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城盛会 （3）

香姑姑一愣，可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那些在女人中算是比较秘密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吧，“你不是告诉我，你不知道阿美珍喜欢你吧？”

高敬鸿故意说：“我怎么知道？她又没说！”

香姑姑摇头，叹口气，“唉，这个可怜的阿美珍！——那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反正你下两个月或者下一个月，下边的房子装修好你就要带你家小如下去了，她也做不了多久。小如妈妈会回来接你们吧？现在，阿美珍就给你们做饭吧，帮忙带下小如也很好，否则你一个大男人，给她洗澡什么的也不方便。”

想想这个事实，好像也是逼在眼前的，高敬鸿顺着话说：“她来做饭，我们都没有谈什么价钱。香菇，你说我给她多少合适？”

香姑姑奇怪了，“不是吧？连工钱都没谈啊？不过她去也不是冲着工钱去的，她前夫给他们娘俩的生活费也够多的，她哪需要自己去做工挣钱呢！你就看着给啰。一般吧，像我们，在公司做的，一天只煮一顿的，一般700-800，分要不要买菜；一天两顿的，就1500，一月可以休四天，不休的话一天多补50，做齐就是1700这样。不过也看人多少，还要不要搞卫生什么的。我是光煮饭，不过有十来个人吃，搞卫生就只搞我厨房的，老板给我1800，整月不休的话就多200咯。而一般居家做的包吃包住，要少一点，1500就很不错了。”

高敬鸿咋舌，“1500就很不错了”，说明小城的工钱不是一般的低。

香姑姑只顾说着，“你们呢，也不是规定说天天要煮几顿，也经常在外边吃吧？像晚上，你和小如在店里吃，就可以给阿美珍放假，她不用去你家上班，你那也节省开支。活路轻松，少给点也是可以的。”

她看问题都是站在自家人的角度帮他着想，这叫高敬鸿心喜，不禁说：“香姑姑，你真好！”

香姑姑却不买帐，“我好什么呀！我又没帮你什么，倒是经常在你家店里吃到你买的零食水果。你都没去我家吃过饭，什么时候等我休息时，我做点好吃的，你们一起来我家吃饭。”

高敬鸿点头：“一定要去的。”

香姑姑只买了点香菜和葱子，说晚上的一个菜要做酱碗用，本来菜她是上午即买齐一天的。在同一个农妇那，高敬鸿也买了葱子，还买了芹菜，便抢着付了钱。香姑姑谢过他先回去了，因为赶时间，她要保证在6：15准时开饭，5点钟就必须回去准备了。高敬鸿则还要继续买。

想到既然姑姑她们难得来，他就专门给爱吃鱼的二姑姑买了一条本地特有的叉尾（一种淡水鱼，鱼肉堪比鲈鱼鲜美且也无叉刺，就是因为其尾巴的鱼鳍是分叉的，故得名），给高妈妈煎香了再焖了姜葱吃；给三个小孩买了他们爱啃的本地人现做的卤鸭翅和盐焗鸡爪，还买了一大块猪肉和几片烟熏豆干，还在回的路上在堂舅妈那买了几样水果，提了两手才回去。

那么巧，才刚整理好手往回走，迎面就碰上找来的二姑姑。她说知道他肯定买的不少，特意来帮忙提一下。高敬鸿知道这个二姑姑一直都是比较细心的，知道她的好心，便特意地分了点小菜和鱼给她提，还专门告诉她买了叉尾。二姑姑且扁嘴说买那么贵的干吗，随便买点就好了。

提菜回去交给高妈妈做晚饭就没什么事了，高敬鸿便张罗着姑姑们和小孩吃水果，同时他也弄茶给姑姑们喝。本来陪着大家看电视的高富生对他不上班还请人做饭的事情有意见，见他回来了便又出去，仍然在门口和人下象棋。

看小孩子们一边吃着大人给的水果一边看动画片，高敬鸿便出门口去给彭美珍电话，原来她还在开会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可以。他便给她说了姑姑们来了要在店里吃晚饭的安排。她就说也好，那你在店里吃，那她就和大家一起在酒店吃好了，晚上才回去。他有点为难说起姑姑们要在他那里住的情况，她不以为然：“没有关系呀，那我等天如睡下就回家去住吧——你别是没说你请了人煮饭？”

高敬鸿笑：“他们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可能——”他有点不舍得和这个女人分开，想到晚上可能要把床让给大姑姑和两个小朋友，而二姑姑就睡小房，他就和天如一起睡主卧了，就不能抱着女人睡了。说出他的不舍得，不会很矫情？他犹豫了。

“怎么了？”女人还没有知道他的心思，“你不能陪我过去是吗？没有关系，就几天嘛。”

“唉——女人啊，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可能又不太方便和你一起过去。”

彭美珍沉吟了一会，说：“我懂了。我会做的了。——吃完饭给我电话，我去接你们一起上去？”

高敬鸿想了想，婉辞了，“算了，不用来了，人多，我们就走上去好了，当是散步。你那边好了就直接回去吧——要是走不开，不去也没关系。”

挂了电话，想到对方是这么殷勤的人，他还是笑眯眯的。没想到就给大姑姑看到了，大姑姑出来打望，看到他笑就问谁的电话。高敬鸿笑而不答。大姑姑就猜测说：“是小如妈妈吧？什么时候回来接你们下去？在这里过年还是下去过？”

“还不确定。”

“房子好了，也要放空一段时间才好，因为那些化学物质什么的，对小孩身体会很不好的。要不就直接过了年才下去，也好一起在源江这里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叫小如妈妈也上来！我们都还没有怎么正式见过她呢。”

二姑姑也出来，听到这里就说：“就是啊，大侄媳长的怎么样我都没有印象了。”

高敬鸿只好说：“看看吧——只是她回来住不惯。”

大姑姑大度地说：“理解的，大城市生活惯的人，回来我们这小地方怎么会惯。你们在县城还又好点，要是再回到农村去，别说他们，就我都住不惯咯。”因为大姑丈是在位于古桥镇边上的水利所上班，而大姑姑一直随他一起带着孩子们住在单位的家属套房里，只节假日才回老家住几天，也是许多年没有再过实际上的农村生活了。

他们话是这样说，倒是叫还住在老农村的二姑姑难为情，她就说：“是啊，农村到处又脏又臭。小如妈妈要是回来连县城住不惯，那对我们那地方怕是要绝踪迹。”

高敬鸿感知到了二姑姑的自卑，就故意说：“那也不一定，乡下也有乡下的好处，空气好，水都比较甜。张梓虹是比较挑的人，她就算在深圳也不是哪里都住得惯，她住惯的地方她才住得惯，她父母家她可能都住不惯。不怪我们地方，是她的人的问题。”

他这样一说，二姑姑的眉头比较松开了，就说起，“我记得她穿的特别好看。”

大姑姑说：“那是，她那些衣服都是世界名牌，我们这里都没得卖的——怕是韶关都没有。”

二姑姑就神往起来，“吓死人！那得去哪里买？”

大姑姑说：“还能哪里！他们住深圳，深圳就买得到呀！”

高敬鸿纠正说：“不完全是在深圳买的，不少都是香港才有得买，还有些她是去日本去韩国的时候买的。”

二姑姑就只能咋舌了，摇头不说了。大姑姑就说：“有钱就这么花法！”话锋一转就说，“也是她出钱请了个阿姨给你们做饭？”

高敬鸿说嗯。

二姑姑说：“在你新屋那里哦？那我们也可以在上边吃吗？”

高敬鸿说：“可以呀。晚上先在这里吃，明天开始就在上面吃吧。”答完他才多少有点心虚，因为没有和彭美珍商量直接就说了可以，尽管知道和她商量她也不会有异议的，但是总觉得先和她说了会比较尊重她。所以他暗暗告诫自己，晚上一定要记得和她说，而如果她那边也要招呼亲戚朋友来不了帮忙，那他就是自己去买菜招呼姑姑们也是没有问题的。

大姑姑说：“也好。店里毕竟要做生意，我们人多搞得你妈妈手忙脚乱的，不好。”

虽然大姑姑是这么说，高敬鸿也知道因为高妈妈连他长时间在店里买菜去煮饭都有意见的人，历史以来就对大姑子小姑子们有这样那样非议的，实在是不可能很多天地用心招待已经出嫁多年的她们，她做的出来的是连菜都不会去买的；而做兄长的高富生对这些事情从来是不屑一顾，到时也还得是高敬鸿去买菜，且买回来高妈妈都未必乐意做，到时全部给你炖一锅，叫你吃得不上不下的时候不是偶尔。反正都得自己买，高敬鸿买回去给彭美珍做，或者他自己做甚至就交给姑姑们自己做也都未必不可，至少可以叫一直以来疼惜他的姑姑们住好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