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的自白

“其实呢，我并不太在意这个，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工作的，你那么棒，我也没有记着结婚。只是想我爸妈先了解了解你。”

“可是我总得体面一点再去见你爸妈吧，上海这么大，比我好的男人那么多，他们怎会看得上一个外地来的又没有工作的人做女婿呢？”

“我爸妈没有那么势利的，他们要看也是看你的人，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好，看你有没有潜力。这些你都有啊。”

“嗯，那好吧，不过我明天可能不行，我还得去应聘，过几天吧，过几天有空了我告诉你，好吗？”

“嗯，那好吧。”

虽然他嘴上答应着，可是我得出他并不十分愿意去我家，我想也许他是真的压力很大吧，一心只想先把工作找好。我愿意等，我想我真的不急，我想我们还是很有未来的。这样的生活方式虽然没有那么浓烈的爱情，可是倒也十分自在。我想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平淡如水，有什么不好呢。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东方嘉并没有再提要去我家的事。爸妈时不时问起这件事，我只说他才出来工作，有点忙。

“都说了这么久了，有诚意的话肯定早来了。”

“哎呀，妈，这才多久啊，他真的很忙，你知道他那专业留在上海找工作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你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啊，我们又不着急他工作，工作总会有的，只是想先见见而已嘛。”

这回连平时给我帮腔得的爸爸也没说话了，我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吃碗里的饭。

第二天我又和东方嘉见了面。提到这件事，他突然又沉默了，吞吞吐吐地说：

“端木原诗，我，我打算回老家闸城去了，这几年我卖画，做设计，存了一些钱，我爸妈也出一笔钱，加上他们的人脉，那边开个小广告公司没问题。我想过了，我这样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每天听别人差遣，看别人脸色。”

我一愣，心凉了半截。

“你这个决定下了多久了？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试图安抚我的情绪。

“就这几天决定的，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分手？”

“不是的，端木原诗，我爱你，舍不得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闸城…”

“呵，你都已经自己决定好了，再来通知我，然后把选择权给我，如果我不跟你过去，就意味着是我的选择，是我的错，对吗？”我只觉得可笑。

“你不要这么说好吗，端木原诗，我也想留在上海，不然不会一毕业就留在这里。我也想跟你结婚，可是我觉得以我的能力，不可能短时间就给你好的生活条件，你是本地人，你从小家境优越，你爸妈能放心把你交给我吗？”

“我说过了，我爸妈和我都不介意你现在工作问题，以你的能力，你总会成功的，我们一起努力，不好吗？”我懊恼地说。

“我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几年在这边，在闸城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我家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希望我以后留在那边，所以我早晚得过去。”

“我知道了，所以最后这个决定还是得我做，是吗？”

他低头，沉默了。

我拿起桌上的包，起身就走。

“端木原诗，如果你愿意跟我去闸城，我们可以先见了你爸妈，再一起过去。我爱你。”

我没有回头，关门走了出去。

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好突然，也许是我一开始就想得太简单了，是我把生活想得太简单了吗。我不知道。只觉得此刻好难过，他一开始的闪躲，一开始的退怯，到现在的把问题都交给我。我心里真的很痛。可是我一想到要结束这么多年的恋情，重新接受另一个人，我真的没有勇气。我没有勇气去结束，痊愈，开始。这个过程太痛苦。

回到家，我洗了个热水澡，睡了一觉，第二天照常上班。下了班回家告诉爸妈我要跟东方嘉去闸城的决定。妈妈自然是反对，她一开始就对东方嘉不感冒，虽然还没有哦见过。爸爸说他尊重我的决定。为此爸妈还闹了点小矛盾。

“我说你，养了这么大女儿，让她跟那个男人去外地，你就一点不心疼啊。”

“我哪里是不心疼，我就是因为心疼，才尊重她的决定，你当年不也是跟着我来了上海吗？我们不也挺好吗？”

“我那是没办法，再说，人都往好城市，大城市跑，她倒好，跑回去了。”

“闸城也不算太愿，也不是完全陌生嘛，小帆一家还在那边呢，多少有个照应。”

我关上房门，只觉得头痛。晚上爸爸来了我房间，告诉我他已经说服了妈妈，要我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我突然觉得鼻子一算，抱着爸爸哭了出来。我不是那么恋家的人，这一刻却很舍不得。第二天我带了东方嘉回家见了爸妈，一切都很平常。东方嘉不善言辞，但告诉爸妈会照顾好我。爸爸显然对他不冷不热，没有多说，爸爸倒是吃够饭后跟他聊了一会儿。

我去公司辞了职，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和和东方嘉买了闸城的机票。来了闸城，自然是先去姨妈家报道。东方嘉也和我一起去了。小帆看到我十分开心，他今年刚毕业，事业才起步，很有干劲。姨妈和姨夫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并无二话，还让我住再她家。我想不太好，还是想自己找房子住，借口说还没买车，上班会不方便，还是住离公司近一点比较好。

我也去了东方嘉家，他爸爸很忙，基本不在家。妈妈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明显很偏爱儿子，对我很客气，但并不亲近。东方嘉要我住她家，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传统的，而且没有结婚也没有订婚，怎么好往人家家里住呢。我找了离公司较近的小区，环境还不错，我租了一楼，还带了个漂亮的小阳台。

至于工作，由于之前在上海的大公司有过工作经历，所以在这里找工作并不难，很快我就找到了一家公司，是本地很有名的晃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高地房地产。他们正好招聘销售经理。我顺利应聘上了。东方嘉开了广告公司，很忙，基本没有时间陪我。有时候我一个人待在公寓里，对着冷冰冰的房间，喝着自己煲的烫，心里在想，这真的是我要的生活吗？我已经25碎岁了，一些以前大学里没有男朋友的同学都已经结婚了。而我呢？婚姻对我来说还是个未知数。想到这里，只觉得很讽刺。

我开始怀疑我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了，一提到这，阿嘉和我总会闹得不愉快，他总是说他的事业在起步，需要时间去经营。现在结婚很不明智。可是我们的感情呢，不需要经营吗？每次他都会以一个吻或者更多来打消我一时的不安。可是我知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些。对一个25岁的女人来说，需要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安全感。

我说不清楚我跟阿嘉的感情具体是什么感觉，我总觉得他是在逃避，逃避婚姻还是逃避我，我不清楚。我问自己，我爱他吗。或许吧。因为我说不出口我不爱他。所以那就是爱吧。我曾想过他是不是厌倦我了，相处了这么多年，有厌倦也是正常的吧。其实我并不是害怕被厌倦，我只是害怕不安全的感觉。那种似乎可以触碰到未来，却又触碰不到的感觉。

直到我遇见了另一个人，他是我以为我自己永远都不会爱上的那种人。我克制自己，跟他刻意保持距离，故意疏远。也不想跟他有太多往来，可偏偏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当我知道他爱上了我的时候，我的反应是愤怒。对自己愤怒，对他愤怒。理智告诉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不会有结果。理智告诉我，他也许是一时的冲动，不会对我认真。于是我更加拒绝他，更加想逃开他的世界。可是我能做到吗？

那天晚上，阿嘉难得有空陪我在家，我们吃过晚饭打算出去走走。小帆打来电话说跟一些朋友在KTV，看我们有没有空，一起过去玩。我本来就不太喜欢那种场合，其实阿嘉也不太喜欢。可是小帆说我来了闸城这么久，都没经常找他见面，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了，就答应着晚一点过来。挂了电话小帆将KTV的地址发到了我手机上。

我和阿嘉到KTV包房的时候，大家已经玩得很high了，推门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十热闹。最扎眼的是右边沙发上一个穿蓝色牛仔衣的男孩子，他身上坐了一个十分妩媚动人的女孩，正含在嘴里的酒缠绵的送入他口中。他得手在女孩的腰间移动着，似乎很沉醉于这样的场景。大家看到我和阿嘉推门进来，都往门口看，只有他们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