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话 娇小不柔弱

听见大个子落地的声音了，趁这个机会！

李思佳从房间里跑出来，跑回张伟的房间，将他从视线死角的废墟堆中扒拉了出来，清理了一下他身上的灰尘：“张伟，醒醒。”

张伟的眼皮就像死鱼耷拉了一下。

张伟确实还有知觉，只是现在整个人筋骨全断，就算有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剩下一颗跳动的心脏，还可以控制时滞，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李思佳咬咬牙，把张伟背在背上，那个大个子并不傻，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

沉重的张伟压在了李思佳的身上，李思佳呼了一口气，多年以来的锻炼让她能够承受背上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能够跑多远。

张伟的心脏在李思佳后背跳动着，李思佳随口说了一句：“他忍着剧痛……翻过身来，靠在树后将一挺轻机枪……轻机枪，对准从大道上驶过来的一大队骑兵。他手扳着枪机，静静地等待着敌军军官走到，阳光照耀的地方来。他感到自己的心，正贴着布满松针的山地跳跃着！”

这句话出自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李思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句话，并且说了出来。

天空的雨水落在地上。

暴风骤雨将至！

李思佳再次咬咬牙，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没有谁是一座孤岛，可以独自存活。

她走出房间，她本来想跑几步，但是张伟一只在她的背上滑动，让她抓不太住。

所以只能走，却不能走的太慢，在这里停留越久，危险就越来越靠近。

不能停下脚步。

“张伟，听见我说话了么，要是听见的吧帮我争取点时间。”

张伟没有回应，李思佳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时滞中还是在正常频率里，她还没有好好习惯不一样的感觉，只有等到有雨下下来的时候才能有个参照。

李思佳跌跌撞撞得走下楼，走下楼梯的过程少不了颠簸，把张伟抛上去，再落下来，只有心跳撞击的时候李思佳才能够确定张伟是否还存活。

就算是停止了跳动，难道就能够放弃么？

一楼到出口，这么长的一段路，走这条路只会被发现，但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或者再赌一把运气，到旁边的房间。

李思佳咬咬牙，混乱的思绪刚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暴雨哗啦啦得降临，然后一阵风声裹着一个人影出现在李思佳眼前。

李思佳看到的，只有绝望，那个大个子站在雨中，周身的气流弹开了雨水，就像个护盾。

“还有一个人？”

大个子看着李思佳。

李思佳感觉自己的腿已经迈不动步子了，身上的张伟越来越沉重。

大个子随手挥了一下手，一道气旋就带着暴雨冲向了李思佳，李思佳下意识伸出双手交叉挡在眼前，但雨水还是把站在屋檐下的李思佳浇了个落汤鸡。

“好冷……”李思佳打了一个哆嗦，风中的小鸡淋湿了羽毛，瑟瑟发冷。

“人类啊？”堕晏确定了身份，也不觉得有多少紧张，他觉得与其吸取那些陈年小腊肉，还不如现成的存在感来的美味。

“他是你的什么人？”堕晏走向李思佳，朝她背上的张伟嘟了嘟嘴，“现在……”

“呵，想多了。”李思佳打断堕晏的话，“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不看上去壮烈得生死与共！”

李思佳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体内的热流在不停涌动，就像奔涌的暖流，从心口的大闸宣泄而下，将血管里面冰冷的血液刷洗殆尽，让整个人都充满着力量。

那种感觉，就好像漂浮在云端，迎着和煦的风拂过红彤彤的脸颊。

那股力量灌入了双腿，把原来里面灌的铅液给洗涮干净。

李思佳扭头就跑，跑向二楼！

“嘿！等等！”堕晏刚想要加快脚步，却发现了一股刺痛的感觉，仔细一看，无数雨滴汇集成蛛网一样的雕塑，密布在逃跑的路上，而他全身要动一下，就会撞在薄如刀锋的冰面上，冷气带着锋利会在表皮划开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

“雕虫小技。”堕晏虽然这么说，但是却不敢直接用身体撞过去，虽然不会什么伤口，但是会像针刺一样很疼很疼，堕晏减慢了自己的速度，靠体内的热量和周身的气旋把冰网碾碎。

“奇怪，难道也是一个驱散师？”

堕晏终于冲开了冰网，跃上二楼，却发现李思佳已经背着张伟站在了二楼的一个栏杆上，跳了下去。

堕晏刚想要冲过去，却脚下一滑，巨大的身体重重得摔在地面上。

地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薄到简直透明，却光滑无比。

堕晏巨大的身体此刻成了累赘，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在冰面上不是这么容易，于是他开始狠狠的砸向冰面，冰面浮起了一片片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但这不够。堕晏要做的，是吧整个楼给砸穿！

他做到了，整个人掉了下去，然后拍拍尘土从废墟上站起来。

李思佳背着张伟已经跑出门外了。

堕晏迈开步子想要追过去，但落下的雨在自己追逐的道路上居然全都化为了一道道冰柱，脚下也逐渐升起了冰的荆棘。堕晏要是避开就绝对追不上了。

堕晏蹲下，然后瞬间跳起，夹带气旋跳到一处没有陷阱的空处，然后再次跃起，降落。

除了飘扬在空中的一些冰丝，安放在地上的障碍并不能阻碍堕晏的靠近。

李思佳背着张伟跑出孤儿院，现在面对的是一条窄路，直线的路，旁边是工厂吐着废水的外墙。

李思佳朝着大路跑去，那里人多，如果他在那里动手势必会惊动路人。

不过想这种亡命之徒，根本不会去理会路人，反而会殃及他们，所以李思佳停了下来，改为往相反的方向跑。

堕晏在后面像个猴子，哦不，大猩猩一样再追，越来越近，李思佳所能依靠的东西除了雨水也没有其他。

李思佳还在奔跑，双脚溅起无数水花溅在双脚。后面风的呼啸声越来越靠近，只要在一瞬间超过了李思佳，落在李思佳对面，就像一刻深水炸弹。

“小姑娘，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堕晏虽然带着轻蔑的笑，但是他身上的皮肤以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没见血不知道痛不痛。

李思佳一言不发，把张伟的棍子抽出来，指向堕晏，一双眸子木然得看着堕晏。

“你什么眼神？”堕晏皱了皱眉。

他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如同小鸡一般得李思佳,李思佳突然蹲下从堕晏的臂穹之下溜了过去，就算是自己背上的张伟都没有让堕晏抓到。

“哒哒哒。”李思佳就这么背着张伟继续跑。

堕晏转过头，愤怒得看着戏耍了自己的李思佳，在手中捏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旋，狠狠朝李思佳砸了过去。

李思佳听见了身后呼啸，连忙朝背后一伸手，一道冰墙升起在道路上，气流击打在冰墙上，改变了走向，往上飞去了。

冰墙隔绝了李思佳和堕晏，李思佳没有回头看，继续在狂奔。

堕晏感觉自己再次被耍，他一拳打在冰墙上，但冰墙却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粉碎，而是在雨水中自我修复。

“可恶！”堕晏又朝冰墙打了一拳，然后四肢并用爬上冰墙，继续腾挪像李思佳逃跑的放心，李思佳拐进了一个小巷，小巷的上空被电缆所占领着，而狭窄的巷口使得堕晏巨大的身躯难以行走。

这条巷全是冰做的障碍，堕晏感觉寸步难行，若是和刚才一样腾挪前进的话，很有可能碰到头上的电线。

很聪明的小姑娘。堕晏心想，靠这样来消耗自己然后再使用绝招斩杀，自己不能上当，陪着绕圈子，所以这个小巷不能进去。

堕晏退出来，自己回到孤儿院去，为了阻止自己吞噬存在感，她必须得回来阻止，那时候尽管身上没有时滞师那个累赘，但是也失去了天时和地利。

堕晏从小巷中退了出来，原路返回向幼儿园。

这个其实已经被李思佳绕进去挺久了，也不好施展，雨水的冰锋挂在身上，已经越来越感觉疼痛。

“感觉路不对！”堕晏停住脚步，小巷里面环境差不多，所以堕晏使用冰荆棘作为参照物的，但是很明显李思佳用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冰荆棘在扰乱判断，自己居然还被绕了进去。

“可恶！居然被一个小女孩玩弄了，看她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小巷里有时还会出现几个人，这一点是最烦的了，他们看见堕晏就使劲躲，一些老太婆或者民工，在他们面前也得压低气旋，堕晏真想把这些人的存在感都吸了！不过想到办正事要紧，就收起了怒火。

堕晏终于摸索出了“迷魂阵”，这条路自己知道，过一座桥就又回到了孤儿院。桥上还站着一个人。

“可恶，哪里都有人。”

堕晏像跳过这条河，不知道桥上的人会不会惊讶。

咦，桥上的人好生面善。堕晏走了过去，发现站在桥拱上挂着木讷笑容的小女孩，就是李思佳。

“哟，绕出来了？行了，就在这吧。”

李思佳举起了手中的黑棍，指向堕晏的脑袋，就算是李思佳现在站在桥拱上，瘦弱的身子还是没有堕晏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