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泼妇认错

冯县令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敌不过怀里的宠妾张丹娘的软语相求，耳根子一软，还真就打算让宠妾买一个替死鬼，顶了张德全的罪。

可惜，偷听他们墙角的白毛知道了。白毛一告诉舒宁怡，舒宁怡立马往县衙后府里，给刘氏递了信。

刘氏这几日也查清楚了，张丹娘在外头以她的名义放利钱的来龙去脉。原本这么重要的事，外头刘氏的人风闻后，本就该及时向刘氏汇报，但是刘氏一直都不知道。这说明什么？

自然是刘氏外头的人不忠了呀。刘妈妈本就是麻利干练的人，顺着线索一查，就查出了状况。

原来是刘氏嫁妆里的钱庄掌柜出了问题。这掌柜原有个傻儿子，一直都娶不上媳妇。刚开始人们都觉得奇怪，因为钱庄掌柜他老有钱了，就算儿子傻了，没事啊，有钱就够了呀，有的是看上钱，想过上顿顿吃肉生活的、出身穷苦的女儿家。

刚开始这傻儿子，就娶了一门这样的媳妇。掌柜也把关了，特意选的是那种穷苦家的，但性格柔弱温顺的那种姑娘家。可是这姑娘家没过几天，就一头撞死在了井边。

这是命案，自然县府就有人过来查。查来查去，县府的人就查出这掌柜儿子傻也就算了，但在房事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暴戾。那姑娘家底子不好，受不住，性子也羸弱，竟然一下子想不开，就撞死在了井边。

南田县本就不大，稍微不寻常的事，南田县的人就能饶舌很久。钱庄掌柜家傻子会在床上折腾媳妇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自然而然，就被南田县的人都知道了。

这下好了，南田县再没哪家敢把女儿嫁进钱庄掌柜家，生怕阳间的福气没享受到，就先进地府转世投胎了。就算有哪些贪恋钱庄掌柜家钱的，敢把不值钱的女儿送给傻子，也怕受到南田县人鄙视的眼光，受万人唾骂。

这不，钱庄掌柜不就糟心了。没人嫁傻子，傻子怎么能一个人传宗接代呢。钱庄掌柜就傻子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每日心急火燎了。

而张丹娘一知道这事，心思就活络了。她家原先就有一童养媳，叫喜珠。和张德誉一样，原先都是家乡遭了水灾，成了流民。不同于张德誉被好心的张如玉接收抚养，喜珠自卖自身，让人贩子拉了去，十岁时被张老太婆看中，打算给当时五岁的张德全做童养媳。

钱庄掌柜家傻子出了这丑事后，张丹娘立马鬼精地想到了喜珠。她要把喜珠借给钱庄掌柜，等喜珠生了孩子，就收回来。

张丹娘与钱庄掌柜露了话后，这钱庄掌柜拧眉拍腿一想：这法子不错，他也是不想在给他儿子娶媳妇了，大张旗鼓娶了后，死了，他家名声就够臭了。就算没死，南田县的人天天盯着他们家，等着听他儿子媳妇的死信，也是够糟心的了。还不如暗地里弄一个媳妇，死了也没人知道，活了能借肚生娃就够了。反正他更在意的，本来就是传宗接代。

本来张丹娘提了这事后，钱庄掌柜想着自己主子刘氏和张丹娘不和，便不想如她的意，毕竟这女人，南田县外哪里都能买，凭甚就要你手里那女人。

张丹娘厉害了，她直接和钱庄掌柜说，他不同意，她就一定会派人天天守他们家，前前后后盯着，只要他敢买一个女人进家门，她非把这事掀开了，让南田县全看他家的笑话。

钱庄掌柜挨不住心里传宗接代的念头，自然而然地背叛了主子，倒向了张丹娘。

钱庄掌柜倒戈后，张丹娘自己账面上的钱也不多，直接和钱庄掌柜暗地里合伙，将钱庄里的部分钱倒腾出来，往外以县令夫人刘氏的名义放利钱。

因为钱庄掌柜也不敢出面，怕被刘氏的人认出来，只能让张丹娘这边的人全盘接收。这放利钱，钱庄掌柜慢慢也有了不小的收入，贪念再一起，愈发和张丹娘狼狈为奸，一发不可收拾。

刘氏从刘妈妈口里知道这事后，浑身气得发抖。放利钱的名声，有哪个是好的。一想到南田县人私底下对她各种鄙夷，刘氏就怒不可遏。

钱庄掌柜的身契就在刘氏手里，刘氏直接让心腹将他绑了来，以“恶奴”的名义，直接扭送进了县府的大牢。

刘氏这头刚解决了身边吃里扒外的奴才，另一头就收到了舒宁怡递来的信，知道张丹娘继续作妖，想救张德全出来。

刘氏直接捏紧了信，恨恨道：“我就不信了，这次我还扒不了这臭狐狸一层皮。”

刘氏派壮妇将张丹娘关进了佛堂，等冯县令一下衙，就将张丹娘在外头假借她名义放利钱的事说了。

冯县令听刘氏说这放利钱的事，先是一惊，觉得不信。张丹娘在他心里，那就是朵温柔不做作、不懂金银俗物的弱女子，哪是刘氏口中，狠毒地将别的女子送给傻子享用的恶女人。

刘氏冷笑：“别不信，人证物证聚在，你倒是给我查出不一样来。”

冯县令是真心对张丹娘喜欢的，特别是有刘氏做对比的时候。

刘氏本人长的也不国色天香，仅仅够看而已。她又是冯县令上司侄女，冯县令对上刘氏，真是骂不得、动不得，在刘氏面前，冯县令感觉自己就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心里不免有些对刘氏厌恶。在刘氏生不出孩子以后，冯县令也就有理由，很少与刘氏同床。

而张丹娘不一样，张丹娘又娇又媚，在冯县令面前又软的下身子，让冯县令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既懂分寸、识眼色，知情识趣，不说冯县令不爱听的话，自然将冯县令哄地对张丹娘好。

冯县令想起对张丹娘的喜爱，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叹道：“虽然放利钱不好，以后不做了就是。那些亏空的钱，让丹娘还给你不就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丹娘现在肚子有了孩子，你还想如何。”

刘氏苦笑，面前的男人可真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心眼，她当年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糊涂虫。

可是刘氏从小就知道，做正室的，就不能让小妾压了过去。以前她不想伺候冯县令，干脆也懒得理张丹娘，可是现在张丹娘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可不会放过她，她要让张丹娘知道，她可不是软柿子，让张丹娘想捏就捏。以前的好日子，可不是冯县令给她的，而是她，刘氏，这个正室给的。

刘氏冷冷道：“我不想如何。丹姨娘犯了这么大的过错，看在你面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小妾本来就是正室所管，小妾做错事，也是我正室没有好好调教，以后她就由我找妈妈来调教调教，免得没教好，到外头丢脸，就是丢我的面子，也是丢你的脸面。”

冯县令还想为张丹娘求情：“她现在有了身孕，这事还是等她生完了孩子再谈吧。”

等生完孩子再谈？！拖到那时候，还不知有什么变数。刘氏可等不着那会儿了，这次不压压丹姨娘的威风，她这正室娘子的地位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眼见冯县令脸色越差，刘氏心里更是失望，直接狠狠拍了下桌子：“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放利钱的把柄，要是被你政敌知道了，你这头顶的乌纱帽还保得住吗。还有，张德全的事，你也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买人顶罪？！你可真是一次一次地把自己的把柄送给张家啊。哼，张家那群不懂事的，哪天把你这些事说了出去，到时候有你的罪受得了。你还不赶紧回你的书房，给我把脑子清醒清醒，不要被这狐媚子灌了迷汤，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脑子都被疯狗吃了。”

刘氏年轻的时候，脾气大，到了中年以后，有了冯良安以后，倒是收了脾性，没想到这一次火山爆发，气势足足地发了通火，让冯县令回想年轻时候刘氏的疾言厉色，也想起岳父大人颍州通判那张阎王脸，不禁打了个哆嗦，灰溜溜地回了书房。

给张德全找人替罪的事不了了之，张丹娘又被刘氏管看得严严的，张老太婆心疼孙子，担心孙子张德全受苦，熬了几宿不眠夜，便拉着儿子张世峰，又上门找了舒宁怡。

这次，张老太婆的态度就没以前那么嚣张了，看到张德誉的时候，脸色好的和邻家和蔼的老奶奶似的。

舒宁怡不想张德誉管这些糟心事，直接让张德誉回自个儿东厢房不准出来。等张德誉出了中堂，舒宁怡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喝，慢悠悠道：“施主，今日来找贫尼，所为何事啊？”

张老太婆憋气，暗想这老尼姑明明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还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真是奸猾。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宝贝孙子的未来就在这老尼姑手上。今天就算是求，也要求这老尼姑撤了状子。

张老太婆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跪。中堂的地面是用光滑的石头打出来的。张老太婆没虚张声势，她真是实打实地重重一跪，跪下的膝盖与地面强烈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噗通”声。

张老太婆一边给自己打耳光，一边老泪纵横道：“之前是我这老太婆不对，对张德誉不好，我什么都认，你有什么仇啊怨的，都冲我来，放过我家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