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赖皮的境界

在前世，有远见的家族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转而外聘有能力的人当公司的CEO，家族内的人只是作为股东存在，只能给意见，不能给决断。并且不会具体干预CEO对公司的正常运作。这样即能长久保持公司的活力，公司决策时又能得到股东的监督。只是处于在现在这个年代，家族比什么都重要，给一个外人执掌？这可能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你姑且说来听听……”听小丫头说得这样慎重，他更迫切的想要仔细的聆听了。

“真的要说……呃，好吧，具体的就是，选有才能的人，去代为掌管。行大策定方向之时，家族内的人共同商议，求同存异。”明知不可为，还要去说，萧晴很为难，但她还是说了，只不过，说得极笼统。字句也颇斟酌。

“不可能！家里不会同意！长子继承，这是必然的……”阿摩斩钉截铁道。

“是嘛，我就说不可能，你还偏要我说。”萧晴噘嘴了。

“就没有家主仍是由我大哥做，但是又能避免富不过三代这个怪圈的方法？”阿摩不甘心了。继续的追问着。此时的萧晴在他的眼中，就如同是一个百宝囊，万能锁一般。

可是，怎么可能？有的事自有规律，不是您想解就能解得开了。多少智者皆苦于此啊。于是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耐心的道：“实是无法可解……，为何？比如说你，你家财产不传你，你心里早已接受，所以心灵清明。你的前途不明，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自然就少，所在现在你的判断力还在。你有机会四处历练，看得到百姓疾苦，深知平民生活不易，于是你的心中又能产生同情心，保得仁爱之心。这是你的福气。”

“再说你的兄长，你试想想你若是他会如何？自小便被委以重任，压力沉重。双亲也必会因此对他严加管教，时时被盯着，一有不对之余，立时便是严苛责备。又因地位特殊，与他兄弟间难免会渐渐心生芥蒂。心即狐独，朋友自然变得重要，又因地位，朋友良莠不齐，阿谀奉承的人有之，设立陷井者有之。稍有不慎，即被利用。又或是是非不分？此时就算事未至此，但这种子却实已种下发芽。”阿摩闭眼皱眉，事实可不正是如此么？家里头，大哥这两年的变化，当兄弟的怎么会不知道。父皇母后动则责骂，他心里苦，兄弟虽亲，却总有顾忌，越来越是没有了从前的亲近。自己处于他的位子，只怕更糟糕。

萧晴继续说道：“你看，这路已经走了一半？此难题如何解？要扭转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很难很难……”萧晴说到这里，停了嘴，她知道阿摩应该已经完全明白了，然后她又神经质的加了一这么一句：“我曾听过一句话，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腐败。当没人能管到你的时候。那你离失控，就不远了。除非……有人能与你抗衡，起到监督与牵制的作用。”哎哟，扯这干嘛？太危险了！说到这里，萧晴觉自己这次实在是得扯太远了，几乎已经扯到人家家务核心的核心里头了。哎哟喂，可不能再说下去了，便以手捂嘴假装打了个阿欠。意思是，我好睏，我要睡觉。

阿摩眼睛闪亮了。直直望着萧晴。“抗衡？监督？牵制？哪个帝王会容忍这些？可事实上，的确有能容忍的，比如周朝，汉朝，非常强大，并且长寿，特别是周，无为而制，竟然统治七百多年。不能容忍的，比如秦朝，再强大也是两世既亡。”

“先别睡”可是现如今正是说到要紧之处，阿摩又怎么会让她就这么跑去睡了？“你别睡，你别睡，你倒是帮我好好想个法子啊！”他着急的又将小丫头给搂到了怀里：“我跟你说，没想到法子我就不让你睡了……”好无赖啊……好无奈啊……“哪有这样的。你的事让我不睡给你想法子？大叔，我还是个宝宝，要多睡，才能长得高的。我要长不高，谁来赔我啊……”

“长不高，没关系。没人要你，我娶你！这还不成吗？……小姑奶奶，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给我好好想想啊……”阿摩彻底的沦落了，一付无赖模样让人直恨得牙痒得想咬人。“长不高没关系？！……你自然是没关系了，又不是你长不高。没人要，你才没人要呢，你们全家都没人要。”萧晴骂人了。想要娶我？你一个二手货，不知道有多少个侍妾在前，连儿子都有了。谁嫁你谁倒大霉有木有啊有木有……真想一脚踢飞他。但是现在明显的，一脚出去，飞的肯定是自己。那怕是这样。也恨得不行的狠狠咬了一口阿摩。

倒霉啊，当初怎么就救了这么个货？萧晴一把挣脱阿摩的魔掌，扯了被子就将自己由头至脚的包裹得结结实实的。

阿摩知道刚才的话让小丫头恼了，急急道歉，又是哄，又是骂自己不会说话。但就是不走，死磨烂泡着求她想方法……萧晴实在没办法了，想着明天爹爹还有一堆故事要和自己说呢，于是没好气的道：“你给我好好听着。我只说一次。你跟你家老头子说，把你们家的掌柜的给分一分工，一个管下属的任免升迁考核调动，一个管薪酬财物收支，一个管对外的交往送礼，一个管家里头的家丁划分等级啊书籍啊武器啊什么的，一个管家里头的刑罚，还有一个专管工程啊家里的维修啊，什么水啊，出门的打理啊，工匠。各司其职。各有所专。要是上头的实在嫌没事干，就加几个高层，一个管出主意。一个管出的主意成不成，一个专管这主意放下去，这样，就算上面那个再不行也没关系，下头也能自行的运转起来。，……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好不好，你放过我吧，让我睡吧求求你了……”

“睡？”阿摩一愣，好像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的点了点头“哦……你睡，你睡！”嗖的一下从窗户就给飞了出去，却是因为怕忘记了，赶紧的回去给用纸笔记下来……独留萧晴望着大开的窗户一头黑线……你倒是把窗户给我关上啊！

萧晴刚才情急之下给他说的是前世的学校啊单位的编制，什么人事部啊，财务部啊，公关部啊，工程部啊，纪检部啊，保卫科啊之类的，你想啊，所有当头头的都是两手一甩，一有任务，副级领导负责出主意，正级领导负责审核拍板，主管接任务去下命令，真正干活的都是下头。管你上面那位有才无才啊……都一样啊。不过作为一个古代的家族式公司，应付起来的话应该是卓卓有余了吧，也不算坑阿摩了。头脑昏昏沉沉的，不行了，真的是困了啊。睡了睡了。明天把窗户给锁了。门也给锁了。阿摩要是来？没门！没窗！

她却不知道，阿摩不止明天不会来，而且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来了。他得到了萧晴的指点后，回去立即将那些话都记下，再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好好的给润色一番，着好绒装，带着一队人马，立即启程朝隋都方向大兴城皇城而去。快马兼程，风尘仆仆，当隋帝桌面上铺着那保存得极好的锦书之时，已是几日过去。

隋帝坐立难安，在内殿里踱来踱去了好一会，坐了下去，朝那锦书再看上一遍后，又站立起来继续踱来踱去。二皇子站立在殿门边靠内的左角垂头而立，头上热汗冷汗交替着汨汨而下，心中煎熬无比，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是担心。他从未见过父皇如此焦躁，如此激动，简直就是失态了。怎么办？他能不能说出小丫头出来？父皇会不会因为这锦书而伤害小丫头？他倒底是认为这计策好，还是不好？自己太着急了，失算了，应该先给手下幕僚过目，商议过之后再决定这锦书是否交给父皇看的……

“他人在哪？朕要见他！朕一定要见他！”终于，隋帝大声的道！直让阿摩魂飞魄散！他‘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整个人拜倒匍匐在地。此时，他真的是后悔至极。他错了，他错了，他不能害了丫头。那个如此特别，如此可爱，如此聪慧的丫头。要是丫头因他的鲁莽而被连累……真么办？一想到这，他的心脏，肝肠，胃，全部都绞痛了起来……难以忍耐。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行这么大的大礼？阿摩，你怎么全身发抖？”隋帝激动中见儿子突然跪倒，人终于清醒过来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止……的确有些吓人，从未见过自己这样的儿子，可能是吓到了。没办法，那绵书，那绵书上写着的本就惊人。惊才绝艳！

他也是被吓到了啊！有心想承用秦汉时的官制，又觉权限时有重叠，难以厘清。自汉未起，官制纷乱，又经三国魏晋，一直到现在，这三百余年战乱频频，官制更是乱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官多民少，十羊九牧’。整个体制臃肿不堪，令而不达或一令多达时有发生，百姓苛捐杂税更是繁重。养民生息谈何容易？实在是令人头痛不已。自己与幕僚绞尽脑汁两三年才初有定论，但仍是未能确定是否可行，如何制定全新的官制，成为了一个难题中的难题。却被那人了了几句，分清厘定。他怎么可能不被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