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晨
梧桐树的叶子慢慢飘落,好像为了下一个来到故事里的人作下的铺垫,它急不可耐的谱写下一章节,就是不愿意给已经出现的主角好好相处的机会,它就像是调皮的孩子,让人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我们回头发现原来我们早已经那么亲密,只是迟钝的心灵忘了感知原本属于过去的温度。
冬阳的午饭是简单的胡萝卜,青菜汤陪米饭。不过有这些她已经很感激了,出生在一个小镇上的她,是因为姑姑的接济才能到这么好的学校上学的,所以她对生活没有很多的挑剔,生活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这或许有些认命的意思在里面,或许她就是认命了吧。家庭条件的限制让她不敢像其他同学一样买很多漂亮的衣服,每个星期去做一次头发,美甲。这些她从不奢望,所以她的衣服始终是那么几件,永远只会梳最简单的马尾。
“嘿。”打断了冬阳的思绪抬头看见陈伽雨宇端着盘子笑嘻嘻的看着她:“没位子了,我们可以坐你旁边吗?”
冬阳习惯性的低下头:“嗯,可以你们坐吧。”
他们坐下以后冬阳继续吃饭,莫夏是不是往陈伽雨宇盘子里夹着肥肉,而莫敬言往嫂子外面夹着香菜,陈伽雨宇往外面夹着辣椒。
“喂,夏夏,你不吃肉不知道跟食堂阿姨讲啊,凭什么往我碗里夹啊!”陈伽雨宇一边夹着碗里的香菜,一边抱怨道。
“我说了的啊,可是人家说这是大伙食,没办法满足个人的需求。”一张漂亮的小脸儿皱在了一起,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陈伽雨宇看了看莫敬言,人家还是和碉堡一样安静的朝外面夹着香菜,有点儿像处变不惊的将军,陈伽雨宇做了一个鬼脸。
冬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不喜欢吃那么平常的食物,它们都是从乡下的土壤里长出的菜,有什么不一样吗?味道都有朴实泥土的气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呢?最后冬阳得出了结论:他们吃的太好了,忘记了种菜人的不容易,每年都会担忧今年的雨水会不会对地里的菜有影响。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胃有一点不舒服,随后额边冒出丝丝汗珠,她挣扎的站起来,感觉天突然黑了下来,失去了意识。
莫敬言放下手里的筷子,越过身边的莫夏,看到她的脸色发白,额边冒汗,感觉情况不是很好立马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赶。后面的陈伽雨宇和莫夏立马跟了上去。冬阳中途醒了过来,用力的看清了抱着她的人,模糊的喊了句:“哥……”
莫敬言没听清,只是加快了脚步。
“医生,有人昏倒了……”
有人向远方丢出一块石头,许久听到从遥远的那个地方传出一声微弱的回声,朝远方喊出了一个名字,在那许多年以后那个人再次出现我们的生命中,但是那种不可言状的感觉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可以看得到的伤痕。是岁月拿出的刀吗?刻下了这样孩子,只会对着镜子中的太阳微笑,笑容是那么清澈……
会忘记该有的伤痛,那样的活着。
我们怎么可以把时间的礼物丢出了记忆中的大海,自私的只留下了可以让我们开心的事。
冬阳醒来的时候姑姑站在床前,严肃的看着病床上的她。
“姑姑,对不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从小到大她的对不起就很廉价,她不敢去挣,去抢,因为她家里的妈妈没有太多的能力替她摆平这些她任性的后果,所以她学会了道歉,不管是小学男同学扯下她两个小辫子上的皮筋当弹弓玩,还是初中被关在厕所里一整天,她都只能默默的道歉。这就是这个十七岁女孩儿背后的故事。
姑姑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儿,让她不停的咳嗽,她也只能让姑姑在哪里训斥。她的卑微就如同宿命一般紧紧的缠绕着她,她不敢有一刻的放松,因为她一刻的放松就有可能让妈妈所做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直到深夜姑姑才离开了,离开时用施舍的方式给了她一打薄薄的钞票:“买些好东西吃,不让下次住院费就是你自己掏,你当我是提款机啊?”随后高跟鞋的声音贯穿了她的耳膜。
姑姑走后她哭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胃疼,还是因为姑姑刚才的那一番话,又或许是太想念自己远方的家,总之她将一切的委屈都朝着那个黑夜一同发泄着。泪水好像是从心里裂开的口子,和着血肉模糊的皮肉一起侵入干燥的眼眶里。她此刻就像一个受伤孩子满腹的的难过只能独自默默的忍受,她希望有一天有另一个孩子能够将她带离这个可怕地方。
外面是同学刚刚放学的喜悦,里面是心碎时发出的抽泣声。
外面走廊上少年不知何时推门而进,看到女孩儿狼狈的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还有哪位大婶刚刚对女孩儿说的话,像一颗种子在前面心里慢慢生了根。
莫敬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儿,只能拍打着被子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冬阳:“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小心以后没人要你了哦。”男孩温柔的安慰不但没有让女孩停止哭泣,反而更严重了。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女孩靠在男孩的肩上抽泣着。
那天莫敬言陪了冬阳很久,冬阳最后在莫敬言肩上哭累了,睡着了。他这才慢慢的离开病房,回家去。
乐川的夜本来就不太浓重,只是浅浅的犹如一滩墨水。这个城市里的一切都不那么激烈,都是温和的像一个前世天使住过的地方又或者肯定在过去的某一瞬间是被上帝眷顾过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莫敬言从小到大都认为乐川肯给你说世上最美的城市,因为这里没有太冷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春天,好像没有太大的季节更替。
陈伽雨宇觉得这个城市不够刺激,,所以他长大了以后一定不要就在这里,他要去北方,去哪个四季都有雪的地方。
莫夏感觉自己长大以后可能会去当一名世界环游记者,因为他很想跟着团队一起旅游,也因为他想弥补自己当初无知,只留在了乐川这个一年四季季节不会更替的地方。
当他们把愿望向时空说完以后,他们后来真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乐川这座空荡荡的城市,没有了当年的激情四射的少年,只剩下这残垣断壁,支撑着那个地方不会瞬间崩塌。
乐川太阳升起的时候,总会有很长很长
的前奏,像是在宣告乐川这个美丽的城市要去醒过来了。先是天空慢慢发白,在天快亮的时候天边的云会四处窜动着,向世界宣告乐川太阳的来临。一切都是慢慢苏醒的样子,都在渴望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滋润,梧桐树立在最高的地方,想要多争取一点儿阳光的灿烂。
莫敬言习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起床,在阳台上看着太阳跳出云层的那一刻,因为那一刻莫敬言感觉希望就是这样被释放了出来,然后世界又一点点的亮起来,他总是说这感觉,就像是我自己看到了太阳穿过那一层层弥漫的云雾最后终于看到大地的样子,是那么可爱,有种莫名的激动。
陈伽雨宇好像是永远都睡不够的样子,早晨醒来的样子永远都是别惹我,我有火。
莫敬言曾经问过他,为什么?
而陈伽雨宇一脸真诚的说,乐川的夜太浅了,浅到我还没享受它就走了,我一直都在乎这夜什么时候会完,所以我不曾真真享受过乐川的夜。说完这些的时候陈伽雨宇第一次很正常的对视着莫敬言那双安静的眼眸。
果然夜有的太快,早晨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它就过去了。梧桐树还是那么笔直的站在乐川公路的没一条路边,像一个保护了乐川几千年的勇士,一直存在着这个单车随处可见的地方。
冬阳还是没有听医生的劝告,去上了课。
莫敬言和陈伽雨宇他们来的时候冬阳已经坐到位子上了,莫敬言自然的走到冬阳面前,低声问了句,怎么样?好些了吗
冬阳一直低着头回答他所有的问题,因为昨晚毕竟是自己做了那么疯狂的事情,希望人家不要记在心里就好,哪敢主动搭讪啊。
冬阳转过头,瞳仁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帅气的脸,突然这么近的距离让冬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唔~
陈伽雨宇眨眨眼睛,语气轻佻的说,这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看本帅这张迷人的脸,你叫什么啊?
冬阳半天没缓过神来,我叫冬阳。
陈伽雨宇这下彻底扶额,我说蠢阳我不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问你刚刚喊什么?
莫敬言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们,莫夏脸上也写着,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冬阳的脸越涨越红,两个小眼睛眼泪汪汪的,好像受了多大欺负一样。不过这小妞委屈起来还挺可爱的。
陈伽雨宇看到情况变成这样也不好意思了,急忙开始哄,我错了,我不骂你了,以后再也不骂了,要不,你骂我。我保证你骂成什么样,我都不还口,哎哟,我滴个姑奶奶,你能先别哭吗你?
冬阳看到陈伽雨宇这个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好了,我不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