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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世伞 下
“只能像工具一样死去,你却无动于衷,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伏见看着父亲的背,地上躺着的尸体静静的沉没着。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作为工具而死去,有人作为奴隶而死去。而一个王者的死去,比这些都凄凉。”
父亲死后,伏见常常在想父亲说过的话。他讨厌那种悲凉的死,所有他想创造一个,能让人们正常活着的国度。人们每天开心的活着,不必想自己死前会是何等悲惨。
可是,在这乱世里,没有任何正常人,会让你如此轻松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美咲为了救伏见,被刺客的长剑,定格了生命的终点。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作为工具而死去,有人作为奴隶而死去。而一个王者的死去,比这些都凄凉。”伏见又回想起父亲的话。
一心向往和平的自己,是不是在逃避这个残酷的世界?因为自己的懦弱逃避,所有上天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来惩罚他。
有人说,每一个王,生下来就是疯子。我想,是这个时代让所有王,必须成为疯子。
伏见也逃不了历史的规律。
雨水敲打着伏见的脸,微松的眼缝,看着千秋苍白的脸。伏见依稀感觉到某种平静。对,就是他平时躺在千秋膝间睡觉的平静。
“只能像工具一样死去。这不是太残忍了吗?”伏见抬起手,抚摸着千秋的脸。
“你在哭吗?千秋。你一直在我身边,至少最后,我要在你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你去同一个地方。”
“可是,这样十恶不赦的我,怎么能跟你去同一个地方……”
有很多事,当你醒悟时,已经来不及了。平时所拥有的,我们常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等它消失时,我们才发现它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上天是公平的,你不珍惜,那么就必须承受失去时的痛苦。
至少在痛苦上,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千秋看着伏见的手一点点滑落,最后安静的躺在她的膝间,平静的脸就像往常睡着了一样。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却还是奢望拥有自己的归宿。至少,在最后,在他的心里,她不是工具,也不是作为一个工具而死去。
这,就已经足够了。可是……为什么呢。
当人,想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时,人就可以变得很强。就算会失去生命,也要用自己的双手,拼命保护到底。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不断的努力。
我想实现那个人的梦想,为了这个,我可以狠下心,成为无情的恶魔。
我不需要天真,我不需要笑容,我不需要胆小懦弱,我不需要害怕恐惧。因为,主人不需要。
他要的只有复仇的工具,我想成为他需要的存在,所以我必须成为最强的工具。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成为他所需要的存在,就算死了,我也曾帮助过他。就像那个雨夜里,他的伞,为我挡下了冰冷的雨。
我喜欢雨,因为我可以撑着那把伞,一直感受着你那时的温柔。
我只是你记忆中的一段,而你却是我回忆中的全部。
就算是这样的我,我还是会留恋,染色的天空下,你寂寞的脸庞。你什么也没对我说,只是让我静静的陪在你身边。
从我爱上你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成为工具存在的价值。
因为我,想跟美咲一样,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留在你身边。
可是,我终究办不到。
若,我是你的终点,你是否愿意放下这尘世繁华,与我共守一方蒹葭;若,我是你的归属,你是否甘愿舍弃这浮云天下,陪我到海角天涯;若,我是你的过客,我宁可绽成一支烟花,风干后,化作你抬眼处的一抹晚霞;若,我是你的人家,我便爱你到苍颜白发,生死相随。
今生今世,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曾后悔过。
就算来生,我依旧只是你身边的守护者,我也愿意再次,疼痛着爱上你。
千秋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抽出那把形影不离的伞,轻轻撑在头顶。
“来世,请您用这把伞,再次把我,带到您的身边。”
“千秋死后,其一魂一魄留念在那把伞里,每当伏见转世投胎,这把伞就会让两人相遇。但每一世,两人都没能在一起。据我南蛮先祖留下来的记录推算,这一世是第七世,于是这把伞也被世人成为七世伞。”
“因为得到这把伞的人都非常不幸,于是被封印在我南蛮的地下。可是,赢蜀来征讨南越王时,这把伞自己挣脱封印逃了出来,羽洛少爷来这里时,这把伞就跟着羽洛去了。”
“我早就料到会有人找上门来,没想到却却等了这么多年,你才来。”南蛮族长歇了歇气。
“姑娘啊,这把伞的孽缘该断了,都痛苦了这么几世,千年来,所有恩恩怨怨都过去了,该是放自己一条生路的时候了。”
“现在的羽洛不是伏见,我也不是千秋。羽洛少爷只爱着我一个人,我也只爱着他。我们会改变这可怕的命运!”木蝶脸色苍白,愤然起身离开。
可是,当她回来后,父亲的反叛让她措手不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府的几百妖怪,惨死在羽洛的手上。而她,最后连自己父母的遗骸骨灰,都无法从烧毁的废墟里分辨出来。
所有的幸福,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魔咒诅咒了一般。
就算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算她不愿意怀疑羽洛。但事实就是那么的残酷。终究,他们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束缚。
“羽洛!我一定要杀了你!”木榕的凄厉吼叫,惊醒了木蝶。
木蝶坐起身来,身边的枕头又泪湿一片。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要不换我去抵挡千冬月的攻击吧。”
荷影是来叫木蝶换班的,但木蝶如此苍白的脸色,还是把荷影吓到了。
“没……没事。”木蝶揉了揉眉心,拿上床边的伞走了出去。
“的确,是该结束了。那个可怕,又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