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方
周小周接到小影的电话是在周五昏沉的傍晚，那是无比忙碌的一天。整整一天，周小周像陀螺似的忙碌地围绕着咖啡机不停地转，在咖啡机旁调着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根本来不及抬头看一下时间。
周小周冲完手中不知道是第几杯美式咖啡后，手机就响了起来。周小周拿着手机来不及看一眼，边拿着手机往外走边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艾文帮我看一下，我接个电话。”“快点啊，这么忙，待会儿沈望看到就不好啦。”门口的女孩边会意地往咖啡机旁边走边好心地提醒她。周小周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并不回答她，直径地往外走。
她毫无准备的滑下接听键：“喂你好”周小周惯性地说，“………”电话那边丝毫没有反应。“你好”周小周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是耐心地问：“请问您能听到我讲话吗？如果能听到请回答，不然我就挂掉电话了。”“………“
“小周是我”隔了将近两秒钟，那个在熟悉不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撞进了周小周的耳朵里。周小周原本平和的脸色一点点狰狞起来，拿着手机的手也突然开始一点点握紧然后就颤抖起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来炫耀你和汉森有多幸福，还是来嘲讽我一无所有？怎样做你才能放过我。”周小原本平复的心情被突如其来闯入的声音吓得失控起来，她怒气冲冲地冲电话那端疯狂地吼道。
“对不起，小周，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也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恨我。”电话那端的女孩声音弱小地说：“我听苏里说，你离开了公司，也搬了家。我试了下你的号码，还好打通了。其实小周你不必这么做的，你知道一开始错就在我，如今我已离开了，你又何必折腾自己呢？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吗？”周小周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我很忙没时间听你讲那些了，忏悔的话留进以后坟墓里吧。”“小周”电话那端急忙叫到，然后声音又微弱下来：“我就要去北方了，去大连那座城市。”周小周的心咯噔一下，半晌却只能对着电话那端发出一个简单的“哦”字便再也没有勇气去听小影接着讲下去，匆匆挂了电话。
她死死地握着手机，心口像压着千斤石令她闷的难受喘不过气来。
小影要去北方了，汉森会去吗？这个问题毫无征兆地跳进她的脑海，如果会去那他们什么时候走？在哪个车站？是车站还是机场？大连那边有没有工作？……………一连串问题不间断地跳进周小周的脑海，不停地挑战着她原本平复的理智。
“小周你好了没有啊！快来帮忙啊！顶不住了。”不知多久，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周小周的思绪。她回过神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烦躁地斥责自己：“周小周，你醒醒吧，这一切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啊！操那么多闲心你累不累啊？”她忙向声源处看去，模模糊糊地看见艾文在门口正向她挥着手，她机械地冲艾文点点头，又回过头望了望天空，才发现已经又迷迷糊糊的度过了孤独的一天，天空不远处的红霞像血一般的红，浸透了不远处墨蓝色的天空。周围渐渐起风了，有一种孤独，朦朦胧胧的感觉，如梦一般，她悲愁地又想：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风越来越大，她那声哀愁的疑问被无声地吹落在风里。她转身向忙碌的屋子里走去，嘴里碎碎地念叨着：“我们终究还是匆匆一瞥，各带心事的擦肩而过了，就如同这寂静天空般，终究还是暗下来了！”
小影突然的来电彻底击碎了周小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一整个傍晚周小周都是走神的，在过往的回忆中，她控制不住的在想汉森和小影无情离开背叛的场景，那残忍的画面不停地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她不是把奶油当成咖啡直接递给顾客，就是将咖啡冲得满吧台都是。
艾文在旁边不止一次两次地关心到：“周小周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周小周只是尴尬地抬起头冲艾文苦笑的摇摇头。“你真的没事吗？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哦，这里交给我就可以的。”艾文不放心的说，周小周便咧开比哭还吓人的微笑僵硬地说：“谢谢你，我没事。”见艾文还是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周小周补充到：“放心吧，如果需要帮助我会第一时间麻烦你的。”艾文这才放下心来，往自己的岗位上走去，到很快她又回过头来冲周小周喊道：“你可要记得，千万别逞强啊！”周小周无奈地再次咧开嘴上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声：“知道啦。”
虽然是那样回答艾文，可是不到两个小时，周小周再次犯错了。这次她无意中将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掉进了客人的咖啡里，直至客人喝完咖啡她都没感觉到自己掉了东西，直到客人怒气冲冲地带着沈望和艾文站到她的面前，她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犯错了。
“这破戒指是不是你的”周小周还未来得及开口，站在面前的胖女人就怒气冲冲地开口了，周小周看着她左手拿着还未喝完的咖啡，右手冲她晃了晃还沾着咖啡的银戒指，又看看自己无名指上空荡荡的，她点点头说：“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还你？”那女人更加生气地说：“我差点因为这个住进医院，你说还你就还你，你面子那么大，你谁啊？啊？”“让你受惊是我不对，这样吧，您今天的咖啡算我请你喝了，但是请你还我戒指。”“不是，你谁啊？”那女人毫不客气地剜了周小周一眼，又气愤地向沈望强势到：“你是这儿的经理吧”“我是”沈望面色凝重，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表情无悲无喜，他不看任何人一眼。
那女人见此更加气愤了，“怎么着？你们就是这样为客人服务的啊，国家发布的食品安全规则你们都当放屁啊，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我一旦把这个铁环喝下去了这就是安全事故？你这个店就他妈再也别想开起来了。”经她这么高声一吼整个咖啡厅里的人都看热闹似的将注意力凑了过来。
“女士，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您这样说对我们咖啡厅不公平。”艾文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公平？”那女人大笑到：“我他妈在你的咖啡里喝到个破铁环，差点因为这个就进了医院，你他妈对我公平了？我出钱喝咖啡，散心情，结果找了你们这一破地儿，摊上这破事，结果心情没散开，还把好心情搭进去了，你他妈对我讲公平？什么是公平？”那女人不解气地一遍又一遍地冲周小周吼着：“妹妹，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公平？”话从她牙缝里一字一字地咬了出来，狰狞又丑陋。
周小周知道此时再跟她讲什么都是多余的，毕竟是自己理亏，可是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索性低下头不在讲话。那女人见周小周低下头来，顿时又涨了气焰：“怎么着？你们这个店从经理到服务员都是哑巴是吧？……”“你有事冲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骂人算什么？”周小周见她气焰越来越嚣张，便恨恨地打断那女人的话，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也无益，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就完了吗？至于这么大做文章么？”除了沈望始终毫无表情地盯着地面外，那女人和艾文都愣了两秒钟。
回过神的两人表情各不相同，艾文竭力示意周小周不要讲了，又偷偷地指了指沈望，示意她小心。而那个“受害者”更是不服气地嘲讽起来：“哟呵！你们这店什么来头啊！连一个服务员口气都敢这么蛮不讲理，我看你们背后是有撑腰的吧！感情是开上霸王店了？……”“女士请你讲话有点依据。”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望不耐烦地抬起了头沉重地开了口：“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咖啡厅负主要责任，这样吧，今天的咖啡钱我一分不收，另外在送你一张会员卡以后每次来都给你七折优惠，你看可以吗？”
“下次？你这咖啡有安全保证吗？我下次还敢来吗？”那女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架势，“女士，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这次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们的咖啡是绝对有质量保证的，我们能给的补偿也就这些，你要觉得可以就当给小弟一个面子这事就这样算了，你要觉得不行我就只能送客了，说实话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你的风度你觉得值得吗？”沈望的声音平淡却出奇的有力。
那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了看沈望无暇的脸，终于就坡下驴地说道：“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但是别在我这里发生第二次。”说罢那女人便趾高气昂地往座位的方向走去。“你放心，不会有第二次了。”沈望狠狠地剜了周小周一眼冷冷地说，然后向胖女人后面跟着去了她的座位。
周小周懊恼地低着头，她倒并没有几分愧疚，倒是艾文为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她见周小周不吭声又说道：“别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今天沈望心情肯定好不起来，你自己小心点。”周小周木然地点点头。
其实她才不在乎这些，她真正在乎的是，她的戒指还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那是汉森送她的，在下雪的冬季，昏沉的晚上，在南方潮湿喧闹的大街上，他拥着她亲切的问她“冷么？”她装作很冷的样子点点头，然后她看到他指尖闪闪发光的戒指。
“真漂亮”她说。
“你喜欢？”他问，她欢喜的点点头，然后她看到他将戒指从食指上缓缓的取了下来，又缓缓地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送你”他笑着说，她满足地望着他笑，结果那笑就一不小心就荡进了她满心欢喜的心里。
尽管她知道汉森对她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回事，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留余力地想去汲取他所有的温度，他所有的味道。
如今他走了，跟自己曾经认定最的好朋友一起走了，而他所留下的唯一一件真正可以属于她的东西却又被另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毫不在意的理直气壮的霸占着。
越想她越觉得委屈竟顾不得眼前的客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艾文连忙跑过来，顾不得安慰她便将她推进了休息室，后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便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有知觉是在过了多久之后的事了，只知道艾文在她耳边不停地喊道：“小周，周小周你醒醒。”喊了将近3分钟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别睡了，下班了。”艾文说。“哦！”周小周揉揉混沉的额头，一脸茫然的她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于是忙问艾文“那女的呢？”“哪个？”艾文不解地说。
“还能有哪个啊？吃我戒指的那个”周小周不安起来。
“哦，她啊！”艾文恍然大悟起来“你刚进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离开了？”周小周突然地叫了出来，艾文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了。讶异地看着周小周，一脸不解地点点头。
周小周慌忙地推开艾文，疯狂地往门外跑了出去。留下艾文兀自讶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