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青石有老人

闻道境无敌，张问道从不觉得自己是闻道境无敌，真正闻道境无敌的不世天才，从不会在意有多少闻道境的敌人。

因为闻道境无敌的战力，已然超越了闻道境所能达到的极致。

张问道，最多只能算是闻道境中很特殊的一个存在，他修行的拔剑术和长生经，让他在闻道境中的实力有些尴尬。

若是有众多闻道境的天才围攻，他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他只是一招拔剑术厉害，单挑无敌，对上一群人，却没有什么手段应付。

可剑瞳不该这么弱，他一直没有得到剑瞳的修行之法，让他只是剑道境界奇高，却缺少真正对敌的手段。

青石上的老人，他一定要去见一见。

张问道持剑走向唐狄，他走的不快，因为他在犹豫，杀不杀呢？

他已经惹下了不少麻烦了，天山，名剑山庄。

加一个唐家？

唐家他听说过，虽说不是隐世八族之一，但也是一个远远强于黄家的超级大族，站在了金字塔塔尖上的世家大族。

杀了这个家伙，好像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啊，张问道喜欢剑，不喜欢刀，刀对他没用。

最后，张问道还是止步，轻轻道：“你的刀，我不喜欢。”

唐狄面色涨红，“何必惺惺作态，不敢杀何必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今日之辱，我唐狄铭记于心。若有来日......”

唐狄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问道挥剑，剑锋自唐狄颈间过，赤红色的鲜血随着剑锋流淌。

张问道的声音平淡，像是在教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若是你，就不会说这些废话，你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命，早就在我手里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剑都架在脖子上了，居然还敢放话威胁。”

摇了摇头，张问道走向被名剑山庄包围的叶音音，没有多余的动作，张问道一剑掷向名剑山庄包围圈，青铜古剑插进地表，发出“嚓！”的一声脆响。

名剑山庄的人纷纷远离那把青铜剑的位置，这是拔剑术的起手式，归剑。

“音音，我们走了。”

叶音音看着周围停下来的名剑山庄护卫，从张问道掷剑处的缺口处离开了名剑山庄的包围，而名剑山庄，无人敢拦。

“我们现在拦不住他，还是速回名剑山庄报信吧，还有，传消息给唐家，唐狄死了，被张问道杀了。”

“若是他还想杀少庄主怎么办？”

“无妨，少庄主如今已经在山腰，张问道追上少庄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而且，若是天诛古山上出手，会引动天诛的杀意剑气，就是悟道境都会被剑气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叶音音伸手将张问道的青铜剑拔出，送到张问道的手里。

张问道看不到叶音音的现状，但他可以听到叶音音的喘息声，有些沉重，少女吐气如兰，吹到他的鼻翼旁，微香。

“辛苦了。”

张问道谢道。

音音悄悄伸手将手中的生机之火按入左手中，流血不止的左手鲜血回流，伤势开始复原。青绿色的生机之火，有了一丝黯淡。

张问道的手中浮现一朵生机之火，同样有些黯淡。

“若是你当初没有将这生机之火分我一半，你不会那么吃力。”

音音巧笑，“可是那样，师兄就会受伤了。”

张问道沉默着，不再言语，半响，终是道：“我们去那块青石旁吧，见见那个老人。”

在音音的带领下，他们到了老人百步之外，这个位置，据说不会被老人看杀。

张问道伸手摸了摸叶音音的头，然后微笑道：“音音，在这里等我。”

音音捉住张问道的手臂，“师兄，你是要......”

张问道轻轻挣脱了叶音音的束缚，“我张问道，还不会死在这儿。”

他踏步，稳健如山，一步一步靠近老人。

他走了十步，距离老人九十步。

接着是距离老人八十步，没有停顿，没有犹豫。

这件事上，他无需犹豫，他只能一往无前。

名剑山庄的护卫冷笑，“哼！我本想回去搬救兵，请出二爷，没想到，这个瞎子居然要自己去找死！当真是愚不可及！”

周围的修行者也是疑惑不解，“难道张问道的脑子进水了？”

“不不不，定是刚刚和唐狄对战，受了拔剑术反噬之力，神志不清。”

“快看，那个老人睁眼了！”

“可怜张问道一个凡人修行到这一步，居然死在了一个老疯子的看杀之下。”

......

叶音音跟了张问道很久，足足一年，几乎朝夕相伴。

张问道，给了她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他很安静。

丝毫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像是一个看尽沧桑的中年人住在了张问道十五岁的身体中。

就像一湖无底的静水，深邃，平静。

葬剑阁弟子辱骂他，他很安静，葬剑阁的阁主用威压压迫他，他很安静，无间的刺杀，他依然安静。

忽然她想起她将自己的生机之火分给张问道一半之时，张问道第一次发怒了，叶音音的心中一暖。

世界就算不美好，残酷至极，也无法让他不安静。

师兄如此安静，我为何要不安静。

十五岁的师兄可以安静至此，那我也可以。

这样活着，很轻松呢！

于是叶音音盘坐在百步的位置，不再去看张问道，开始运转长生经，让那黯淡的火焰重新变得炽烈。

周围有议论声，但张问道无心问及，他继续想前走，越来越接近老人的位置。

老人睁开眼，眸中星河流转，像是诸天星辰只在一眼之中。

他的头发花白，有黑有白，掺杂在一起。他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一道道皱纹像是老树的树皮裂痕。

老人看向走向他的张问道，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的意味。

张问道站在老人身前十步之处，老人开口，像是万载玄冰开始融化，“你来了。”

听着这熟悉无比的话，张问道知道，他赌对了，没有经过思考，他像是第一次回答这句话一样答道：“我来了。”

旁边的修行者大惊，这张问道，和那个老疯子说话了！

“怎么可能，那个老疯子开口说话了。”

“而且，张问道也没有被看杀掉！”

“难道说，张问道是这个老家伙的私生子？”

旁边一片嘘声，有修行者拍了拍最后说话的家伙的肩膀，“兄弟，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老人的脸上浮现莫名的笑，“没想到天地大变之后，生灵之气稀薄的时代，居然还有人能够承受住剑瞳的负荷。”

张问道扫了扫地面的尘土，盘腿坐下，“不过是命贱罢了。”

老人不再开口，只是看着张问道。

张问道觉得有些安静，于是他问：“这里是剑瞳中的世界？”

老人掸了掸身上岁月累积的尘土，道：“不错。”

张问道问了一个困惑了他很久的问题，“你，或者说你们，到底是谁？”

荒凉的原野上，有风起，风卷起尘土飘向空中，沙尘迷眼。

老人抬头看天，“不可言！”

不可言吗？

张问道现在还不够资格知道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哪怕一句话。

“那我可以知道什么？”张问道问。

这样问很简单，既然很多东西我都不够格知道，那你直接告诉我我能知道什么吧。

老人目露惊色，好奇怪的一个少年，别人若是前面提问遭拒，肯定是问一些层次较低的问题，这个少年倒好，他问他能知道什么。

好惫懒的一个少年，不过懒得很聪明。

张问道不会知道老人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想到这么多，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时间很紧，他还要去寻剑。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老人伸手指向插有天诛的古山，“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那座山的山顶，你自己去看吧。”

道完，老人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少年看不见，“葬有天诛的古山。”

张问道起身，对着老人做了一揖，“多谢。”

回身走向叶音音，云淡风轻，丝毫不像在生死间走过一遭的人。

叶音音起身，黯淡的生机之火也炽烈了一丝。

“师兄，你不怕死吗？”

张问道沉思了片刻，然后摇头，轻轻叹息，“我早就在生死边缘走过无数遭了。”

“音音，我们走吧，去天诛古山登山的地方。”

叶音音牵着张问道的手来到天诛古山山脚。

“师兄，我和你一起上去吗？”

张问道店通用，“对，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把神兵榜上的神兵，你若是喜欢天诛，我可以取一柄子剑给你。”

旁边有修行者不敢大声议论，却是在窃窃私语嘲笑道：“逗我们玩呢，寻求子剑，岂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还送一把给别人，真是大言不惭。”

“人家一个瞎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登山难，登剑山更难，难于上青天！”

不巧的是，张问道看不见，故而听力很好，他听见了，但这与登山无关。

至于这些修行者的话，他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眼中，满目皆剑，全是闪烁着妖异红芒的天诛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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