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岁湮的心里早已明了，香舞就是百年前的澜芸，她披着一副不老不死的囊皮在这个世上存活了百年之久，只为复仇二字。

岁湮抿着薄唇，垂下眼帘，一言不发。香舞眼神空洞的望着不知何处。

持久的沉默。

“你开心吗？”岁湮冷不丁的问。

香舞缓缓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站起来的岁湮。

“你开心吗？他死了，你真会开心吗？”岁湮紧紧地盯着香舞的美目，她又问了一遍。

“我、我当然开心，他终于要死了，我为什么不开心，我早就想他死了，我怎么可能不开心？我——”

岁湮冷冷的打断了她：“骗子。”

“你说什么！”香舞五指成爪状，作势又要扼住岁湮的喉咙。

狰狞，愣住,疑惑,纳闷,惊恐——岁湮冷静的看着香舞脸上的表情的变化。香舞惊恐的盯着紧紧缠住她双腿的藤蔓，在她的周围，开满了娇滴欲艳红色血的花儿，它们尽情的绽放着。

“你到底是谁？！”

岁湮总是答非所问。“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香舞冷哼一声。

“香舞。”岁湮走近她，“一直怀着仇恨活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痛苦吗？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人都不好过的。”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如果不是为了刘老太太，我才不来你这个破洞受罪呢。岁湮没好气的在心里腹诽了一番。“既然你爱他爱得那么深，你就应该理解他。你可以换位思考……”看见香舞疑惑的表情，岁湮对“换位思考”这个未来性的说辞解释了一下，“就是你可以站在他的角度来想问题，如果你发现你爱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而且杀的是自己的情妇，你会怎么想？”

香舞闭上眼不作回答。

“‘她下一个杀的人是不是我？她就是个疯子！我必须离开她’，他会这样想吧，所以他才离你而去。他的离开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给他太大的压力，让他觉得你这个杀过人的疯子迟早会把他也杀掉。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为了保住性命就得离你远点儿。

虽然错的是他。但是无论谁犯了多大错，也轮不到你来制裁，你只会变成凶手，变成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放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事情都有结束的时候。而且，他已经忘了前世的事情。”

此时的岁湮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三十岁，为什么她明明才十七岁却在这里语重心长的劝一个比自己大几百岁的顽固分子呐！

“岁湮！”熟悉的声音传进岁湮的耳中。

岁湮身子微微一怔，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那些藤蔓和血色的花儿霎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香舞身体上的束缚也解开了。

就在岁湮以为香舞会继续攻击她的时候，香舞却略显颓唐的瘫坐在了地上，轻轻抽泣。

“岁湮。”随着声音再次响起，御涟卿那张殃国殃民俊美的脸也出现在了岁湮面前，“没事吧？”

岁湮轻轻摇头，看向地上的香舞说：“有事的是她。”

香舞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带着几分恳求的望向两人：“我求你们，能带我去看一下他吗？最后一次了！我会给他解毒，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御涟卿听到“解毒”两个字，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一些现在的情况。

“好。”

当岁湮回到刘老太太庭院的房中时，刘夫人和刘员外都疑惑的看着跟在岁湮身后的香舞。

“这……岁湮姑娘，这位是？”刘员外问出了自己和儿媳心中的问题。

“她是来帮老太太解毒的，”岁湮不等刘员外开口，就说，“先别多问了，都先出去吧，解毒过程中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等所有人出去后，屋里只剩下昏迷中的刘老太太，岁湮一只花妖以及香舞这个不知是人是妖的女子。

香舞足足在床边凝视了刘老太太十几分钟，才缓缓开口对岁湮说：“我把药方写给你。”

又过了几分钟，香舞停笔，将手中的药方交给岁湮。

“就这些，确定没有遗漏？”

香舞垂下眼帘：“不，还差一个药引子，在我身上。这毒是我的仇恨调出来的，现在我的心中的仇恨已消——到我弥补他的时候到了。”

还未等岁湮反应过来，香舞却已经变成一缕青烟飘进刘老太太的鼻腔进入她的身体。

“蛇神曾叮嘱过我，一旦我的仇恨消除，我也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是香舞说的最后一句话。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岁湮却还皱着秀眉思索着，蛇神……它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