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向谁借一只铅笔不如自己买

今天是享受工作的第二天。

张伟在太阳还不见踪影之前就起了床，抢占洗漱台的位置。

洗漱完毕后，张伟就在栏杆上看着自己参与建造的楼宇，一天过去了，那个阵也逐渐生长起来，逐渐向上层建筑蔓延。

“呦，涨势惊人。”张伟笑着点了点头，顺便将传染到铁皮屋的一块“阵质”摘下捏碎。

昨天没有阻值那些人沾染黑色的“阵质”，现在已经感染了到了这里，现在这幢屋子里的阵还没有成型，所以构成阵的“阵质”会粘上人乱跑，就像狼钩的种子一样，不过倒不会生根发芽，只是会在吸取宿主一段时间的生命力后渐渐消失。

“可惜啊，在没有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张伟狠狠搓了搓手。

话说这种事要是找店长大人很容易就能解决，但是这种时候还要去求店长的话绝对不是一个独立自主的驱散师所能做的事，所以，作为一个艰苦耐劳的年轻驱散师，应该大义凛然得将所有困难交给自己一人承担！

就算是嘴上说说，但是毕竟自己已经决定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驱散师这个职业，嗯，动动气倒是可是，但说不干就不敢那是万万不行的。

“该做的事，到底是要做的。”

今天的张伟开始还是卖力得搬砖，其实是为了观察整个阵的延展，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

张伟擦了擦炎热而留下的汗，昨天一天下来，他的皮肤已经有点红彤彤的像个苹果。

“你有没有铅笔？我要写东西。”

“铅笔？”老方摇摇头，“不过我又一支钢笔，你要不要。”

“不用。”张伟摇摇头，“一定要铅笔。最好是那种10B的，那颜色，黑着呢。”

“对面文具店就有。”老方把头扭到一边。

“多谢了，这不贵吧。”

“一只铅笔能有多少钱贵，你难道是想拿来素描么？”

“不，只是拿来用用。”

这回轮到老方盯着张伟了。

不多时，铅笔就出现在了张伟的手上，这支8B的绘图铅笔是那家店所能够买到的含碳量最高的铅笔了。

“反正也没想过真的用这一支比就能把这个阵给驱散咯。”张伟一边转着笔一边横穿马路走回工地。

准备完毕，开始驱散事宜。

说真的，就算被店长骂那又怎样？如果不去消除那些潜伏在人类之中的邪恶，我作为驱散师的意义在哪？既然我是个驱散师，既然我在这挥舞那些光影，我就要战斗到最后时刻。

建筑会崩塌，但人在死亡之前绝不能崩塌。

张伟伸出手用铅笔指着那团黑色能量，通过“阵质”延展出来的“阵廓”，它吸附在建筑的墙壁和脚手架上，黏糊糊如同粗壮的蜘蛛网。铅笔缩回手心，然后握牢，对准左手，在手上快速飞舞，细小的线条出现在左手手掌周围，像卫星围绕行星的轨迹。

线条渐渐组成图案，图案包裹手掌，好似一只手套，将张伟整只左手都给包裹起来。

完成！

张伟丢掉铅笔，铅笔落在地上，跳起来却是一团火焰。

张伟伸出那流光溢彩的左手，五指对着火焰跳动，那团火苗像面团一样被揉成不断变化的圆团。

张伟一边快速动着左手，一边还盯着黑色能量，观察它蔓延的速度。

“好，来一次。”火焰被蹂躏得发白，在张伟一挥手间猛然冲向了那团黑色能量，没入其中。

黑色能量好像没有任何变化，火球好像熄灭了一般。但张伟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而是伸出手，面向一个方向。

“来！”

他的手指向东方。

“来。”

他张开手掌，而一道光柱从他的手套中慢慢钻出来，渐渐延伸，慢慢褪去光芒，变成了一根黝黑的棒子。

禁术，空间夺取。

右手快速抽出棒子，护在胸前。

张伟刚才借助手套，将自己被人抢走的棒子从好几公里外不知名的地点给夺取了过来。这种方法其实对于那些遇到危机状况而武器又不再身边的驱散师特有用，但是他们使用的那些叫做空间转移，是知道自己武器坐标的。而空间夺取是在不知道坐标仅仅锁定物体的情况下使用的，因为驱散师如果遗失自己的武器是要收到惩罚的，所以就将能够快速找到遗失武器的空间夺取给列为禁术。

不过张伟可不管，因为没人知道他遗失了武器，现在武器不是在自己手上么？

张伟伸出棍子指向那团黑影：“爆！”

霎那间，黑影内部突然闪出一团黄色的光芒，接着冲破黑幕，定格在了一瞬间，然后缓缓扩张。

张伟转了一圈棒子，然后转身向工地外跑去，现在那团黑影内部已经发生了大爆炸，结束时滞爆炸就会更快发生，所以自己得站在安全方向结束时滞。

嗯，这个距离差不多了，虽然还会被冲击波照顾到，但已经不会爆炸碎屑炸到，还能够安静看见爆炸的全貌。

“时滞，结束。”

先是加速的膨胀，光芒冲出屋外就被外面的阳光吞噬了，如果是夜晚能够看得更远。接着，是膨胀出来的灰尘，从房屋各个窗口冲出来，夹带着完整或是残缺的砖块。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声令周围所有人的耳膜都在凶狠鼓动。最后是冲击波，张伟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风，令自己的平齐的刘海吹散，他梳了一下，掰了回来，接着是冲击波破坏对面玻璃的声音，这尖细的声音已经夹杂在其他嘈杂的声音当中，但犹然突兀。

“结束。”张伟拿着棍子拍了拍手。

现场留下一堆破败的残砖，张伟猛地洗了一口气，鼻子里全是粉尘难闻的味道。

自己这么费力搭建的楼宇，现在倒成了废墟，不过楼宇的支架并没有完全被摧毁，这导致这幢楼苦苦支撑没有倒下，不过张伟当然不会管这些，只要这个阵破了就结束了不是么？

“天啊！”刚才还如惊羊的一样四散的路人，在自我感觉尘埃落定之后，纷纷聚了过来，而原本就受到爆炸波及的工人灰头土脸得从烟尘之中狼狈的钻出来，犹然惊魂未定。

完成的非常不错。

张伟有些满意得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内心突然想“yoyo”得赞叹一下自己。

“你们没事吧。”张伟跑向那些工友，“没事吧，没事吧。”

“还有人埋在下面呢。”工友扶着张伟的肩，猛然站起，“快，过来帮忙。”

张伟看着他跌跌撞撞得又返回了废墟。

“别去了。”张伟说，只是平常声音，在这个场合却太轻。

“别去了，别去。”张伟狠狠甩了下手，扯了把嗓子，“都死了没救了。”

不过他的话不管用，那个工友义无反顾铺在瓦砾之中，徒手翻着碎裂的砖块。

“太惨了太惨了。”老方顺着胸膛走到张伟旁边，张伟上下看了他几眼，这个灰头土脸的大叔此刻又苍老了好多。

“是么。”张伟看了看老方，“又不是全死了。”

老方突然瞪起眼扭头看向张伟，直勾勾的眼神仿佛都能射出光芒来。

“怎么了。”张伟察觉老方的身后弥漫着敌视的气息。

“这话你怎么能说。”

“哦。”张伟应和了一下，丢下继续敌视自己的老方，撒开大步，走出工地的门，门外已经是涌做一团的人群，张伟挤了进去，身后的烟尘散尽，留下的瓦砾砖块，在地上哭泣。

张伟逆流而上，穿出人群，刚想舒一口气往那人少的地方走，结果刚迈开脚，又缩了回去，赶紧转身往人堆里钻。

错了，太笨了，不完美，大失误。

张伟推开沙子般挤压的人群，再次面对那崩塌的工地。

还来得及。张伟加快速度冲向已经有不少人的工地，他看见老方坐在沙石堆旁边发呆，而挖出的几具遗体已经摆在地上只是没盖上白布。

这管不着！

张伟才不会搭理他们和它们，他的目标只是刚才发生爆炸的中心，自己所创造的爆点。

居然，居然忘记追踪了，这下子刚刚被爆炸冲散的阵质全都逃走了，回到他主人那里在循环利用了，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做好追踪的话就能够知道源头在哪里了，难道是见到了久违的大爆炸太兴奋？哎呀呀忘记了忘记了。

张伟懊恼得敲打着脑袋，旁边的观众不由感叹道：“民工的感情也能这么深呦。”

“虎头蛇尾。”张伟往地上啐了一口，事情一旦开始，就没那么容易结束。

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差不多同时到了，这群滴呜滴唔发出不同声音的铁板怪物到时恪尽职守。

张伟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张钞票，想都没想就塞进口袋。

应该能够存活一段时间了吧。

对于驱散师来说，如何生活已经不太重要了，他们对物质的最求很低，但却并非贫穷。

不过单单对于张伟，吃饱穿暖却依然是他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可没说驱散师不会饿死。”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应有的不让自己饿死的能力，这让张伟不得不蹲在地上，假装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