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调查
丽妃将林小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那些话，听在她耳朵里如针扎一样。
“这个女人。”
就是林小婉这个女人，将大家都盘问了一遍。
“你在宴会的时候正在做什么？”
“宴会开始以后，柳大人身边可有什么人在？”
“有谁接触过柳大人身边的东西？”
…………
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得到让林小婉满意的回答。
宴席上的人散去，林小婉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究竟是谁，杀死了柳大人呢？而且，那副架势，分明是杀害了柳大人要来嫁祸于我的。究竟是谁呢？
林小婉带着这些疑问，不安稳地睡着了。
第二天，林小婉又一次将负责宴会的宫女和太监盘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合适的回答。
林小婉食不知味地嚼着饭菜，一连几天，她都亲自去盘问了参与过宴会的人，可是回答大多是一样的——大臣们的回答是：与附近的人聊天，没有注意；宫女们的回答是：没有。
那究竟是谁呢？
林小婉放下筷子，决定再去一次御花园的大殿。
那个地方，皇帝吩咐了人不许去破坏，一些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林小婉出了门，路过御花园，见了几个宫妃正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着聊天。
“哟，是谁呀，原来是明月国的林姑娘。”一个宫妃开口道。
“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了，人家现在可是皇上钦点了办案大人，虽然不是我们阿罗国的，可是看那模样，好像比咱们阿罗国的大人们都神气得多了呢。”另一个也开口说着，声音还刻意地放大了。
“不是，你们说得都不是。”另一个反驳道：“咱们阿罗国的大臣们见了咱们，还不是得行礼？哪里想到一个明月国来的人质，不仅害死了咱们的柳大人，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这明月国呀，也确实该打。姐妹们说是不是啊？竟然出来了那么没有规矩的人。”
林小婉原来是想绕着路走的，听见那些宫妃们这么一说，脚步一滞。
“林小婉见过各位娘娘。”她想，还是行礼比较好。
“呵，可是受不起啊。”亭子里的宫妃们继续说：“不知道林大办案的，究竟查出来是谁害死了柳大人没有啊？这三天时间可就过去了，十天时间也不长，林姑娘要是找不出真凶，到时候可别怪咱们阿罗国的人不客气了。”
“林小婉没做就是没做，不劳娘娘们费心，十日时间，若是林小婉查不出来真凶，那么林小婉无话可说。”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面无表情地走过了。
后宫中，冷嘲热讽，难道是宫妃们唯一的乐趣了么？
林小婉愤愤地想着：都怪那个慕容远，当了皇帝不好好地和皇后在一起，竟然纳了那么多妃子，而且都是长舌妇。
“林小婉，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林小婉快步地走着，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声。
是他？
林小婉转身，冷冷冰冰地行礼，道：“林小婉见过皇上。”
“免礼罢。”慕容远已经走上来了，说：“事情查得如何了？”
林小婉嘴角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刚才他的小妾们才冷嘲热讽了，又到他来叽歪了么？
“启禀皇上，十日时间尚未到。”
“朕知道。”慕容远说：“朕不过是关心一下你的进程如何。”
“尚未查到。”林小婉生硬地回答。
“不要着急。”慕容远拍拍她的肩膀，说：“朕相信如果你没有做，十天时间，你一定能够查出来的。”
“哦？”林小婉倒是有些惊讶：“皇上不认为十天之内查出这个事情的真相，是林小婉的拖延之词么？”
“呵呵，你在拖延么？”慕容远冲她温和地笑笑，说：“朕会下旨，让所有的人配合你调查的，你尽快吧。”
林小婉目送慕容远离去的背影，心中觉得纳闷：他好像也觉得不是我做的？
虽然有了慕容远的鼓励和旨意，但是林小婉依旧是没有查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
而另一头，丽妃的寝殿内。
“颖儿，你跟了本宫，也有很久了吧？”丽妃今夜看起来十分和善。
“是的娘娘。”颖儿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却也顺着她的话说。
“本宫待你如何？”丽妃似是不经意地问。
“娘娘待奴婢很好。”颖儿乖巧地回答，但是却是害怕的。
“唉……”丽妃叹了一口气，微微摆了摆手，让颖儿坐在她的身侧。
“本宫脾气不好，可是让你受苦了。”丽妃白嫩的手覆在颖儿的膝盖上，说：“那日割破的膝盖如何了？”
“回娘娘，都好得差不多了。”颖儿立刻回答。
“噢……”丽妃笑着，将手边的药放在颖儿面前，说：“本宫还特意问了太医要了一副药，想着让你喝了，能够好得快一些。”
“奴婢……”颖儿看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说：“奴婢让娘娘费心了……”
“你说的哪里的话。”丽妃的语气越发亲善了，说：“你为本宫办事，而且又办得那么好，本宫不过赏了你一剂药，如何算得上是费心？”
丽妃看着不说话的颖儿，说：“快吧药喝了回去睡觉吧，今晚你不必当值了。”
颖儿听着丽妃如此的话语，更是怕得噗通跪在了地上，说：“奴婢若是做错了事情，请娘娘尽管责罚，还请娘娘留下奴婢一条小命啊！”
“颖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责罚你，又要了你的命呢？”丽妃似是不解，端着药在颖儿面前说。
“娘娘，奴婢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三个还小的弟妹，全靠着奴婢的月俸过日子，求娘娘饶恕奴婢啊！”颖儿不住地磕着头求饶。
“呵呵，你还知道你有老母亲和小弟妹啊？”丽妃收起了笑脸，说：“本宫念着你一向听话，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但是，若是你不听话，本宫就难保你的小弟妹和老母亲会不会被某个地痞给害了。”
丽妃的语气阴森森的，让颖儿觉得心都凉了。
“娘娘……”颖儿的额头已经磕出了红印，双眼含着晶莹的泪花，看着丽妃手上端着的那一碗药。
颖儿的牙齿打颤，手发抖着接过丽妃手上的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就喝了那一碗药。
丽妃很满意地看着听话的颖儿。
“还请娘娘，日后，放过奴婢的家人，让他们，平安。”
颖儿想着自己反正已经被王公公那一个龌龊的人给玩弄过了，死了倒是也干净，只是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知道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目还直愣愣地盯着丽妃。
“安心去吧。”丽妃淡淡地道了一声。
夜色中，几个太监提着一个大麻袋，去了一口枯井，将大麻袋扔了进去，点燃了一把火。
后宫用来葬了死去宫女太监的地方，就是这里。
一把火，消散了多少人。
第五天了，依旧没有消息。
林小婉愁得都睡不着了。
“你们出去吧。”林小婉吩咐给自己铺好床的宫女们。
“是。”宫女们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五天后，若是自己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恐怕她不会睡不着了，会长眠的……
林小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众人的话，越想越是睡不着，但是又想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还是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样或许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吧。
其实林小婉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夜里闲人少，说闲话的人，自然也不会那么巧让林小婉碰上。
于是，林小婉决定到院子里去走走。
“哎呀，谁不知道后宫里面不能随便烧纸钱的？也就是她们娘娘可以，要是咱们，早就被捉去挨板子了吧。”
“可不是么？听说那丽妃娘娘还哭了一阵子呢，真是晦气。”
“既然内疚，当初干嘛把人家颖儿给害死了。”
“谁知道啊。女人心海底针。”
林小婉原来是想散散心的，可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后宫的八卦。
“颖儿真是可怜，摊上了那么一个主子。”院子里的悄悄话还在继续，林小婉靠近一些，想听得清楚一点。
“咔”一声，她踩到了地上的树枝，把那说话的两个人给吓着了。
“谁？谁在哪里？”声音中透露着恐惧。
林小婉无奈，就走了出去。
“是我。”林小婉说。
“啊，是林姑娘啊。”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说：“林姑娘现在还没睡啊……”
“我睡不着。”林小婉想了想，说：“你们刚才说，丽妃身边死了个丫头，而且丽妃还为她烧了纸钱？”
“是啊！”一个心直口快的就回答了，另一个却是闭口不答。
“怎么了？”林小婉问那个不说话的。
“奴婢不敢随便议论娘娘的事。”那个不说话的回答。
“呵呵，那刚才你们不是还说着么？把事情都说清楚一点吧。你们应该也知道，皇上最近给我的圣谕。”
于是，从这两个宫女的口中，林小婉知道了丽妃身边的一个丫头，最近被她处死了。
柳大人的事情刚刚发生，她那头就处死一个丫鬟。
林小婉想，莫不是这个丽妃派人做的，要杀人灭口？
于是，天一亮，林小婉就去拜访了那个丽妃娘娘。
“哦，林姑娘说的是这件事么？”丽妃用手托了托她有些松垮垮的发髻，慵懒地说：“那个丫头不听话呢，本应该是当值的那一天，竟然跑去和别人聊天。本宫身边，可是要不得这些伺候不好人的废物的。”
“恕我冒昧问一句：丽妃娘娘和柳大人可有什么恩怨？”林小婉问。
“恩怨？”丽妃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说：“本宫是后宫中的妃子，而柳大人是前朝的重臣，本宫能和柳大人有什么恩怨？呵呵，林姑娘莫不是怀疑那晚的事情是本宫做的吧？”
林小婉见丽妃的神色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只好告辞离去。
“林姑娘，皇上请您去一趟。”过了两天，林小婉正在愁眉苦脸的时候，皇帝身边的王公公就来传话了。
书房内。
“朕听闻你这两天去丽妃那里挺多的？”慕容远正在看书，见林小婉进来了，抬眼看了她一下，就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是。”林小婉说：“前两天听说丽妃宫里死了一个宫女，怕和宴会上的事情有关，就去拜访了丽妃娘娘。”
“朕是听丽妃提起的。”慕容远像是不经意地说着：“朕还听丽妃在梦里说着梦话，说什么，‘不要怪她’之类的。”
林小婉听到这里，忽然来了精神，上前几步，说：“皇上的意思是……？”
“朕没有什么意思。”慕容远放下书，看着林小婉说：“朕只是想知道，朕的爱卿是谁害死的，朕的爱妃，又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小婉明白。”林小婉行了个礼，说：“小婉会尽力的。”
“去吧。”慕容远再一次拿起书，说：“让王公公跟你一起去查。”林小婉便行礼告退了。
原来丽妃竟然还做梦，说了梦话么？
林小婉对身侧的王公公说：“皇上命公公跟着我办案，公公可是知道？”
“知道的，知道的，皇上吩咐过奴才了。”王公公讪笑着说。
“既然如此，劳烦公公再去把那天晚宴上的宫女太监都叫来吧。”
再一次见到那些人，林小婉把他们都带到了那天晚上的大殿上，说：“你们都想清楚了，可见了谁接触过柳大人，或者是柳大人的酒么？”
林小婉着重地看了一眼服侍柳大人的那几个宫女，说：“尤其你们几个人，一定要想清楚。”
“奴婢……”忽然就有人开口了，说：“奴婢……奴婢曾经和颖儿在一块聊天，颖儿当时就站在柳大人身后……”
“是的……颖儿姐当时还帮忙拿了一下酒壶……”一个人说话，别的也跟着说了。
“是，是奴婢让颖儿姐，一，一起来的。”那日的小宫女说：“颖儿姐说怕丽妃娘娘因为她传话到御膳房里要做些吃食没有做好责怪她，就说晚宴如果能不在丽妃娘娘跟前，兴许丽妃娘娘就不会记得那件事，所以奴婢，奴婢就让颖儿姐到我们这儿一起了。”
颖儿？又是颖儿？
“嗯，当时柳大人的茶快没了，颖儿提醒我去给柳大人添茶，还帮我看了酒壶一会儿，但是不过一瞬的时间，柳大人又嚷着要喝酒，奴婢就立刻接过酒壶给柳大人倒酒了。不过奴婢真的没有下毒！”负责倒酒的宫女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并且努力撇清自己。
“那之前你们为什么不说？”林小婉问。
“颖儿姐是丽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奴婢们哪里敢说……”
知道颖儿去了，她们才敢说出来，反正人都死了，不管他们怎么说，颖儿都不能反驳了，他们也好脱离了嫌疑啊。
林小婉想了想，还是觉得丽妃可疑，除了这些人的话以外，最主要的，是皇帝听见的丽妃的梦话。
于是，林小婉对王公公说：“请公公让这些人都不许离开这里，并且，请公公帮忙寻来颖儿的衣服一套。”
“是。”王公公就答应了。
林小婉想，也许今天晚上就能知道真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