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凤舞九天

此刻，玉锦书骑虎难下，影响两国邦交乃死罪，要么跳舞，要么死！

而小聿聿，如果继续沉默便是认同皇贵妃所说，他已然不高兴，如果站起来为玉锦书说话，定然会让人怀疑他和北齐皇身边之人勾结，这对两国邦交影响极大，更甚者会引起轩然大波。

皇贵妃如此做法，明显就是受到北齐皇的吩咐。

好个宇文冷轩，刚刚对付外内患，就要开始解决外忧了，做事手段果真雷厉风行！

“玉锦书不敢。”俊逸的脸上已然是要发怒了，奈何是在宫宴之上，只能尽力忍受。

宇文千夜看到这里，也明白了皇兄的意图。今日之事，要么龙惊聿先起来为锦书说话，要么逼小之之出来帮锦书，龙惊聿又为小之之出来为锦书说话，无论如何，目标都是龙惊聿。

“既然不敢，还不去准备衣服，马上开始献舞！”皇贵妃清了清嗓音，余光扫了一眼夏绫之。

“玉锦书不会跳舞。”还是如此坚决的回答。

皇贵妃冷哼一声，转向宇文冷轩，声音温软的道：“皇上，玉锦书竟敢如此放肆，分明是不把北齐西楚两国的邦交看在眼里，应该重重治罪。”

话一说完，夏绫之就看见宇文冷轩墨绿色的寒眸中已然冰霜阵阵，不由得心头惊了一下，玉锦书是狗轩的御用乐师，能走近他的人，应该是他能信任的人，却还是逃不脱一颗棋子的命运。或许对于宇文冷轩来说，小锦锦只是他在心情舒畅之时的宠物罢了。

能让他心胸开阔，却是不能帮他完成任何事情，所以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一个宠物又如何？

夏绫之对宇文冷轩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尊贵霸气的帝王，怎么可能有真心？

“来人……”

“等一下！”就在宇文冷轩漠然开口要治罪玉锦书的瞬间，夏绫之站了出来。

众人方才心惊了一下，听见夏绫之的声音，又看向了她。

夏绫之把手中的黄金花雕酒壶放在宇文冷轩面前的桌案上，毅然走到玉锦书身边去，龙惊聿淡漠的眼神，看了过来。

“皇贵妃不过是想看一支舞罢了，何须为难小锦锦？”夏绫之唇角带着笑，明亮清脆之声飘荡于四周：“惊鸿舞，未必是舞中之魁首，江吞绝壁兮初试手，凤舞九天兮且风流，舞中翘楚，当属凤舞九天！”

“凤舞九天？”皇贵妃口中念道，眼中似有怀疑，但只在片刻，便转换了心思：“夏绫之，既然你能说得出来，那势必也会跳了？”说这话之时，眼睛的余光不时的撇着上座上的宇文冷轩。

见宇文冷轩手中的酒杯突然放在了桌上，手指轻轻的握在了一起，她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毒怨。

“皇贵妃抬举奴婢了，奴婢不过一个奴才，怎会跳此种绝世倾城的舞蹈？”夏绫之故意推脱道。她柳如梅会找理由整治人，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哼，不会你在这里多什么嘴？一个奴才竟敢插嘴主子的话，来人啊，把夏绫之拖下去掌嘴！”长袖一挥，一巴掌拍在桌上，威风八面。

皇贵妃话一说完，立刻走上来两个禁卫军来拿夏绫之，那两个禁卫军尚未碰到夏绫之的衣袖，突然脚下一痛，都瞬间倒在了大殿之上，继而传来宇文千夜的声音：“大胆奴才，皇兄尚未发话，谁允许你们上来的？滚出去！”

宇文千夜一声怒喝，两个禁卫军忍着疼痛，快速的爬起来，滚出了颐和殿中。心中却是怨得很，皇贵妃掌六宫大权，等同于皇后，她下命令他们怎敢不去？可是夜王说的也是，皇上才是他们最大的主子，现在皇上在场都未发话，他们进去似乎的确有点说不通。

皇贵妃眉眼抬起，直直射向宇文千夜：“夜王殿下这是作何？难道本宫的命令做不得数吗？”早知道夜王喜欢夏绫之，可她今日若是不乘机惩治夏绫之，实在难以平息她心头的怒火。

宇文千夜站起来，优雅的身姿走到夏绫之身旁：“皇贵妃也只是皇贵妃而已，还不是皇后，即便是皇后，在皇上面前也不敢妄下命令，何况是你？”声音说到最后几个字，尤其生冷。

这时，宇文冷轩终于抬起眼睛来看夜王，墨绿色的眸子在夏绫之和夜王之间不停转换。

半晌，方才开口：“今日之事，全是由玉锦书所起，玉锦书违逆皇贵妃懿旨，如今又挑起夜王和皇贵妃不和，是大罪，该杀！”

龙惊聿又抬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酒，月色般醉人的眸子中，隐晦不明，看上去却是沉静如水，他并非不担心夏绫之，只是他相信，她既然能站出来，就定然能摆得平！他龙惊聿的女人，是天下无双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智慧！

“皇上，这夏绫之有罪，理当一同罚！”皇贵妃说道。

闻言，玉锦书上前一步，面色文雅：“皇上，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杀我一人即可，何必连累他人？”

宇文冷轩森冷的眸光盯着玉锦书，眸色不动：“有错当罚，今日之事，要么死，要么将功折罪！”

这么说，明显就是要为难到底了！

“皇上的意思是，若今日有人能跳出凤舞九天，就能免去所有罪责？”夏绫之明亮的声音再次传来。

墨绿色的眸子看着夏绫之：“不错！”

“好！”当下，夏绫之便一口叫出：“既然如此，我跳舞便是！”

所有人一惊，她方才还说自己不会跳，这，这……

“小之之！”宇文千夜一着急，唤了一声，满脸的不安。

“夏姑娘！”玉锦书也同时叫了一声，凤舞九天此种舞蹈，他见所未见，即便是听说，也只是曾经从北齐的史记中看过，三百年前轩辕大陆上的一个离王妃跳过此舞，并且只跳了一次，从此便绝宗。

看到二人脸上如此担心自己，给了他们一个自信的笑容：“小夜夜，小锦锦，快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准备好一块手绢，准备一会儿擦口水用！”说完，在众人呆愣的神情中走下去换衣服了。

满堂哗然，本来十分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一句话瞬间化解了，许多人都用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定是在想，这女子，大言不惭！

“北齐皇，本宫为她伴奏如何？”此时，静坐了许久的龙惊聿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淡然，却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宇文冷轩面色一凝：“既然西楚二皇子有此雅兴，也无不可！”

玉锦书本来想为夏绫之伴奏，可西楚二皇子都自荐了，也只好安坐在一边，心中打着拨浪鼓。

宇文千夜修长的手指一下接一下的敲着椅子的扶手，心中实在是没底，小之之平日那一贯作风，会武功到不奇怪，可是跳舞，真是悬得很！

众人等了半晌，等得人心焦，全场一片安静，都在等着那自寻死路的夏绫之飞蛾扑火。

倏然，从大殿的外面飞来一条火红色的红菱，飞快的卷在正殿中央屋顶的横梁上，一袭火红纱裙，红纱遮面赤足的女子随风飞了进来，稳稳落在殿中央，手中牵着的红菱一扯，系在横梁上的红菱如微风佛柳，顺着弧度飘落而下，同时，琴音乍响。

翩若惊鸿的身子随着琴音起舞，双手顿张，手中的长袖翻飞张扬，轻盈飘逸，随风而起。足尖蓄满力量，在原地以风速般旋转数圈，长袖飘舞，围绕在她身边，纤柔自如。

全场一片静谧之声，全都被这一个惊人的出场怔住了。

数圈之后，身体如一条红鲤轻巧的翻身于空中，翻旋三圈，尔后稳稳落地。脚尖刚一触到地面，再使巧劲，从地上藤跳而起，双腿在空中飞跃成一字，连贯有序，绰约有致，衣袂飘飞，如九天玄女拂袖揽云。

再次落地，眼神不期然与龙惊聿的眼神在空中碰个正着，目光交汇的瞬间，心中一股别样的暖。

此时，琴音正到高潮，她继续挥洒长袖于天地间，顺势把手中的红菱抛出，红菱再一次缠在正殿的横梁上，她凝聚丹田之气，腰肢轻盈，飞身跃于空中，翩若兰翠，宛若游龙，繁姿坠珥，漫步于云端，裙裾随风四散飞舞。

琴音在这一时刻低沉了片刻，待琴声再次如响彻云霄般响起，她翻飞与红菱之上，在半空中飘着的红菱上一连九个旋舞，如疾风之势，一掠而过，此时，到了凤舞九天的最高境界——凤凰涅槃，展翅于飞。

她从半空中飘落在地上，以最精彩的振翅于飞结束了凤舞九天。

这一支舞，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刚一落在地上，脚下就一个不稳，险些跌倒。

凤舞九天跳完了，全场却没有一点掌声或叫好声，周围一片寂静之声，扫了一眼周围呆愣愣盯着她的众人，最后瞧了一眼为她奏乐的龙惊聿，他已经从琴旁站了起来，醉人的眸子中闪现出一抹惊然，对上他的眼睛，夏绫之眼中突然笑了。

这时，场中突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而夏绫之也在这一片掌声中，身子一软，翩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