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忧伤自怜

消毒水的味道。

很无奈的，这好像就是青春期的专属气味，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借口让你去拥有它。

其实许卿卿此刻已经醒来，却是没有睁开眼，她不知道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画面，也不敢去想。

窗户似乎没有关，一丝凉爽浸透着风的味道钻了进来，打在腿上，配上滑嫩嫩的皮肤，甚觉美好。

正所谓装睡的人是怎么也叫不醒的，此时已经醒来的她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部已经发麻，全身不舒服。她还是没有醒来，也没有听到周围的什么声音，倒是很安静的，却还是夹杂了几缕呼吸声。

穆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只是邪邪地一笑，并没有作声，也没有打算要揭穿她，想看看她能够忍耐到什么时候。

正在猜想着，突然被她的一阵轻咳声带到现实中。穆离不禁在心里暗笑，这丫头，真是笨死了，哪有人一醒来就咳嗽的，真是被她的智商折服了。

许卿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穆离和诺粞。穆离的头发上还滴落了些许的水珠，显然是刚刚与水接触过的痕迹。

眼神却是刻意地没有瞟向靠在墙边的佐陌。

穆离没有说话，只是递了杯水给她，随后又对她笑笑。诺粞却是突然跑过去捏住她的脸，像是在玩弄一个玩偶，这个角度，恰巧挡住了她余光的视线。

不用看也能猜得到，他依旧会是那样的冷漠。许卿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向他，明明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可是看到他是，总会是莫名的手足无措。

也已经有足足半年没有见了，虽然不是很长，但也足够让一个人去遗忘的了。不知何时，自己心里的那种暗恋，那种爱慕，不时地就会散发出来，暴露在眼眸里，空气中。

佐陌，假如你能够多看我一眼，或是多对我笑笑，该有多好。虽然对我，你偶尔也会温柔和关怀，可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难道，是我太贪心了么。

可是那种笑，那种温柔，那种关怀，你只给过两个人。

“卿卿，你醒了啊，那就好。”很平淡的语气，只听得出来其中的坚定。

四人闻声抬起头，看到来人之后，只有佐陌抬起脚步走向穿着整齐的素幽。她的头发看起来还有些许的湿气，身体也散发着一丝清香，是刚刚出浴的味道。

许卿卿虽然有些蠢，但也不过于太笨。像素幽这种有洁癖的人，触碰到一点其他的东西就会洗澡。所以，也就是说，刚才跳下来救她的，是素幽，和穆离。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佐陌此时却是拉住了素幽的手，随后才看向他们，从嗓子里散出来的是那种青涩成熟的音调。

“下午还要军训，我们先走了。”

背影，两人。

这是在证明着什么吗？佐陌，你有多久，都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了。

许是，从她走之后。

素幽像是微微回过头想要看一下她，却终究还是没有转过来。许卿卿一直在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背影里抠出些什么来。

你是我的闺密啊，素幽。可是你们在一起，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哪怕是只会一声甚至是随口一提都没有。不过也对，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知道呢？

佐陌的妹妹么。

看到许卿卿依旧在发呆，穆离叹了口气，拿过她手里已经喝完的杯子，轻轻地放在柜子上。看着她还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对她说：“下午和落尘老师请假吧，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许卿卿牵强地笑了笑，语气却依然是那么地坚定：“我没事。”

诺粞刚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却是被穆离的眼神制止了。他太了解许卿卿，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也就不会再一味地去劝阻了。

诺粞看着有些恩爱的两人，却是突然觉得面前的穆离有些熟悉，这种关怀的表情像是曾经在哪儿见过。

曾经。

曾经的无话不说，现在的种种隐瞒。

我们的相遇，和诺粞差不多，也是在开学的时候。不过是情节变了，场景变了，方式变了，感情变了，人也变了。

你知道的，我本身是不太爱说话的人。高中刚刚开学的那天，我也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选择的位置上，正在翻看刚刚发下来的课本。却是突然觉得有些粘糊糊的液体洒在了身上，刚要抬起头去看发生了什么，这才发现竟有些粉红色的液体从头发上低落下来，还有一股奶茶的味道。

是草莓味。

带着疑惑回过头，却是没有一丝的愤怒。随后就看到了一个一脸怒气的女孩子，还有一个略带歉意的你。你的脸上也粘有些许的奶茶，却是没有我身上的这么丰富。

看到我回过头，那个一脸怒气的女孩子却是突然转身，足够地表现出了对我的厌恶。只是把剩余的奶茶倒在了你的桌子上，你刚要发作，我却拉住了你，对你摇了摇头。

可是那个女孩子却是冷哼一声，坐到离我们比较远的位置。

其实你们之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只不过是你坐错了位置，坐在了她选好的地方，在课桌上用签字笔写下了你的名字并画上了独属于你的记号。

你也总是这样，喜欢把自己的东西做上记号。却还是不明白，就算有些东西你刻下了你的所有，不是你的，终究也不会是你的。

也许只是轻轻的手与手之间的触碰，就像是一个种子，种下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可是，就在你看到佐陌的那一刻，我看到你的眼神，我的心里就感到隐隐的不安。因为那种爱慕感，我简直是不能再熟悉。

后来，直到现在，他也确实成为了我们之间的一丝隔阂。

不过那时，他心里是有喜欢的人的。你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没有告诉你，你也没有怪我不告诉你，只是心领神会地懂了。

你总是那么地懂事，那么地明白事理。

以至于后来我也总是跟你讨论为什么佐陌会喜欢那种凶巴巴的女孩子，也就是向我们扔奶茶的那个，墨梓夏。

她讨厌我明显比讨厌你多一点，慢慢地你也感到好奇，就开始询问我。于是我告诉你，她是我家保姆的女儿，平时也和我住在一起，总是很讨厌我。

我说完之后你立刻就懂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些什么。从那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拉着我离她远一点，就算是佐陌在她的身边，你也选择不去观看。

你说，会永远陪我。你说，你才不会跟那个吃我住我的叛徒一样。

可那终究也只是说说罢了，青春期的故事，有几个承诺是对得上的呢。只是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慢慢地变成虚假的了。

就算是变得很多，我始终以为，我们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可这难道，又只是我以为了么。

但愿，不是，好吗？

“砰！”

是关门声，随后是脚步声，渐行渐远。

阳光渐渐拉低了影子的高度，也是不知道，到底压抑了谁与谁的悲伤。

一眼望去，操场上一片绿油油的，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许卿卿和诺粞手拉着手，就像当初和素幽那样。穆离走在她们的后面，看着她们晃来晃去的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走了一会，就走到了班级所在的队伍中，一些略有印象的脸碰面时，也只是相视一笑，像是熟识了多年的老友，心里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穆离数了一下，发现人已经到齐，就开始组织排队。在大家都已经站好的时候，却是猛地发现许卿卿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痴痴的。

刚要顺着她的方向去找寻她呆住的目标，却是被她突然收回的目光打乱了视线。他也就没有再去在意，心里却依旧是好奇的。

待班级的各个教官已经到齐，就都随着教官的带领去了各自训练的地方。

等了好久，许卿卿班里都没有出现教官的身影，大家也开始有些慌乱，有些吵闹。正当他们快要一哄而散的时候，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跑来，就像是阻止慌乱发生的救世主。

定眼一看，竟是落尘老师。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军装，退掉了之前的运动气息，充斥在他们眼里的，是严厉，还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落尘老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看了两遍后，又向穆离确定了一下人数，才宣布训练开始。

他并没有带领他们去其他的地方，这里就是很好的训练场地。周围还有一些高大的树，训练时，还会散出一丝的阴凉，很美好。

许卿卿的眼神却又飘向旁边，这次穆离却是抓住了她的方向，跟随着她的目光形成了一股视线。

篮球场，充满汗水与动力的地方。

几个学长在那里打着篮球，暴露出来的肌肉和腹肌，已足以让那些花痴的女生咽口水了。

可许卿卿看的，恰巧就是最受欢迎的佐陌。

就这样看着，不知不觉地，对上了远处另一个人的眼眸。

素幽。

也许青春真的很单薄，很轻，风一吹，我们就都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