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郑明推着陈鸿晴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大古樟树底下。古樟树长在景树繁华的小区公园中间，那是一个纳凉、休闲的好地方，是爱逛公园者的必经之处。每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古樟树下川流不息。古樟树优雅端庄，秉持着宁静的个性，伸张开如同巨伞般的枝叶低头俯瞰着脚下的可爱众生，欣然把小区公园纳入怀中。

古樟看上去，像一棵历史悠久的古树，外皮斑驳，老枝纵横，可它在这小区公园的居龄并不长，只不过十几年而已。听说，它是建园时的移民。它刚入住时，上下全是光秃秃的。一两年后，才扩技展叶，慢慢屹立，然后，渐渐就有人在树下纳凉休息，再后来到树下纳凉的人就越聚越多了，于是，古樟底下就慢慢成了休闲者的一个集散地，甚至成了“露天棋牌室”，练功、比武的场所。因此，去古樟底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古樟底下的路也就越走越多，越走越宽了。

住在附近的学生每日上学出了家门，也要到大樟树底下转转才到学校去。人是一只钟摆，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合适所在，但也总是追求随心所悦。都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意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人们对大樟的依恋，真切地反映了人活的就是心情，玩的就是意境。

古樟树的枝干异常粗壮，据说5个人伸手还围不过来。巨大的根系穿透坚硬的水泥地，拱着身匍匐在地表，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木凳。自然就有小孩们在上边玩耍，大人们坐在旁边休息聊天。不过，更令人惊异的是，老樟树一侧的枝干是和边上一户人家的泥墙紧紧交织在一起。让许多古樟底下的人不明白，那户人家为什么要将房子的墙和大树的枝干砌在一起。不过这倒是给了古樟底下人很多新奇的感觉，并常常设想若我是这家的主人，我便可以顺着枝干，爬呀爬，爬到二楼窗户到家中，从此，再也不走正门。无奈自己和这户人家并不相识，这座童话般的房子便时常闯入了许多到过古樟底下人的梦中。而今回想，应该是古樟树不断长大，挤压了邻边的人家，人家只好依墙修建房子了。想到这里，很是感谢这户人家，能如此这般地呵护一棵大树。

古樟树实在太高了，高得人们只能碰触她的根系，仰望她的枝干，眺望她的枝叶。有一次，一个比郑明年长好几岁的老人，在树底下，念念不忘地说起了他与古障树的一次不凡经历，令人怦然心动。

那年他外婆脚疼难忍，他母亲寻来偏方，其中要用到樟树叶做药引子。他母亲来到这个小区公园仰头看看古樟树浓密的枝叶，敲开了樟树下一户人家的门，得到同意之后，他陪母亲上楼，推开阳台的大门，他和母亲都有些震惊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丛林之中。宽阔的阳台被古樟树铺上了厚厚的枝叶，枝叶顺着阳台如同潮涌般往前伸长，似乎过不了多久整个阳台就要被它们覆盖。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枝叶都葱茏，都蓬勃，都健壮。近的可人，远的幽深，再往高的层层叠叠簇拥着，欢呼着，呐喊着，凝成一片绿色的天空。他和母亲摘了些枝叶匆忙离开，也没有机会再来，记忆中这片绿色就定格在了心头，不能再去近距离地接触，多少有些失落。

而今老城改造，旧的街道纷纷拆除，许多古树景木被砍的砍，移的移了。而古樟树作为一处景点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古樟树在小区公园撑起了一片绿荫，秋日了，依旧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他想到下个假期的时候，他还要陪着外婆去看看老樟树。

时间总会给人以错觉，有些时候觉得二十年只是短短的一截，长大变老好像只是一瞬间。而在某些时候更加无法形容它的漫长，尤其是在一些事情重复到单调，往往不胜其扰。总是很小心地对待那些“表格”，在无人的角落里把它填满，很担心别人看穿自己多年深埋的秘密。

最让他心焦的是，他总是在那些幽静的夜里做同一个恐怖的梦，看见同一个人，穿得很不得体，花色的衣服和裤子，大步地走来抓住他，梦里的他还很小，很惊愕，莫名地恐惧，他不假思索地赤着脚逃跑，很熟练地穿过每一条巷弄，却逃不过她的寻找，然后，只能竭力的呼喊和大哭，就在半夜里哭着醒了来。一直觉得是因为太小，所以害怕的太多，拥有的很少，长大了就不用害怕那惊险的梦，长大了就能拥有很多的自由，只要长大了，一切都好了，然而等长大了变老了有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经历后才明白那些全都不过是人生故意留给人们的诱惑。酸辣苦甜，无所不有，尝过了，也就尝过了，没有尝过，也追悔莫及。

郑明听了，感慨万分地说，人年纪越长，越容易恍惚，很多场景会熟悉得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吃不吃的好和饱，穿不穿的暖和时髦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天天要有个伴儿，眼前总有个人晃动着就高兴，生活就有了兴趣和动力，就像家里养了一只宠物狗，你说狗能给老人解决什么问题呢？但有了它，她就能把老人的兴趣调动起来，忙活起来，使老人的生活有了丰富的内容。

人人都会有无数个梦，不时会朦朦胧胧地回到少儿时代、学生时代、特别是交友恋爱的经历、以及难忘的相聚、狂妄的时刻……很多熟悉精彩有趣的对话也会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其景其影俨然睡梦又似乎幻觉。

过去的时光，就让它过去吧，美梦也好，恶梦也罢，毕竟是回不去的永远。一切都不怎么重要，最最重要的是有限的明天和未来，要过得更好更妙更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