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是赵鹭雁的弟弟？

若菲弄清楚了这一点，再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想看到他，她点了外卖，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赵时光还没明白过来，以为若菲不信他，他一定要快点做出一个像样的饭来。他忙找到厨房，三两下就做成了一晚油泼面，因为要讲究速度，他也想不出别的食物。他一个人宅在家懒得动的时候，就常做这个，因此把厨艺练的更精致了。

果然，他的面已经做好，外卖还没到。时光端着一碗面条，奔上二楼，到若菲房间，兴致勃勃的介绍：“这叫油泼面！我最拿手的，你快尝尝，保证面香汤美！”

“你父母和老师没有教育过你，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若菲扬起冷冰冰的脸，两句话说的赵时光颜面扫地，笑容僵在脸上，尴尬极了。

“对……对不起，门是开着的，我就忘了。”赵时光低声下气的道歉，他好像很怕若菲生气，呆呆看着若菲的脸，恍然之间脑海浮现出两个字——“冷艳”。

真的是个冷美人，太冷、太美，从时光看到她到现在，她的表情一直像是结了冰，时光的心也一直紧绷着，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再动一下，生怕再说错做错了什么，他就完全被冰封在冬天的销魂里了。

就这么端着碗，看着冷美人，一直看，一直看，看的把整个世界都忘了。

“行了！放下吧！一直端着不烫手吗？”若菲真的很讨厌这样被人盯着看，她不似当代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喜欢化妆、喜欢自拍、喜欢美颜，然后展示自己的美丽。若菲是一个从外表到内心，都是冷若冰霜的人，她不需要外人欣赏自己的容貌，尤其是赵鹭雁的家人。

赵时光傻傻的点点头，把碗筷放在若菲面前，心跳依然在加速。

若菲其实早就饿了，看了一眼碗里的面条，拿起筷子，随意挑了几根面条，尝了一口，味道还挺不错。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若菲又抬头看了时光一眼，他脸上、身上都没有多少肉，活脱脱的真像一个猴子。

时光听见问，这才想起他来这里的任务，把鹭雁买的手表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将昊辰与鹭雁吵架，鹭雁指派他来送礼物、劝昊辰回家的事都讲了一遍，他把手表放在若菲桌子上，拜托她转交给昊辰，还顺便感叹了一句：“他们俩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姚若菲听了这句，忽然笑了，她没想到，赵鹭雁的亲弟弟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姐姐，实在是不可思议。

“原来你会笑嘛！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姐还说什么你只会板着一张脸，我说怎么可能？哪有天生不会笑的人呢？”时光看到若菲的笑容，都高兴的快要忘形了。

若菲忽然收敛了笑容，又露出冰冷的脸庞：“她没事议论我做什么？我笑着还是板着脸，跟她有什么关系？”

时光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议论你，就只提起过一次而已。”

若菲又不再理他，随便吃了几口饭，拿起一串钥匙，就要去店里上班，把时光撵了出去，锁上了大门。

时光不甘心就这么被撵出家门外，追着若菲，一定要她留一个联系方式，手机号、QQ号，微信号，哪怕是个邮箱号也行。

若菲是从来不用手机、QQ、微信这些东西的，在她的世界里，除了见面说话，不存在任何一种联系方式，被时光纠缠的烦了，随口说了一句“没有”。

但时光不信，在这个社会，哪会有人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呢？那还怎么生存得下去？他以为若菲是故意戏弄他，还继续缠着她唠叨个不停。

若菲懒得与他解释，实在是烦的要命，直接开车走人，远远的把时光甩到了身后。

若菲来到天下收藏一条街，刚上到三楼，远远看到昊辰就站在她的店门口。

原来，昊辰因为害怕被昊天盘问，因此在昊天起床之前就离开了家，出门之后，他就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只好来了这里。他离开家之前，若菲还没有起床，他没有办法联系到若菲，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来开门，只好一直站在门口等。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的腿都站酸了！”昊辰刚一看到若菲，就责备抱怨，他用手揉着膝盖，在若菲开门后，随她身后一起进了店。

“这话问的真可笑，我又没叫你在这里等我。”若菲简单打理着自己的门店，正眼也没看昊辰一眼。

昊辰坐在凳子上歇了一会脚，又倍感口干舌燥，在屋里转了一圈，寻到了饮水机，他不敢用若菲的水杯，就用手接了一点，抿了抿嘴。

“那里面有一次性杯子。”若菲整理着书桌，翻着眼瞥了昊辰一眼，冷冷的说：“不要看起来跟个乞丐一样，还用手喝水，恶心死我了！”

昊辰应了一声，从下面取出一次性杯子，喝了几杯，又转到若菲身旁，看到桌子上有本《三国演义》，有些小小的惊异：“你在看三国啊？我记得你不都是看《红楼梦》、看《西游记》的吗？《三国演义》可不符合你的风格！”

“小儿之见！有什么风格不风格的？世间好书多得是，总要排着队慢慢看，只不过是个看书的次序而已，还让你总结出规律来了。”

昊辰盘着腿，坐到若菲身旁，拿起《三国演义》，饶有兴趣的看着，问：“既然你也看了，那我就想问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刘备跟唐僧性格其实很像？”

“你能感觉到的，我自然也感觉得到，不是有句话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吗？名著所写，自然也有相似之笔了。”若菲站起，离开了书桌，梳理着墙上的画。

昊辰叹道：“我是真的不喜欢刘备。”

“我也在想这件事呢，可是，很明显，作者是很赞赏刘备啊，从开始刘备还没有多大成就的时候，就借许多著名人物之口，说他是枭雄。我心里也很难恭维，历史上的刘备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敢断言，可是书中的刘备，又爱哭又软弱，却有一群英雄前呼后拥的为他卖命。”

“我觉得这只是表面，罗贯中虽然浓墨重彩的赞赏刘备，却不停的透露出能让读者吐槽的情节，这样的赞美简直是一种讽刺。就像唐僧，大张旗鼓的写他如何天赋使命，西天取经非他不可，却被孙悟空一路上不知骂了多少次脓包，表面赞美的篇章，不知蕴含了多少意思在里边。”昊辰想要站起来帮忙的，却又站不起来，天气有些闷热，他把若菲桌上的一本《爱情宝典》杂志当扇子用。

“不好说，赞美和讽刺的界限，有时并不明显。”若菲把屋里全部打扫一遍，忽然看到昊辰很随意的翻看自己的东西，心里很不舒服：“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干嘛？”

“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来了。”

若菲看起来有些生气了：“你每次不知该去哪里的时候，就该来找我吗？你在学校跟人生气了，就跑来找我，爷爷批评你了，你也来找我，我哥欺负你了，你更要来跟我告状。我这里好像你的‘心事中转站’，专门回收你的各种不愉快，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你都已经结婚了，居然还想保持这个习惯？”

“我是习惯了嘛！你那么了解我，不用我说太多，你就全都明白，然后我就会心情好很多。”

“既然如此，你何必娶她不娶我呢？”

昊辰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在心里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了，如果若菲当初没有离开家、如果若菲早一点回来，也许现在就会不一样。

可是，若菲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呢？昊辰之前没有问，现在他想问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早一点回来？”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娶她，是因为我在国外吧？”若菲又抬头瞄了昊辰一眼。

“不完全是这样，我是真的喜欢她的。”昊辰的声音变得有些胆怯，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真的喜欢你的。”

若菲拿着书，转身背对着他。

昊辰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该死，任何一个女孩子听了都会生气。

但他说的是真话，他认识鹭雁的时候，看到的她是那么单纯，透明的就像水一样。昊辰痛恨自己复杂的内心，羡慕一切的简单。他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为此也吓走了不少人，他怕孤单，怕鹭雁也会和若菲一样突然走掉，所以才会听之任之。

可是，当鹭雁提出结婚的时候，昊辰是有犹豫的，可是，鹭雁根本就没有给昊辰犹豫的机会，直接把婚事召告天下。

昊辰吞吞吐吐的解释了一大堆结婚前的心境，无论怎么解释，都描述不出自己矛盾纠结的心情。

若菲打断了他：“我就不信，如果你不愿意结婚，谁还能绑着你去结婚吗？”

昊辰又一次沉默了，他的婚姻怎么可能不包含自愿的成分？没人绑他，是他自己最后也默认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是，他那时实在不知道，若菲还会回来，他只有鹭雁一个选项，他那时很害怕会因为不顺从鹭雁的意思而失去鹭雁，他只是想找一个天真简单的伴侣过完这一辈子，他不想孤身一人。

若菲合上书，看着昊辰说：“我以为，我离开了你，你就会长大、就会坚强，结果你倒好，找了个人接替我，继续躲在温室里当幼崽。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哥故作强悍、你不肯成熟，你们每次都闹的天翻地覆，连命都可以置之不顾，你知道我有多为难？咱们家，从老到小，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只好让人笑话全是一群孤儿院回来的疯子！”

“对不起。”

“还有你的什么鹭雁，你居然说她单纯！不好意思，我真的看不出来，我宁可相信刘备和唐僧是英雄，都不敢相信你老婆是个透明的像水一样的姑娘。你说怕失去她？她会离开你吗？她舍得离开你吗？她不过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乡下丫头，被你金屋藏娇，这样的大好机会，她做梦都会笑了！她怎么可能离开？她怕你甩了她还差不多！她不过是在利用你！这样的人还叫做简单，我也真是服了你了！读书读了这么多年，这么分明的人品都看不透。”

昊辰听罢抱头痛哭起来，呜咽着、摇着头：“不是的，我认识的她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做，我……”

昊辰泣不成声，鼻涕和眼泪沾湿了胸前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若菲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若菲的心也很痛，昊辰提起鹭雁的当初，能伤心到这个程度，正是说明他有多么在乎鹭雁啊。

“看来你真的很爱她。”若菲从口袋里拿出鹭雁买给昊辰的手表，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她送你的，她已经主动向你示好了，如果你愿意，你们之间，还有机会，可以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那怎么可能？昊辰略微抬起了头，隐隐约约中，他似乎也看到若菲的眼睛中闪着一丝泪光。

“若菲……”昊辰试图把自己的手指搭在若菲的手指上。

若菲的手突然离开了手表，转身奔出了画店。昊辰的手指，就落在了手表上，他的眼泪，也滴落在了手表上。

小时候，昊辰每次哭泣，若菲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慰他，可是现在，若菲真的没有这样的胸襟，去安慰别的女人给他种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