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做自己的王

第一章

做自己的王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丽娜，丽娜别过来，快跑啊……』

『求求你们，怎么样对我都好，放过我的孩子……』

『别怕！露易丝！我来……』

『妈妈……爸爸……姐姐……这……这是』

这是……

“怎么一回事……啊？”两眼失神的修女身穿着被撕裂的修女服瘫坐在教堂的角落里。

眼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赤膊了上身的肌肉大汉，此时各自的肥手已经紧紧的贴上了她的身体，一个个都满脸堆满了猥琐的笑容。其中一个手中还抓着一块曾经是修女服前摆的黑色布料，其他几个则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调情似的舔着自己的嘴唇，有的双手成爪状，似乎都跃跃欲试的……要把眼前露出一幅可怜之态的修女“吃掉”。

面对这些一身臭汗的家伙，修女只是木然的坐着，无神的双瞳无视了眼前的令人不安大汉们。

当她的视线越过大汉们的肩膀时，印在双瞳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牧师服的男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被钉在墙上的男牧师。

“爸……爸？”对着眼前的惨像，修女这般呢喃着。

被呼作“爸爸”之人，胸口连插着两把血色的宽刃剑，无力的被钉在了墙上。

血，正顺着剑刃奔流而出，让血色的剑身上更添一分血腥。

牧师并没有立刻死去，但是他已经双脚悬空，只是四肢一阵抽搐之后失去了生息，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妈妈……呢”机械般地问着，大汉们却毫不在意，只是依旧那样不怀好意的笑着，肆意地观赏着眼前的“猎物”的最后挣扎。

脑袋慢慢的向左转动，修女的双瞳慢慢的放大了。

“妈……妈……姐姐……？”几乎撕裂眼角一般，怒睁着双眼。

教堂的祷告台下，母亲和姐姐就那样被丢弃在地上，分别有一支长矛插进了两人的腹部。

血，染红了红木做的祷告台，不仅是颜色上的沾染，更沾染了死亡的气息。

其中一个年龄略小的女孩，满眼都是被施暴后的痛苦，绝望，以及迷茫。

“丽娜……”不过，女孩依然这般轻声而又声嘶力竭地说道，“逃……”

逃？

我么？我一个人么？

怎么可能做的到……

挣扎了，却又没有挣扎，因为挣扎根本没有意义。

太弱了，自己，弱到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双手被狠狠地抓住，双腿也被粗暴的压住，脚上的靴子被暴力扯开，残存的修女服被大汉们撕扯着，伴随着布料的哀嚎，修女一下就被剥去了外衣，只剩下残破的布料。

大汉们甩着口中的口水，五马分尸一般的姿势各自把弄着修女的身体。

大概就像，一群精神病，发情一般的打算强暴一个木偶一样。

大汉们喷着臭气的脏嘴一张一合，不时还爆发一阵全身的羊癫疯一样的震动，大概是在笑？也似乎在说这什么，但是，听不到。

耳中，只有奇怪的嗡鸣声。

连视线，也慢慢黑了下来。

嗡——

大脑一片空白，思考忽然停止，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爸爸，死了？

妈妈，也死了吧……

姐姐，杰斯塔姐姐……和妈妈一样，被做了那种事，然后也，死了。

然后……

然后，就要轮到我了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

明明，爸爸是个好人，是个好好父亲，好信徒，将天王的恩泽在人们之间传颂，自愿将爷爷的财产献出，建造了这样一个并不华丽，却对天王充满崇敬的小教堂。

明明，妈妈是个好人，是个好母亲，尽心尽力地抚养我和姐姐，关照着村里的大家，热爱着大家，也被大家所喜爱，即使平凡，也追求着平凡的幸福。

明明，姐姐是个好人，是个好姐姐，虽然有时候恶作剧，但是从来不过分，分明是恶作剧却能变着法子让大家欢笑，有的时候会迁就我，让着我，也有的时候分毫不让，好好的锻炼着我的心灵和肉体。

……但是。

父亲被这样钉在墙上活生生流血而死，母亲和姐姐被这般凌辱之后又被残忍的杀死。

为什么？难道大家都是坏人吗！！

明明大家，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去，但是为什么……

大家都在努力的做个好人，也做个开心的人，怀抱自己的愿望，怀抱自己的幸福，怀抱自己的信仰。

而且，大家一直以来都对天王心存敬畏，心存敬仰——无论怎样，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遭遇什么糟糕事，无论经历怎样的磨难，都不会忘记对天王的信仰。

因为王，是伟大的。

我啊。

从三岁懂事开始，就一直，一直，一直相信着天王。

随着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四处游走，宣扬天王的信仰，让大家内心坚定的去相信王，也让我坚定的信仰了天王。

我是，信仰你的啊。

天王这样说过。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论如何，只要怀抱信仰，怀抱敬畏，怀抱愿望，好人、善人，总能有个美好的结局;坏人、恶人，总会受到应有的天罚。

即使……即使好人暂时遭遇了厄运，暂时不得不面临灾难，天王总能看到你善意的过去，总能赐予你光明的未来。

但是。

但是啊！

如果这种厄运会让好人死去，那这该死的信仰还有什么意义！！

骗子！虚伪！

“为什么……”修女在大汉们的肆虐下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

“大家要……”

为什么我要。

“忍受这种痛苦……”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该死的痛苦，这该死的人，这该死的世界，这该死的，王！

为什么大家对你的信仰，会转化成这种悲剧！

我恨你。

我恨你啊！王！！

「都给我去死啊！全部都去死！」

在脑海中，修女，不，丽娜嘶吼道。

曾经身为修女的丽娜，此时在心中怒骂着无能的天王。

无论是谁，就算是天王也好，都给我去死吧。

这种该死的世界，去死啊！

「死啊！」

在精神世界中具现化的自己，双瞳逐渐染上了真红之色，瞳孔变换着形态，形成了红色的兽眼样式。

脑中，似乎是尘封的回忆，又似乎是新生的记忆，爆炸一般占据了思维空间。

滋——

记忆爆炸在脑中产生的「杂音」回响在丽娜的精神世界中。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一片死寂。

晃神间，丽娜似乎来到了一片平静的湖面，四周只有不带一丝云彩的蓝天以及远方的水天相接的地平线，而脚下，是湖水荡起的涟漪。

盯着涟漪一会之后，涟漪渐渐平息，印出一个倒置的人影。

不过，不是自己的倒影。

于是丽娜抬头望向前方。

面前，是一个双臂伸直，双手相握收在身前的黑衣修女。

黑发黑瞳，露出微微的笑容，双眼望着自己。

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

自己呢？

木然的再一次低头一瞥，身上是一条半残的裙子和半残的上衣。

面前的似乎是自己，那么自己是什么呢？

不知道呢。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似乎面前的修女这样说着，然后鞠了一躬，起身后缓缓向自己走来。

「嗯啊，交给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丽娜下意识这样说着，迈开步子，平静的迈向「自己」。

两人就这样迈着步子，步伐荡起湖面的两波涟漪，涟漪相碰之后水面就化为平静，不再产生余波，而是同化一般，隐去了波澜。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似曾相识？或者说，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丽娜和「自己」越走越近。

大概是，曾经的自己？还是以后的自己？

分明长得跟过去的自己一样，心里却感觉那般的陌生。

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说这种话，不明白这种话的意义。

但是，本能的，知道要这么做。

为了……

『做自己的王吧』

相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而那个修女微笑着，这样说道。

『说起来，我就是你呢。』修女笑着说道。

「是么，我也觉得很像呢。」丽娜垂下双眼，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以及倒影中的蓝天。

除了自己身上违和的破败衣物，可以说是相似的惊人，相似的反常。

『并不是很像，而是本就为一体哦。』修女只是微笑着歪着脑袋，双眼自然的眯眯笑着。

「是么。」随意的回答着。

『是的哟。』

没有介意丽娜的心不在焉，修女耸了一下肩，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握住了丽娜的左手。

『只是呢，我们也有些不同呢。』将丽娜的左手握在胸前，修女抚摸着丽娜略带扯痕的左手，这样说道。

「不……同？」

『嗯啊』修女点点头，然后轻轻分开丽娜的五指，然后自己也张开手掌与她十指相扣，握住了丽娜的左手，『准确的说呢，我啊，是你的阴暗面，或者说，真实面目。』

「真实，面目？」丽娜依然是一头雾水。

虽然是这般熟悉，但是又是这般陌生，令人手足无策的心情。

『嗯，如同字面的意思所说，就是你的本真。』

「本真……我的本真……是什么？」丽娜抬头问道。

『嗯，你的……不，我们的本真，就是——』修女说着，双目迅速一合，眼角刹那间闪耀出血色的光芒。

再次睁开双眼时，修女的双瞳已经化作了血红色兽眼

『就是，这个样子的。』

真红之光，映出修女嘴角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