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还剩下什么

  凌夜武赶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他在破坏最严重的土地中心找到了唯一活下来的墨笙。

  那个时候的墨笙，已经毫无知觉了，无尽的黑气蔓延出来，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无论凌夜武抱着墨笙怎样晃，墨笙都丝毫没有醒来。

  凌夜武看着自己的小家伙被人伤成这样，自然是愤怒的。但好在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灵气注入墨笙体内，尽管知道墨笙是会有排斥的，他还是坚决地注入灵气。

   浑厚的灵气重新灌满了墨笙枯竭的身体，就像是干了许久的花儿遇到了水，墨笙渐渐清醒了。

  睁开眼，看见的是凌夜武，墨笙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过了许久，泪水从她的眼眶流了下来，她颤抖着问：“我的弟子们怎么样了？神医谷呢？在不在了！后来的人呢？”

  凌夜武看着这样的墨笙，自己也很难受，但却禁不住墨笙的追问，他说出了实话。

  “你的弟子们，都死了。神医谷，也毁了。支援军无一人活着。”

  犹如晴天霹雳，数十道惊雷劈在了墨笙的心上，劈碎了她心中微小保留的期盼。

  死了，弟子们都死了。

  毁了，神医谷也毁了。

  死了，不该死的也都死了。

  唯独让她活着。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是对她高估自己的惩罚，是对她太过冲动的惩罚。

  她终究还是成了一个罪人，一个自私的罪人，一个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罪人！

  墨笙躺在凌夜武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涣散的眼神看着暗红的天空，嘴里一直在低声呢喃，“死了，都死了。都没有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这样的墨笙让凌夜武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凌夜武抱紧墨笙，企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一些墨笙。可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灵魂体，就算有肉体，也是幻化出来的，是毫无温度的那种。

  “小家伙，你清醒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子下去他们就算死也不会开心啊！小家伙！墨笙！墨笙！你给我起来！”凌夜武气急了，一把把神志不清的墨笙拎了起来，找来水，弄得冰凉，一下子全倒在了墨笙头上。

  墨笙被突如其来的冰水浇了一个激灵，狠狠一颤之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凌夜武，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小身板发抖，两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为什么欺负我。~~o(>_<)o ~~

  “清醒了？”凌夜武看她知道委屈了，赶紧把她身上的水给弄干了。然后低下头严肃地看着她。

  “小家伙，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这都是那该死的混蛋的错！”凌夜武想到了魔皇赤是怎么对待墨笙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怒气收回，然后好好安慰墨笙。

  而墨笙则表现出“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要听，这就是我的错。”的态度。这让凌夜武很窝火，打也不是安慰也不是，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局，一直沉默着看着对方。

  红莲在墨笙体内晕晕乎乎的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僵持的两人，两人同时刷地看向他。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尴尬地在两人面前呵呵一笑。

  “哇！墨笙你毁灭能力好强大呀！”红莲为了活跃气氛，看着被破坏的天地惊叹着。

  凌夜武听了脸一拉，十分想扒了红莲的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净会惹事！

红莲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人脸色都变了。刚醒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仰着小脸问墨笙：“笙笙，方平哪里去了？他说要带我去看小荷叶的。”凌夜武忍无可忍，一巴掌把红莲糊了出去，抱起墨笙要去他的地方。

红莲委屈地捂着被打得脸，硬着脖子挡在凌夜武面前，“放开笙笙！有什么冲我来！她欠你的我来还清！”说着伸手要从凌夜武怀里抢墨笙，凌夜武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快步走开了。

“喂！你凭什么管她的事，你是她谁呀！自以为是的家伙！”红莲追在后面嘴上不饶人，凌夜武突然沉默着停了下来，背对着红莲，嘶哑的声音传出来，“我不是她的谁，我只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凭什么，哼，就凭你害死了所有人！要不是你，墨笙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你不是没力气拦着她，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所有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你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个自私的人。所以，你没资格说我。”

“你，你，你......”红莲震惊地看着凌夜武，他之前在墨笙强制融合的时候是这样想过，但是后来他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墨笙了，墨笙变成这样他也不想的，他只是想帮墨笙的。

“神医谷弟子，支援军全都死了，神医谷也毁了。就是因为你的私心，墨笙失去了她要守护的一切。所以，现在的她是绝望的。我把她带走，是想让她能够好一些。”说着，凌夜武低下头爱怜地摸了摸墨笙的头发，“至于你，去哪里是你自己的选择。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凌夜武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红莲，就走了。

红莲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凌夜武抱着墨笙离去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他才颤抖着转过身，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他停在了尸体面前，抬眼看过去，都是连挣扎都来不及的干瘪尸体，有的看衣着他还能认出几个人。那个直到临死一直紧紧握住佩剑的是最爱剑法的九师兄，那个衣着鲜艳的是最霸气的师姐，她最喜欢欺负方平了。那个，那个，那个，都是他可以说出姓名爱好的师兄师姐们，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脚下似乎踩着什么，抬起脚，拿起那个破碎着还微笑的布娃娃，娃娃就剩下一个头了，但依旧微笑着。他记得，这是墨笙亲手做给二师姐的孩子的，二师姐的孩子，好像才会跑吧。凌夜武说得没错，都是因为他的自私，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他的错！

捏着布娃娃的手握得紧紧的，上面的青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啊！——”红莲的嘶吼声响彻天地，眼角是悔恨的泪水，尽管再多也没有人会看见了。血色的天空，破碎的大地，撕心裂肺的嘶吼给这个恍如末世的天地增添了更多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