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梦初醒

第二天艾靖睡到九点才起床，看到刺眼的阳光冲破窗帘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星期六。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Feather的QQ空间，发现访客只有她一个。艾靖揪起眉头翻着她的说说，有一个是关于个人介绍的，艾靖看了以后才知道原来Feather的名字叫虞怡，平和国际学校六年级学生，父亲是一名律师，而母亲则是外企高管，想必家境不会亚于李晓，属于比较富裕的那一档次。

艾靖仍旧没放松戒心继续往下翻，却发现虞怡是一个很善于生活的女孩，每天会发一些美食图片以及自己养的小动物在上面，大至拉布拉多犬和金毛，小至毛毛虫和黄金鼠。有的时候也会在空间里晒晒各种肥猪流二不兮兮的图片，艾靖想既然这个女孩专业P图三十年，自己终有一天要把李晓挖鼻屎的表情偷拍下来发给她去美化一下。她忍不住笑了，终于渐渐放下了警惕心。

日历表上面是学校的春游日，下午一点到一个游乐园去玩，然后学校糊弄糊弄教育局的素质教育，两个小时之后就各回各家了。尽管如此，艾靖依旧还是很期待春秋游，毕竟李泰柴花他们从不带艾靖出去玩，每当他们出去时就把艾靖锁在三楼，也就是一个空间不大的楼顶，除了有一个卫生间以外就没有其他娱乐设施了。

艾靖往书包里扔了一些零嘴和饮料以及充电宝又倒头躺在床上。自从虞怡加了她之后，她常常满头大汗地醒来，却一点也不疲倦，反而觉得身子愈发轻盈，伸出手甚至能摸到风的轨迹，感觉像是抓着一根根的丝绳，有什么东西在尽头处扯着那些绳子。每当她试图顺着那些绳子一点点往上爬，一束电流就会把她击倒在地，可是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她没有发现，这风，都和以往不同了。

下午一点，五二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锦江乐园游玩。锦江乐园是上海的一个老牌游乐场了，刚建起来的时候非常热闹，人群往来络绎不绝，但最近有了许多后起之秀，导致了这个游乐园人气逐年下降，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威尚存的它对于小学生而言还是具有较强的吸引力。艾靖到一个冰激淋车旁边买了一根绿舌头，看着李晓那一张肥猪似的大胖嘴啃着一根豪华巧克力香草雪糕，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偷拍的好机会，于是随着卡擦一声

李晓那一张如花般傻笑着的脸就被定格在了三寸天地里，斜着眼睛似乎正在看身旁的张小伟呢。艾靖坐进了一个旋转木马里面，随着天真童稚的音乐响起，她闭上眼睛任旋转木马挪移转动。今天的风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气流的走向与平时的温和截然不同，那个尽头的东西好像开始绞动起来，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打破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正在慢慢地朝她逼近。

她赶紧从正在旋转的木马上跳了出来，摔了一个狗啃泥。艾靖额头的皮擦破了，但她丝毫不感觉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突然逼着她的脊椎，催促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瞳孔慢慢扩散开来，呼吸的频率慢慢的换了规律，头脑高速运转着带着她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她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变化。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以人类听觉无法感知的声音朝摩天轮缓缓迫近！艾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很多女生正兴高采烈地跑向摩天轮，其中有李晓。她头脑蓦地一热，没有想太多就冲了过去，挡在了售票口。

“不要上去！危险！”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女生们看着这个从来不和她们说话的豆芽菜如此突然地挡她们路，于是很不以为然。

“呦，差生，你脑子又是哪根神经错乱了啊？”李晓一张胖脸嘲讽地笑道，“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艾青？还是艾金？”她开始模仿起艾靖在数学

课上一脸茫然的样子，身后的小女生们一阵大笑。

如果换作平时，艾靖也许会爆发或者像在李泰柴花那里一样和李晓干一架，但现在她顾不得生气了。

“李晓，你不要再斗气了！”艾靖的触觉比平时高出几十倍，已经能感觉到地面的震感正在逐渐加强！“不要上去！"

李晓的脸拧了起来，她变得凶狠而丑陋，

“滚你X的！”她用力把艾靖推开走了上去，女孩们紧紧地跟着她，不断地擦过艾靖的肩膀。

艾靖看着天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再过一会这个不知名的生物就会抵达摩天轮了。

摩天轮启动，浪漫的音乐和迷幻的色彩把那些同学的脸映得粉红照人，还有一些女生少女心大犯在摩天轮车间里许愿。当那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时候，运行停止了。

“怎么回事？”

“是没电了吗？”有人在拍打着窗户。

没有人发现原本温吞的阳光已经悄没声儿地被黑烟笼罩了，就在几公里以外的发电站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之后便坍塌了大半，附近的居民们四处奔走哭喊员工们手忙脚乱地调整机器。再回到摩天轮，锦江乐园园长发布紧急通知要求立即疏散，可这通知还没有通过广播发出来，他身后的地板上凸起了一根黑色藤蔓猛地勒住了他，酸腐的汁液将他的脖子瞬间融化，人首分家。在他闭眼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一双血红色的戾眼。

“不…”

天上的黑云越来越深，隐隐有雷电穿出，却不下雨，整个游乐园一切活动都莫名其妙地停止了，气氛诡谲而怪异。没有人看见蹲在墙角的艾靖捂着右眼睛疼的龇牙咧嘴，脑海里不断回响的咆哮声一次比一次清晰，为了不流出眼泪她只好闭紧眼睛。

龙卷风骤起，大地飞沙走石，黄天昏暗，树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拔了下来似的，游人们四处躲避。随着一声煞人的巨响，摩天轮的圆形转轴剧烈地颤抖起来，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爆出来。李晓在上面大哭尖叫，胖乎乎的拳头拼命地砸着窗户。有的女生甚至哭了出来。

“啪！！！”这一声不亚于一个小型炸弹，一条红色的蛇头挣扎着从里面钻出来，阴厉的蛇眼放着黄光轻蔑地打量着人类，红信子从嘴里忽出忽入，接着一声嘶鸣将铁制的转轴完全挣开，车间纷纷从十多米的空中砸向地面。

乱跑的气流在艾靖的体内沸腾起来，那一双眼睛突然睁开了，已经不是两颗黑豆子，而是闪烁着精气的…一双兽眼？

艾靖瘦瘦的手臂青筋暴起，她四肢着地像一只老虎一样迅猛至极地蹿向巨蛇，敏捷地躲开砸向她的车间和石块。这样的一种兽奔似的奔跑方式使她的血液全身流通起来，仿佛再也没有什么阻碍能让她停止奔跑。猎猎强风在她身后形成了密集而锋利的风刃，跟随的风之王者的脚步杀将过来。她后肢发力凌空一跃，渐渐毛化的虎爪对着大蛇头部那颗散发着黑气的内丹就是一抡，大蛇痛苦嚎叫，粗大的尾巴四下狂舞，把假山和云霄飞车抽的四分五裂，黑色的浆液溅了艾靖一脸。

朝巨蛇攻击的风刃却被她的花纹斑斓的蛇尾一一打落。艾靖长约五寸的森森虎爪插进她头部的伤口借力往上一纵，骑在了蛇头上与她缠斗，大蛇发飙了，金蛇乱舞想把她甩下来，艾靖的虎爪扣住伤口边缘就是不放。

在艾靖和大蛇战斗开始的时候，另一头虎面豹身的长毛猛兽载着一个女孩跃入园区内，猛兽小心地接住了大部分的即将坠地的摩天轮车间，李晓身无大恙地回家去了，只是精神受到了较大的创伤。

那一条巨蛇似乎又要召唤龙卷风了，艾靖想控制住气流的走向，但就好比江流和大海，再强的水流也抵不过一个大浪，好不容易拽住一丝又被吸走了，昏黄的空气平平出现了一个由云卷形成的结界，无数强劲的风浪朝风眼汇合，接着风柱势力万钧地像钻头一样呼啸着刺向艾靖。速度之快令艾靖无法躲避。地面上的巨兽轻轻地用心音传话给艾靖，

“抓住威力最小的风头，借力打力。”

艾靖心神一动，她双手朝天，再次将气流运成一个小型漩涡，将风头奋力一扭使整条风龙偏离了方向，然后向下冲着蛇头猛力一掼，威力可怖的龙卷风直接击中了大蛇的头部，大蛇狂乱地朝天长啸，蛇身乱扭，摇晃一番之后，接着重重地摔倒在地。那浑浊的天空破开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将大蛇吸了进去。艾靖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兽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原状。

之前与那条蛇经过了一番可怕的搏斗后的艾靖却感觉一点也不累，目光异常清亮，仿佛从来没有过那一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轻盈的空气充斥着她的身体令她神清气爽。十年过来她宛如从来没有真正的觉醒过，一直像一头睡狮一样苟活在李泰柴花的管治下，只有这一刻的爆发使她感觉自己有血有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活动着脖子。一回头，便看见了那头猛兽。她突然觉得这头猛兽很眼熟。

“天哪…”艾靖喃喃地说到，“今天奇怪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吧……”

那猛兽呼地变成了一个五十开外的粗旷汉子，有着一头络腮胡。他朗声一笑，

“哈，要是换成别人，除了这一位可能和你有着同样的遭遇，就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他偏身一让，站在艾靖的眼前的，是一个圆润可爱的女孩。她皮肤白嫩，双眼明亮，脸上有着一点点的婴儿肥，看上去明媚活泼。让艾靖眼睛一亮的是她还有一头棕色偏红的中长发。

“虞怡，朱雀星神，原本是要来驱逐穷奇的，没想到这倒让你俩提前碰面了。”那汉子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叫胡杨。”他伸手和艾靖握了握。

虞怡对着艾靖贼腻兮兮地笑了：“不好意思…前几天一直在骚扰你…”

艾靖疑云丛生，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什么朱雀，穷奇，他们又是谁？胡杨眼尖地观察到了艾靖的尴尬，随即拍拍她的肩，

“现在长话短说，咱们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胡杨说道。

“也许在星巴克可以谈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虞怡干脆地说，“我请客。”

“可是我想吃那个什么街边摊，”胡杨说道，“我在报纸上看见你们侏儒世界的美食了。”

“那是你看什么黑暗料理曝光知道的吧。”虞怡拉起了艾靖，三个人离开了被毁成废墟的锦江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