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流产
现实总是比想象中要有点偏离。
我突然被一股大力推下来，倒在地上连滚了几下，最后头被撞到了桌脚才停下来。
“语芯，你怎么样？”头上的疼痛刺激着我清醒过来，看着一脸担心的哥哥用颤抖的手捂着我受伤的头，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刚想回答他说没事，突然看见一团黑影飞快的朝门口跑去。眼睛变得很模糊，努力的想要看清到底是谁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楞楞的看着快速向门口移动的身影，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却听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了下来，我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擦了擦，放到眼前看了好久，才惊觉那液体居然是血，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轻轻的说了一声：“哥，我好累！”眼睛里的泪水缓缓的流淌下来。
耳边响起了我妈那悲切的哭声，我不想去理会，随她哭吧！
“语芯，睁开眼睛别睡，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悲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是我哥的声音，是谁？是欧郁远么？难道他一直都在么？那么我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了么？
我的此刻心不经更加悲哀起来，我最后仅有的一点尊严已经丑陋的暴露在他的眼前了。
看吧，以前就跟他说过我是最丑陋的人，现在真正看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我要走了么？要离开这个让我痛苦不堪的世界是么，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不再是以前那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孩，而是一个穿着毛绒雪白裘衣的女孩孤零零趴在一个全部都是血红色的世界里，血红的天空，血红的树木，血红的地面，眼睛所能到的地方都是红色的。周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我使尽全身的力量想要喊出来，但是却怎么喊都喊不出任何的声音。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堵得我呼吸都觉得困难，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把我吞噬掉，全身上下冷汗涔涔，脚底麻得我想动一下都动不了，我害怕这世界里隐藏着魔鬼，我想离开这里。
我使劲的想要站起来，突然我的双手变得很粘稠，我抬起来一看，双手不知道思念时候沾满了鲜血，看着这沾满鲜血的双手，越来越强烈恐惧感袭上心头，头痛得快要爆炸，撕心裂肺的叫声从我嘴巴里喊出来。“啊……”强烈的声音似乎要把这个世界震破。
我艰难的站起来使劲往前跑，回过头看的时候居然看见后面的地面在快速的塌陷，恐惧感越来越强烈的袭上心头，迎面刮来的冷风像一片片锋利的刀片刮在脸上，疼得我想尖叫，疼得撕心又裂肺，剧烈的疼痛却怎么也压制不了内心的恐惧，这两中极端的感觉迫使我更加剧烈的奔跑；然后越越慢，越来越慢，最终累得倒在了地上被埋在塌陷的土地下面，这个世界变得一片的黑暗。
耳边似乎有人在低唤，我却分辨不出是谁，又在说什么？
慢慢的，眼睛有了想睁开的感觉，我顺从的睁开，当眼睛睁开的时候，白炙的灯光直射眼眸，疼痛的感觉使我从新闭上眼，待眼睛渐渐适应之后再从新张开。
“语芯，你终于肯醒过来！”沙哑的声音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让我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那长满胡须的下巴，我伸过手想要抚摩上去，但是双手却举不了那么高，最终无力的垂下来。
“为什么要救我？”粗哑的声音说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这声音仿佛不是我的。
“因为想要你好好的活下来，所以才会这样做，有你陪着的人生，我活着才有意义。”红肿的双眼透出浓浓的爱意，简直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可是，欧郁远，看见了这样不堪的我之后你还能在爱下去么？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的我还有资格拥有你那神圣的爱情么？虽然你肯给，但我却要不起。
我绝望的笑了笑。
“语芯，不要露出那种绝望的笑容，我害怕，我的心脏承受不了。”他用手颤抖地抚摩着我的脸部，手心经过之处一片冰凉，我才发觉，原来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陈芸怎么样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更欢淌，我只好换个话题，只是这个话题却比刚才的那个更加的沉重。
他在那里迟疑的不敢开口，生怕他说出的答案让我承受不住，其实我没有关系的，最坏的打算我已经做好了。
“孩子，没了。”说完之后他紧张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心的味道。
没了，就是死了？我颤抖的抬起我的双手，楞楞的看着，我就是用这双手杀死了那个孩子的。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它们的每一处纹路，然后我笑了，笑得癫狂，笑得凄厉！
这么一双漂亮，修长的手，谁能想到它居然杀过了人？
“语芯，你醒醒，别笑了，快停下来。”我感觉好像有双手在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用力的摇晃我的身体，阻止正在狂笑的我，但我却停不下来，似乎只要一停下来我就会死去。
“语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那种沉痛却又遥远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我好想把那个可恶的声音给堵上。我讨厌它！
不，我是故意的，我原本就是想让他们娘俩一起陪我去死的，你怎么可以说不是故意的呢？不要试图欺骗任何人。
我越笑，眼泪越加汹涌的流淌下来，流到我的嘴巴里，是酸的，是甜的，是苦的，也是辣的，惟独没有甜的，原来眼泪的味道是这样的？
啪的一声响，那人似乎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打得我头往一边甩，剧烈的疼痛感成功的制止住了正在癫狂的我，我楞楞的看向那双手的主人，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我，脸上是满满的痛苦表情，而那只打了我的手却也在不停的颤抖。
“哥，哥，我杀人了！”我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我看不见我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们的表情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的，有错愕，有沉痛，有悲伤，所有能够形容痛这个字的词语都能用来形容他们此刻的表情。
他走到我的面前，然后紧紧的抱住我的身体，双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诱导着我的思维。
“没事，没事的，有哥在，语芯一定会好好的。”他的声音好像施了法术一样，我渐渐的平静下来，嘴巴不停的重复着他的话，没事的，没事的……一遍又一遍，最后意识渐渐的模糊……
我好像又做了个梦，又好像不是梦，分不清楚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我暂且说它是个梦吧！
梦里，时间倒回到我推倒陈芸的那一刻，陈芸凄厉的声音再一次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看见我的爸爸焦急的跑到我们摔倒的地方，然后狠狠的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看见自己在地上翻滚起来，数了数，居然翻了六个跟头，然后额头撞到了桌脚上。
不远处的哥哥飞快的跑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一只手用力的压在伤口上，指缝间渗出点点血丝，最后汇聚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带。随后而来的还有欧郁远，我能清楚的看见的慌乱的表情，额头上暴起粗大的青筋，然后狠狠的跪在我的身旁；还有我的妈妈，她瘫软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最后嗷啕大哭。
我听见我的爸爸声声呼唤着怀抱中的人，脸上尽是绝望，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然后他抱起她飞快的朝门口跑去。刚才他们所在的地面上残留着一滩血，那血红艳艳的，红得触目惊心，红得让人感到恐惧。
突然画面一转，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分不出是男是女，只见她或他满身是血，双手大大的张开向着我扑过来，嘴巴里一直在念道：姐姐，抱抱我，我好冷，快要冷死了，你就好心抱抱我。
我惊恐的看着他，身体在不停的发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双脚在不断的往后退。
看到我不肯抱他，他突然怨恨的看着我说：你赔我一个妈妈，是你害我没有妈妈的，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是你，一切都是你，你应该去下地狱的！
此时，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逃。越远越好。
然后陈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它的旁边，两只手颤抖的抚摩着它满是鲜血的脸，想要把它脸上的血擦干，而它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她惊慌急了，嘴巴在不停的哆嗦：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不要妈妈了么？
她转过那张极度扭曲的脸看向我，萧语芯，你还我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然后她飞快的向我跑过来，我想转身跑开，双脚却好像被钉子死死的钉在地面上，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向我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