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终于迈出第一步

你看囡儿马上就能六岁，能帮爹爹娘娘干很多的活的……如今正是夜色沉重，今日又是年节，城防必松，正是出城的好时机，我听说这条胡同住北直走，能在城墙处找到一个年久失修的豁口，就连囡儿也可以爬过去。”

萧妈妈听到这里忍不住呜咽了起来，才被囡儿救了一命，心惊之至，又听囡儿乖巧得直说要帮爹爹娘娘干活，囡儿身子有些发起热来了，却还在心心念念的为爹爹娘娘的未来精打细算，便是铁打的心肝此时也是碎得一片一片的。萧妈妈朝萧芨一下跪了下去，也不说话。只是嘤嘤的哭泣。

“现下囡儿有些发热，怕是着了凉了，我们不能走。若是出了城我们去哪儿找大夫呢？”

“爹爹，我们现在身份见不得光，若是未死，萧琮必定还会来杀，只有萧琮当我们死了，我们才会安全。我们既没有银两，又不敢在城内找大夫，还不如到郊外去，尚有一线生机……”

“不行，你现在正发着热，若再出去受风，病症转重了，那就难了……”

“夫君……不如将这毯子将囡儿裹了，以防她受风，我们背她出城，去乡间找一大夫，你看如何？”萧妈妈见这父女二人争论不休，女儿又是不舒服又是着急的样子，想了一个还算是可行的方法，提了出来。她一向对夫君说的话惟命是从，若不是这次真的是逼得急了，哪里会这样。

萧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若是他早日听从囡儿的劝，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的境地，此时连夫人也出声了。他抿紧了嘴，如同是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一把将毛毯子抓到手中，裹紧了囡儿，束缚到他的背上，夫人则赶紧的收拾着各样细碎的东西，用包袱布包了，也同们负在了背上，所有东西中，只余了个水缸没拿。

隋国，吴州。宇文化及双膝跪地，整个人爬伏在地上，鼻尖处，一滴的汗水顺着他的鼻管鼻尖，‘答’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晋王面沉似水，冷冷的盯着这个人，他的心里也是冷的，冷得快结了冰了，丫头啊，你可不要出事……初时听到宇文化及说萧家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的时候，脑子都空白了好大一块。恨不能立时快马加鞭赶到江陵去亲眼确认。

可心里面他是清楚的，宇文化及不会也不可能会骗自己，可他真希望宇文是在骗自己。全心的希望。脑子里的空白回复过来之后，他立时便变得怒火燃燃，几可冲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说清楚些，别漏了不该漏的。”

“是，那日我是酉时中后进的萧家在落雪中等待了三刻钟进了萧姑娘的房间，不过一刻即出来，由于雪天湿了衣物，便直接去了添香阁，本来只想着休息来着，谁知道喝了玲香的那杯酒后便失去了知觉……”知他好色，从没想过他会好色至贪花误事的地步。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会去添香阁，不知道所有的在都城里的妓馆都是情报网络么？

身着隋服，酉时刚过，即入帝王宗室旁支的家，呆了半个时辰，又从里头出来，然后进入妓馆！在别人的地头，在别人的情报网络里头，让有心人怎么不“重点看顾”着他？没让他死在里头算是运气了。不，应该不止是运气。那边应该是很想他死的，只是不敢而已。

阿摩牙都咬得咯吱咯吱的响了。那丫头是他的福星，是他的智星啊。救他一命，还几次为他出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对！不对！有那丫头在，那家人绝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然后呢？”他想从宇文说的话里头多寻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让事情变得不至于太糟糕。“然后属下便一直混混噩噩，直到被阿翼领人救我出来。我一清醒过来，情知不对，第一时间到萧家查看，哪知……”

后面的他一回来就说过了。萧家被烧了，烧成了一片白地。周围的邻居都有些发蒙，明明首先起火的不是萧府，为何突然间就变得火势极大，以至于从邻居们发现萧府起火到萧府烧完，前后半个时辰都不到。而首先起火的边上的林府，只是三分之一被大火波及。有蹊跷。明知道有蹊跷却仍是无可奈何，那是西梁国。鞭长莫及！

最近的西梁对隋国那是真真正正的阳奉阴违啊。父皇已经深为不满。

可就是差那么一点时机，还没到最后能轻易收服西梁的时候。

“属下离开萧府，到清醒后再次去到萧府，所间隔时间足足二十三天。那添香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待我……”说到这，宇文化及亦是止不住的咬牙切齿。那帮好胆的妓子。

阿摩从皇宫回到并州，立时便接到了父皇的命令，要求自己马上进入贺若弼军中参与一些实际上的军事训练。中间没有任何的转接时间，这入了军中就不是想走开就能走开的了。

走不开，顾不上，却不能成为借口。

他进入军中后，拉拢了一位情报高手，名叫刘翼，拉入了自己的旗下。刘翼有他自己的情报来源，前后一月余，便查清了萧家丫头的情况。萧父，名叫萧芨，西梁先帝明帝的堂弟，宗室里排名第六。自梁明帝崩以来，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受到新帝萧琮的排挤。

怪自己，明知丫头有危险，没有立时就派人去。太迟让宇文去了，而且去的人太少。他低估了丫头身边的危险。他之前还没有想明白这危险来自何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添香楼动手拦人，江陵城中心新年午夜动手，动手前后无迹，事后没有人追究。

不是权位高绝的人，如何可以办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是宗室之祸。宗室之争，直接牵动西梁皇室敏感的神经，可以说是一个国家内，仅次于谋逆的最严重的祸事了。不过，她的命，她的最亲的人的命，怎么可能什么努力都不做？那太不附合他对丫头的印象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现在情形如何，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丫头一定急需帮助。对，要尽早的赶往江陵。越早越好。

贺若弼作为隋朝仅有的三位大将军的其中一位，本来是极为畅快的。可当他知道皇上要将皇子安在军中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感觉了……蛋疼！历代也有让皇子从军从而让皇子得到煅练的，从中等将官做起，学习打战，实战兵法的。但哪有真的从兵当起的？要保证皇子的安全，注定他不能被放入普通士兵当中。最后只能安放在自己嫡系的嫡系之中。

嫡系，顾名思义，就是他在军里的核心中的核心。皇子才来没多久，他就将他升为士官司一极，虽然官没升多少，却让他就势的将他一位甚为器重的情报精英收作了手下，他能不给么？当然不行。凡上司，知道他是皇子的谁敢管他，不知道的他是皇子的，贺若弼又不敢让他管着皇子……憋气！为什么就要放他的军中，史万岁那里不能放吗？韩擒虎那里不能放吗？杨素……算了，杨素不算，被他婆娘害得几年没当上官，直至十月才又被皇上重新翻出来当了信州总管！真他妈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跟他老子交待，弄不好连自己都得交待出去！

这不，才来了两月不到，就要告假……哪有这样的兵？即不能像别的新兵那样骂，关起来他更不敢了。黑着张脸坐在哪里，胡子是吹了又吹，几次想骂终于忍往。“让贺义，贺忠两个在殿下您身边保护。殿下万万不可私自远离这二人，必须要掩好行踪。”江湖经验最足的两人都派给他用了。当然最保险是不让他去，但是不给他走的话就怕他偷偷暗里跑掉。更加糟糕。明里派两人护着，暗里再派一队的暗卫保护。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了吧……

马儿飞驰，心急如焚。阿摩花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江陵。天色阴暗，白雾迷茫，现在是凌晨近亮的时分，雾越来越浓重，老天也在帮忙了。人不多，他顺利的潜入内城。来到萧府，果然是已经完全烧得面目全非，围墙还在，只是有的地方被烧得七零八落，有的地方只是被烟熏的变色，灰呼呼的。萧府宅子几乎全是木头建就，所以整个建筑都被烧塌掉了，一地的黑灰败瓦。只有了了几块假山的石头，能看出萧府过去的影子。

他庆幸自己在外城就已经弃马步行，藏在墙边往府内里观察的时候，还时不时看到有不同寻常的人有意无意的“经过”这里。他悄悄猫着身子，在大雾的掩护下领着贺忠贺义，来到了以前藏身的废宅所在。一切都小心翼翼的，然后，他一直被提起的心落定下来。

柴棚内，一只从前自己在的时候从未见过的水缸孤零零的立在地上，一些凌乱的足印足以证明最近有人来过。一对极小，一对稍大，还有一对男人的足迹。平安逃出来的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