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夏天，哪里来的梅花

“店长，我走了。”张伟站在店长面前。

还真是人靠衣装，至少穿上这些衣服以后，我们的张伟同学终于减少了一点土气，这是店长破天荒出门到街对面的商业广场买的，这一身行头至少也花了千把块有余，不行，得找张业报销一下。

“工地爆炸之后，你追寻踪迹找到建设大楼，这确实是一件令我称赞的事。”店长翻倒下一页，“这次你去解建设大楼的阵，还需记住人命关天，还有，多用用脑子，别二话不说就提起你的棍子。”

“是，我去了。”

张伟走出店门，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了店长。不还是得去解决建设大楼吗，浪费那么长时间有意思么。”

张伟再次来到建设大楼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个个顶着一朵朵乌云的男男女女从建设大楼狭窄的大门里面涌出来。

像个罐头被人掀开，透露出一股腥味。

“让我进去看看。”张伟踌躇满志往上冲去，结果不幸又被人流给顶了回来。

“唔。”张伟感受到了个子矮的坏处，他一和人流交汇，就如同流水中的一颗被水淹没的石子，虽然水面上有它分水的水波，但是那块石头根本就在水面之下，不得而见。

张伟灰溜溜得退到建设大楼旁边的绿化带上，在哪里蹲着，等人走光（不是那个走光）。

这个时候还得多用用脑子，店长说的，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能把大楼拆了就要解除里面的阵，多多少少得费点力气和脑子。

等到人走光之后，就能进去这个建设大楼，首先测量一下阵的深度，时间越久远的阵就和建筑本身的材质同化越接近，两者交汇之后会形成一种混合物，也就是“阵脉”，通过测量阵脉的粗细就能估算出阵形成的时间。

自己是个时滞专业的驱散师，所以测出阵的频率会比较容易，但是这个阵的阵质属性却没办法做个准确的判断，这些还得进去之后才知道，如果是大路货，倒是好办。

终于建设大楼出来的人已经变的稀稀落落，张伟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夜幕初降，黄昏的光芒还没有消散。张伟信步走向大楼，一楼的地面还是以前的老式地砖，张伟蹲下身，抽出棍子指向地面。

“不在这。”张伟又蹲着走了几步，棍子轻轻敲击这瓷砖，最后选定了一处，用棍子画了一个点。

这个棍子最值得得意的地方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能变成一只大铅笔（得意点在哪？）

张伟继续在寻找，逐渐得，地面上的黑点越来越多。

“现在已经找到四十个拐点了，当然个位数的阵质点必须这些拐点连线过后才能找到，隐藏很深啊，至少是超过五年的阵，现在我这样做之后，一层的阵就不会再吸取生命力啦。”张伟抹了抹头上的汗，抬头看向楼上，“布阵一定是在第一层，上面的都是底下的延伸，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不过我居然没有测出这个阵的频率，真奇怪。”

张伟低下头又用棍子捅了捅地面，“超过一百的频率只是这样是探测不出来。”

二楼的楼道上突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有人从上面下来了，建设大楼的人还没有走光是吧，要不要隐身躲避一下？

“昨天那里怎么样，好的呀，那我们就去搓一顿吧，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打着手机从楼上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点的一男一女，聊着天。

张伟连忙站起来，棍子收到身后，看着他们。

“这地上怎么这么多黑黑的点啊，中午的时候还没有呢。”年轻的女性指了指地上说道。

张伟下意识看了看地面，慢慢走到一旁，而那个三十岁的女性马上“好的好的”挂了电话，第一个看向的就是张伟。

“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没有见过你。”

张伟连忙答道：“我不是谁家的小孩。你当然不认识我啦。”

“那不好意思。”那个女人马上说，“我们已经下班了，你是来办理什么业务的么。”

“是。”祛除这个阵也算是驱散师的“业务”吧。

这时旁边那个年轻的男的却说了一句：“他看起来是去隔壁那边打台球的，这里后门直通台球室。”

“这样啊。”他们三人说着走下楼，却开始又聊起今天晚饭去哪里吃，好像并不在意地上的几个刚刚引起他们片刻注意的几个黑点。

张伟松了一口气，这些人的生命力如此微弱，也没必要太过关注，以免被这些闲杂人等分了心。张伟继续开始自己的“绘画”大业。

拐点之间曲线还是折线，这些都是需要经验和判断的，张伟以前只是在驱散师的手册上看过，实际应用，今天还是第一次。

“不能贸然绘画。”张伟突然为自己没有鲁莽上手而感受到了对于自己聪明才智的自豪。就算接下里他并没有想出什么办法也并不会消磨他这种自豪感。

“可以将这些拐点爆炸，这样这个阵自然会裸露出来。”张伟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好主意，“不能拆大楼，地面也不算是大楼的一部分。”

张伟后退几步，然后打了个响指。

“砰砰！”这几个黑点几乎同时炸开，刹那间整个一楼碎石乱飞。

张伟摆了摆手，驱散了烟尘，其实爆炸的阵仗很大，威力倒不大，不过就是黑点下面炸出了一个两三厘米的小坑。

别人看不见，张伟倒是看得很明白，这个小洼里的黑色的阵质，像地水一样涌上来。

找到了，张伟兴奋得把棍子捅进其中一个小洼里，下面就是测试、绘图，按部就班……

等等，这个阵的频率，怎么是1？

和周围所有事物一模一样的频率，张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结果，但是若非如此，也没办法解释刚才自己为什么在画圈的时候没有测出频率，亦或是为什么这么快就能够找到这里。

整个人有点混乱了，捋顺了说。一般来说吸取者的阵都会比正常频率要高，正常时间频率就是“1”，这个早就已经说过了。

所有处在“1倍”的物体都会相互影响，所以阵是不能在一倍频率上步的，不然从布阵开始，就会被所有的一切影响，甚至前功尽弃。

“吸取者不会这么傻，他这么做费时费力没什么能讨好的地方。难道是这样更容易吸取生命力么？难道说……”

张伟终于发现自己的脑汁好像不够多了，现在的张伟手足无措，要是这么快就去找店长实在是没有主见。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什么退路可以走，张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梳了一下刘海。

张伟举起了黑色的棍子：“就当做我没有测量过，或许把自己当做一个诱饵。”

吸取者这么做一定有某种意义，他或者他们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样的话，就能够和他们正面对抗了，只有正面对抗才能够显示出自己的长处，就算是小说的读者也喜欢实打实的战斗而不是对抗那些不知道在何处的敌人。招数名字、热血中二之话、或者是扮猪吃虎、越品败敌，这些都需要正面对抗才能够出来。

而自己，自从和李思佳在医院那场匆匆结束的战斗以来，就没有任何称得上正面的战斗，都在看上去懒洋洋的氛围中做一些其实很重要但是没人会感兴趣的事。

所以，主动找我吧，战斗主动找我吧，已经受够了这些。

张伟顺着拐点用棍子绘画着阵脉，现在的思绪非常清晰，就是把这个阵全部画出来。

交汇的地点，就是阵点，也就是画阵时候的基点。

八年，这个阵已经存在八年了。张伟在基点的探测得到了相当不错的结果。

这个阵……多漂亮，张伟两只手指夹着棍子慢慢后退，这个阵繁杂到了一种相当精致的程度。像一朵，梅花，梅花的轮廓之下，还有许许多多曲线的分支，在黄金比例的构图之下，绕成一圈圈绽开的图案。

梅花，这还是个有情调的吸取者，1倍的时间下，阵收到外界影响很大，但是却依然能够做到这么精美，如果这单单只是一副图画的话，称得上是美丽的艺术品，可是这是吸取这里生命力的阵，不能够让它继续留在这里，祸害众人。

渗碳入阵脉，然后微小燃烧，这样就阻断了吸取，只是这样，就没有办法找到吸取的管道。

“还能够保留这美丽的图案，不是么。”

店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张伟抬起头，有点吃惊，甚至有点惶恐。

“有些事情对于你来说无关紧要，当然了，是非轻重，都是人的主观。”店长慢慢走近张伟，“我只能恭喜你，你暂时入了我的法眼，你的微笑燃烧的做法也很取巧，只是没有人所能看得见的特效，但是有效的方法绝对不是最张扬的那个，拆大楼所有人都能看见，但是你却永远没办法预算后果，但是这样的阻断，谈笑之间就能完成，虽然就像点燃了一条没有连任何炸弹的空引线，但对于解决这个，足够了。”

“可是店长……”张伟看了看地面上自己所画的图案，欲言又止。

“够了，这样就够了，对于一个这么老的阵，彻底清除，你也是做不到的。”

店长一改往日的笑容，面容变的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