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净岁月 (2)

高敬鸿点她的鼻尖笑：“你想的还不是一般的多。”

彭美珍只能笑，还往他怀里躲，闹笑了一会再问：“你怎么给她补习呢？你怎么知道她哪些地方不行？”

“我先看她的单元测试的卷子啊，上面出错的地方基本都是不行的，然后回到书本给她讲解，讲通了她就懂了，就会做了。”

“你很厉害哦！”

“我刚读完初三的嘛，而且我成绩不差的呀。”

“补习后她成绩怎么样呢？”

高敬鸿志得圆满地仰望着：“不是盖的！效果很明显，经过查漏补缺和同步讲解，她进步多了，补习之后进行的第一次单元测验，她每门功课都提高至少10分，英语更是20多分。”

“这么好啊？”

“就是。”

“那他们不是很感谢你？”

高敬鸿笑笑，“是自然的事情。其实她也不笨，就是像她说的，老师讲的她听不进去，上课老是走神，而自己看书又沉不进去，所以根本都不懂；而懂了的，她就做得对的。”

“哦，”这些彭美珍不太懂，就跳过，找她懂的又感兴趣的问：“他们怎么感谢你啊？”

“说来搞笑。魏老师说魏碧颖要去买衣服，说她一个人去不放心，让我看着她陪她去逛街。我只以为是说庆祝她的成绩她家里给奖励她的，也很乐意去，毕竟天天窝在屋里补习也很枯燥的。魏碧颖就带路去了中央大街，她挑衣服，偶尔也给我比划一下说哪些合适我什么的，因为平时我基本就穿校服，懒得换。经过近一个月的接触，发现她性格其实蛮好的，很文静，但是偶尔也会给你搞点小花招，用现在的话说是挺闷骚的一个人。她看了某些款叫我试下，我只是好玩，就真试了，但是并不买，就走了。她还真买了一点，具体什么就不记得了。再下周去，上午补习完一周的课——补到后来就不需要整天补了，一般上午弄完，下午就一起看看书或有事我就先走的了——由于天冷，都不睡午觉了，吃完饭我本来说没事我就回学校了。可她说还有个事要给我说，就叫我一起进她屋拿出一个大袋，明确说是给我买的衣服，叫我看看。拿出一看，那衣服就是我上周和她一起去试过的其中的一些，是一件风衣，还有两条偏西式的休闲裤。我记得价格都蛮高的，反正是我买的话肯定不会买的，尽管那时候算来我爸爸给我的生活费在同学们当中算是高的。我当然不肯收，但是魏碧颖原来很能说啊。她说钱呢也不算多，比起我帮她补习为她家省下的一大笔请家教的费用，那肯定是一小块；而他们也知道，给我钱我肯定不要，所以买这个衣服也是个心意，所以我一定要收下，否则他们怎么过意得去；我不收的话他们也就不敢用我了，那她的成绩怎么办？这么一来，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收了。当天下午我本来都要走的，后来没有走了，是魏老师说带我们去附近的一个柑子园摘砂糖橘去，那种自己采摘现场可以吃饱，然后再买了走的开放果园。

“然后就去那了，和魏碧颖也走得比较近，好像一直聊什么的，然后她就问我，还是什么时候见过郭欣桦。——她给我转过郭欣桦的信，虽然不知道她看过信没有，但应该是知道我们有超出他们所见的联系。她冷不丁这么一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很久了。她也没多说，但是采橘子回去后还没吃晚饭这段时间，她把我叫到她房间，给我看她的相册，里边有不少郭欣桦的照片。我才开始看的时候她就说要去帮忙她妈妈做饭走了，就我一个人在看，看得我是感慨万千。”

“魏碧颖她是在报答你呢，”彭美珍插话，“知道你心里还有郭欣桦吧，就给你看她的照片。”

“应该是。那相片里，郭欣桦小时候的也有，都是和魏碧颖或她们两家的哥哥们合照；在古桥的也有几张，桥头河边街上的，地方都是我再熟悉没有的。也有在源阳的，在她那家门口，就是我去敲没敲开的那个门，不过都是一家人的合照，她的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一起的多，只有几张单人照，我拿了看，背后都有写字说送给表妹留念之类的。在韶关上学的有几张，一张是在宿舍的生活照，三张都是上了妆的演出照。”

“你记得好清楚！——你没想偷走几张吗？”

高敬鸿长呼气：“有想过，但是没动，毕竟不是送给我的。要是她亲手送给我的，我会很珍惜。她要过我的照片，但是我没有给到她，而后来又没有了联系。这事情，总之怎么想起怎么遗憾。我在那看着照片想了很多，想到彼此的差距，想到她像魏老师说的那样直接进了省艺校的话，前途是想象不到的，而我还在这里上高中，即使真的考了大学，出来也还不一定怎么样，或者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唉，总之吃饭前我就一直在那看在那想，到魏碧颖回来叫我出去吃饭了，看到我的样子问我是不是想她。我摇头了，我说没有，说只是她化妆之后更好看。后来吃完饭我就回学校了。

“只是不知道，以后每次去，魏碧颖总会和我说下关于郭欣桦的事，什么她们国庆还一起在那玩啊，暑假还一起去魏碧颖老家啊，五一郭欣桦来靶场住了几天啊，过年时候她回到源阳还去了爬山啊……我一边很怕听一边又很想听，我尤其想知道她为什么后来都不去古桥找我了，而我去她家找她的事她会不会知道？她当时真的不在吗？——也怪我，当时，都没想到给那指路的大妈留个话，说我是谁来找她什么事，或者给她家门口那留个纸条，她就知道我去找过她了，所以不怪她不知道。”

彭美珍也替他着急：“你怎么不留呢？”

高敬鸿也苦恼：“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了，可能是只顾着自己失落，也可能有点担忧是她主动地要和我断了联系，那我就怎么努力也都是没用的，而我肯定是不会去乞求的——自尊心吧，小屁孩的超强的自尊心。”

彭美珍笑：“你也知道是你小屁孩的自尊心啊。”

高敬鸿也笑，有点无奈地，“所以说呢，有时候，这些东西是注定的。”

“怎么注定法？”

“后来才知道，那天，她在家。”高敬鸿无限感慨。

彭美珍没有想到，惊异着，坐直了身子，“不是没人应门吗？”

“是啊，没人应门，因为她在睡觉，以为是来找她的一些她不想见的人，所以懒得起来开门，天气也那么冷——她怎么会想到是我！”

“如果知道是你，肯定就会开咯？那她其实不是要和你断的吧？”

“应该不是。”

“那为什么又断了？”

“误会。”

“误会？怎么误会了？”

高敬鸿也挺挺腰，“故事，还是得有个线才好讲。”

彭美珍发觉自己太急切了，掩饰地笑笑，“那你接着讲。”

“不过也很快到了。就是魏碧颖给我讲她知道的郭欣桦的情况，还说了过年后她应该还会来拜年的，说一般就是初六七这样，那样她从源阳下韶关时会进来一趟，就再去韶关，又说不过也不一定，天气好的话，她大哥会开车来还会把她妈妈一起带来，那么就会早一点。但是那年我家还在古桥，寒假回去我还是得帮家里的忙，一忙就忙到元宵前差不多开学了才回来，然后还要和我爸去联系门面——就是准备搬下来那会，事情很多，还要正常上课。新学期第一个周末去魏老师家是拜年也是平时那样的补习功课，魏碧颖就和我说郭欣桦正月初三就来了，是和她妈妈及两个哥哥一起来的，还说她二哥是在珠海当兵的，今年刚好是休年假，所以他们家也很热闹。还说已经给她说了我的情况，因为之前魏碧颖问过我说要是她来，要不要和她说起我的情况，我说没问题。魏碧颖说她说了我的情况后，郭欣桦没有什么表示，听了就听了，也没有多问。我那时候已经比较认可那个事实，就是——就算郭欣桦在我的生命里曾经是很珍惜的一样东西出现过的话，那么也是已经弄丢了的；能找到，我也会去找找看，但是假设找不到了，可能也就那么样了。所以，我也没太为这个事情着急，倒是不久后我家的店安顿好，还装了电话，我就把电话号码给了魏碧颖。我给她说，如果再见到郭欣桦或她们通信的话，就帮我把我家的电话给她，如果她怎么地——当时不记得具体怎么说的了，反正意思是只要她想就可以给我来电话。很记得的是魏碧颖愣了好一会，把我写的号码看了又看，然后看着我说那我和你确认个事先你不要认为我很八卦。我说你说吧。她问我：你有女朋友吗？我说没有。她竟然问：什么时候没有的？我才奇怪她为什么这样问，问她干吗这样问。她也执拗说你先回答我。我说我一直就没有什么女朋友啊……”

“误会要解开了？”

“没，还要一会，”说完觉得他们这样的对话蛮搞笑的，两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