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端倪的出现

“咔擦。”刘若夫按下快门，“不错不错，再来一张。”

夏天的阳光非常充沛，调小光圈，便能拍出相当不错的照片。

拍完之后，他放下相机，用背着太阳，用高大的身体挡住阳光，仔细翻看着拍摄的照片。

突然他发现自己拍的照片中有一片奇怪的黑影，下意识拿起衣摆擦了擦，在确认是照片拍到的东西时，皱了皱眉。

确实是照片上面拍摄到的东西，在一片区域里的景色，像污渍一样比周围黑暗了许多。如果不是相机出了问题那又会是什么？

他抖了抖相机，然后再对着那边拍了一张照。

那团污渍好像移动了。

“咦，奇怪。”

这种奇怪的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擦了擦相机的屏幕。

不是相机屏幕的问题，那可能就是感光元件或者镜头的问题，这可不是小问题。刘若夫换下自己的变焦镜头，从镜头包里面拿了一个定焦镜头装上，又拍了一张照。

这张照片之中的污渍，已经转移到了整个画幅最角落的地方，像是一张照片沾了水。

现在刘若夫好像可以确定是相机的感光元件的问题，但是拍出来的照片和以往感官元件近灰之后的照片并不一样，但刘若夫还是准备先轻轻灰，如果不行以后再说。

刘若夫今年已经是耳顺之年，前几年因为身体原因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然后就住进了一个叫做“常青藤”的小区，儿子买的二手房，据说这里生活环境便宜，是远近闻名的老人城。刘若夫在这里还算是小字辈，一个六十岁的人不可避免得和那些差自己十几二十岁的人有代沟。

刘若夫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摄影，从凤凰、海鸥的胶片机，到现在的数码单反，刘若夫都走马观花般用过，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深入钻研。现在退休了，也没有精力出去拍外景，只能背着相机和镜头拍拍小区里面的花花草草或者是其他一些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知足常乐。

他老是这么调侃自己，梳油光发亮的头发，穿整齐的衣服。

今天他发现了自己相机感光元件的毛病，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却折损了继续拍摄的兴趣，所以他早早收起了自己的相机，打算回家了。

现在手表上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一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最灼热的太阳蒸腾着地面上残余的雨水，幻化出一片又一片的波纹。

刘若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觉得有点口渴，但看了看四下却无人。要是再晚两三个小时，那些老头就会把象棋拿出来摆谱，可是现在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

太静了，就连蝉鸣也没有。

刘若夫突然感觉到脑子一阵阵眩晕，然后整个身体变得轻飘飘，视线开始从开阔，逐渐得圆形收缩，直到整个视线湮灭，直到整个身躯失去控制。

相机随着刘若夫的摔倒一起跌落在了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如果从某种视角看过去，镜头反射的光线闪闪发亮。

静得可怕。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有人发现卧倒在地的刘若夫，他就像一片烤肉一样贴在炙热的水泥地上等待着翻面。不过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有人打了120急救电话，在此之前已经有至少好几个老人远远的观望之后然后绕了过去。

据说当时刚好是常青藤的承建商搞了一个周年纪念活动，导致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就算有人发现了，恐怕也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前来抢救，还惊动了参加周年纪念的公司老总。人被风风火火得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但是很可惜，人没有救回来。

原本这事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纠纷却让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不安。

常青藤小区附近的派出所，在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又接到了这件事的报案。

派出所里面有两个片警，一个叫做常卫，一个叫做沈涛。常卫这个人没有什么追求，在警校也就是想当一个片警，他的愿望很完美的实现了。而沈涛是从一线调下来的，在这片区域算是新人。以前在逮捕毒贩的时候中了一枪，身体状态就不是太好，所以申请下派到派出所，当个所长。原本他的功劳能升更高的职位，但是沈涛却婉拒了，原因常卫并不清楚。

“人不是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的么，怎么，这还要怪医院的责任啊。”常卫不解得问。

沈涛正了下帽子：“上次不还是有个病人老爸被人砍了，送到的时候，他居然挟持了人家腔肠科一声叫他做手术。啧啧，蠢人太多。”

“不一样，家属到了之后说，随身携带的相机和手机都被格式化了，数据都被清空了，很怀疑医生动了手脚。”

“哈，难道医生还杀人不成？这不符合逻辑啊，没准是老人自己格式化的呢。”常卫拿起执法记录仪，沈涛拿上车钥匙：“嘿，可别和那些人讲逻辑，他们懂什么逻辑。”

抱怨归抱怨，该出警还是得出警，他们的职业就是解决问题解决纠纷。

“说实在的，当时这么多人，七上八下的，相机手机被人拿走了都有可能，为什么一定说是医生吧相机格式化的呢。”

“为了……骗点钱嘛。死人产生剩余价值？”沈涛说道。

两个人沉默的开车来到了医院，前往医院看病的人还是很多。因为上个月第一医院一个科室火灾，导致急诊暂时关闭，很多病人只能到这家第二医院，无形中增加很多压力。

警察这身衣服能够让他们两个很容易的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事发的地点，科室门外面，一个男子正扯着医生在大声嚷嚷，后面站着的几个应该是亲属，各个义愤填膺。

沈涛努了努嘴：“你来，我不擅长这个。”

“你好，同志。”常卫伸出自己的手，“是你们报的警？”

那个男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握住了常卫的手：“警察同志，你得给我们做主啊。一定是我爸爸拍到了什么东西，医生才把他给害死的啊！不然一个中暑，怎么会死人呢警察同志。”

常卫连忙安慰道：“这位同志你不要激动，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下来慢慢说。”

男子突然两眼就滚落出泪珠来，一边抹着一边道：“我爸爸今天就是出小区拍些照片，不知怎么就中暑了。”

“你也是到了医院才知道的吧。”

“是的，我看到爸爸的遗物，然后看了一下相机发现里面东西全没了，我就怀疑肯定是医院。”

“你爸爸是怎么样的人？”

“我爸爸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

常卫问：“你有多久没有和你爸爸见面了？”

“好几个月了。”

“他一个人住么。”

“呃，一个人。”

“你母亲去世多久了？”

“快十年了吧。”

“他什么时候住进常青藤小区的？”

“快两年了吧”

沈涛拍了拍常卫的肩膀：“好了，知道的够多了。”

沈涛把相机里的SD卡取出放到证物袋里面，露出了冷笑：

“要是真的如你所说，恐怕SD卡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你爸爸自己删掉了，恐怕是有什么东西不希望你们看见吧。”

“这不可能。”

“只是很可惜。”沈涛举起放在袋子中的SD卡，“恐怕里面的结果你们接受不了。我们会修复里面的数据！”

沈涛说这句话的时候狠狠对着死者儿子那恶狠狠的眼睛，当然他们不会相信，片刻之后，他发现死者的儿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坐进车里，常卫点火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沈涛：“你说，人会预见自己的死亡么？”

“死亡？唉，要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就好了，最近不是有什么拒捕死掉的一个硕士吗，呵，跑什么，那……”

“不是。”常卫连忙打断沈涛的话，“我问你，你中枪的时候，心中第一个念头。”

“我要死了！但是，第二个念头就是，我不能死！”

六旬老人因为中暑晕倒的事，要是没什么有心人，估计连小区都传不遍，但是送医不治之后，那么“有心人”就会多起来。

于是在晚上睡觉前的刷微博环节中，张伟从手机里看见了这个消息。

“天气越来越热了。”张伟叼着牙刷，一边用一根手指滑动着放在洗漱台上面的手机，“唔”牙膏沫差点掉下去。

张伟已经离开店长快一个月了，要说混日子的话混的还不错，每天搬搬砖，有时候还要帮人出头。

他发现自己从模棱两可的信息和一张照片中发现了奇怪的线索。

常青藤小区，怎么这么熟悉？

张伟叼着牙刷走到自己在廉租房的挂起来的德美市地图前。然后将常青藤小区的地点画了一个圈。

从建设大楼延伸出来的轴线确实经过常青藤小区，这个小区自己没有探查过，探查过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踪迹。所以很有必要去一下常青藤小区，张伟有一种预感，收获离自己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