个小乡全年的财政收入。

“吴大富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了。”已经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几名人事局的老干部聚集在清泉县的十字街旁，也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吴大富的事情，他们对李大成的用人就是有一些看法，但对李大成本人的传闻却不相信。

一大早，吴大富刚一走进办公楼，在电梯里就遇到了办公室吴主任，吴主任笑嘻嘻又有些神秘地对他说：“吴书记，那件事我们都知道了……”吴大富一愣神，刚想问个究竟，电梯就停了，吴大富一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一上午，吴大富都心神不定。吴主任的话总在他耳畔回响。莫非他知道了开发区刘总给他存钱的事？还有毛山村的桃色新闻？真是不堪想象，他最担心的是，前不久，刘总到他家里，要求帮助出面协调他们公司与环保不“合拍”的纷争，送给他一笔劳务费，难道真的露馅了？吴大富想着想着，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晚上下班时，在大楼门口，吴书记遇到了门卫老王，老王又笑容满面地说：“吴书记，那事我也知道了。”说完老王拿着水壶打水去了。回到家，吴书记连晚饭也没心思吃，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他越想越害怕，完了，自己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要是事发，这辈子算是完了。女儿还在上大二，儿子还没结婚。想着想着，眼泪掉下来了。吴大富回头又想，如果只有小吴和老王知道，这事还没到那个地步，先把他俩的嘴堵住，看看形势再说。

第二天，吴大富就把门卫老王提拔为后勤管理员，把小吴提拔为副乡长。两个人对突然降临的好运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劲向书记大人说谢谢，吴大富对他们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两个人点头称是，老王突然说：“吴书记，那件事不说，大伙也都知道了。”

吴大富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小吴问：“都知道了？”小吴就点点头。

吴大富故作镇静地问：“都知道什么了？”

“大伙都知道你儿子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老王说。吴大富这才抹了一把汗，出了一口长气说：“好，好……”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你们还知道了什么？”

小吴谦恭地朝吴书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老王却实话实说，毛山村的传言，我们不信，那肯定是有人别有用心，图谋不规，造谣惑众，有意损害领导形象。最后，还加了一句：“吴书记，你千万不要在意啊！”

吴大富不无尴尬地说：“谢谢，谢谢你们的理解和信任！”然后，向他们招招手，迅速在他们眼前消失。

三十七岁的罗荣敏一边琢磨着吴大富的事儿，一边在厨房运刀。

她右手擎着菜刀，左手提着一只小鸡。把鸡脖子按在菜板上，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鸡头随即骨碌到地板上，溅起的血迹迸到罗荣敏的裤腿上。那浅蓝色的牛仔裤的裤腿立刻像镶上了一朵红得烂了眼边子的玫瑰花。

罗荣敏刷刷几刀，就将一只童子鸡切好洗净，放进了高压锅，然后，又拿起锋利的菜刀开始剁鱼。案板上还码放了许多蔬菜。平时，她在心情极端好和心情极端差的时候都会这么兴师动众地准备大餐，心情好时是犒劳丈夫，心情差时是安慰自己。很不幸，这天罗荣敏准备大餐竟然是后一种心情。

罗荣敏在市医院的宣传科搞对外宣传，听到吴大富的小道消息后，就气冲冲地回家想质问丈夫，为什么堕落得怎么快。不料，吴大富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训斥她的脑袋是猪脑袋。

罗荣敏不客气地回嘴道：“你是两猪脑袋。”

吴大富很郑重地问她：“我怎么是两猪脑袋，我犯过你这样低级幼稚的幼儿园孩子才会犯的错误吗？见了风就是雨。”

罗荣敏淡淡地说：“可你说过你的聪明是我的两倍。所以，我是猪脑袋，你就是两猪脑袋。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有了权就玩女人，清天白日，众目睽睽，你赖得掉？”

吴大富真是有口难辩啊！他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时，他真切地感受到老夫子的英明，天下果真维女子难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