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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冷眼世事自此始
中州,锦阳城郊外,破山神庙,瑟瑟的冷风吹进没有门墙的庙里。庙的屋顶由于年久失修,已经露出一片夜空。外面大雨磅礴、雷电交加,庙里却是小雨绵绵、冷风不断。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随风摆动,随时都有吹灭的可能。
一堆篝火在庙里噼里啪啦的烧着,火光不是很旺。篝火旁一副木板上躺着一位气息垂危的老者,满头白发。
“爹,你醒醒,爹,你醒醒!”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带着哽咽的声音呼喊着怀中的父亲,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为这几天心力交瘁而头发全白,心中不由一痛,要不是因为自己又岂会如此。
“然儿,不要哭,咳咳,。。。。。。。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坚强,没有爹爹在身边,,,,,,”怀中的父亲脸色苍白断断续续的说着,但是说到最后却说不下去了。眼中满是不舍,老泪众横,枯枝般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都是孩儿不好,都是我的错,一切因我而起,对不起您和娘。”说着用自己的左手不停的打自己右脸。片刻之余,白皙的脸上已然变得紫红。
此少年名为莫然,怀里的父亲莫风乃是锦阳城里的大户,玉石生意可谓红红火火,莫风老年得子,所以莫风那是集万千宠爱一身,同时也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情。终于在他十五岁的时候,闯了一个大祸,也让他的一家家破人亡。
一次在大街上,莫然看上了街边卖身葬父的小女孩,想把她买回去给娘亲当个使唤丫鬟,但是锦阳城城主的公子欧阳飞却出来横插一杠子。因此两人发生口角,非要争个高低。当知道欧阳飞是城主公子时,莫然知道争执不过,说不定还会给家人带来麻烦。索性就打算退让一步。
但是看着欧阳飞那嚣张的样子,莫然心里就不舒服,本就纨绔的他如何能容忍。自己虽然纨绔但却不下流,这个欧阳飞可是锦阳城有名的下流,被他糟蹋姑娘的不知凡几。于是上前拿出一包银子给姑娘葬父之用,权当是送与她的。小女孩不用因葬父卖身,让本就风流欧阳飞无法得手,对莫然可谓是痛恶至极。从此便和莫然结下仇,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然而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莫家接了一批大买卖,为王府雕刻一件玉麒麟,预期不交货,赔偿千万黄金。这时,欧阳飞一条毒计在脑海里油然而生。
先是骗莫然进入一场赌局,让莫然欠下不少的债务。然会派人蛊惑他偷取家中的玉麒麟抵押债务。莫风由于欠债很多,不敢向家里说明,于是鬼迷心窍的偷了家里刚雕成的玉麒麟。
结果到了交货日期,莫家却无货可交,王府的人恼羞成怒便交予官办,最后因此倾尽家产。这时候的莫然才清醒知道其中的阴谋,可惜已经太晚了。母亲悲痛导致急火攻心,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愤怒与悲痛之中的莫然找欧阳飞评理,然而换来的却是遍体凌伤。最后被一群小厮丢在了大门之外。
穷处闹市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锦上添花世间有,雪中送炭世上无。曾经的朋友,亲戚,现在却形同路人,曾经的笑面相迎,此时却是冷面相对。此情此景,让少年的莫然心中开始愤恨这个世界。
父亲带着莫然到好友谢登云家里筹钱,结果被仆人乱棍打了出来,谢登云还当面取消两家指腹为婚的婚约,扔下两个馒头便把莫家父子拒之门外。莫然的父亲终于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便病倒在山神庙里。
“然儿,别难过,以后你可要学会懂事了,记住人心险恶啊!”莫风抓住莫然的手,泪眼婆娑。
莫然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苍白的父亲鼻子一阵发酸。
“这枚戒指。。。。。。是你。。。。。”莫风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很破,很旧,没有什么新奇之处,若要非说它有什么奇特之处,只能说是那通体紫红的颜色。
见父亲拿出戒指,但言语中却欲言又止,不知是气力不足还是难言之隐,于是握住父亲的手,轻声问道:“爹,你接着说,孩儿在听!”
“这枚戒指,是为父一个恩人的遗物,你要好好的保存,千万不可显摆于人前,切记。。。。。。。我只能看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还是你自己选择吧!。。。。。。。恩公,莫风对不起你。。。。。。。。”面色潮红的莫风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着,然后泪眼朦胧。
终于,抓着莫然苍老的手慢慢的松开,滑落在地上,再也没有抬起来。但眼睛却久久没有合上,或是不甘,亦或是不舍。
本应嚎啕大哭的莫然此时却很平静,只是抱着父亲静静的站在山神像前,然后抬头看着屋顶露出的一片天空。
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只是怔怔的望着前方。眼睛一片浑浊,又看了看眼前的神像,突然浑浊的眼睛瞬间恢复清明。
“啊”声音悲伤的嘶吼着,犹如杜鹃啼血。心中那如刀绞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经历了生离死别,体验了世事人情,莫然此时此刻明白了很多,看懂了很多。
“我本罪人,为何累及双亲?神本普渡救人,为何双亲逝去?神本惩恶扬善,为何歹人逍遥法外?”莫然垂头低吟道。
“既然无果,何必由天,既然无累,何必由人?”莫然此时坚定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机。
自此莫然的眼中没了曾经的嚣张跋扈,活波开朗,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仇恨。抱着父亲穿过庙的大殿来到后山,双手扒开泥泞的泥土,一点一点的挖着,雨滴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脸,但丝毫没有减缓他挖坑的进度。十指不断的挖着泥土,手指上的鲜血已然渗透到泥土里,显得格外的殷红。但莫然依旧机械的挖着,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波动。
过了许久之后,莫然跪在土坟前,用手上的鲜血在木板上写下了父亲的碑文。自言自语的说:“若有来生,我们再续父子情”
做完了这一切,莫然转身离开了山神庙,走向他的未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