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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冥婚夫君

作者:熊开心 | 发布时间 | 2016-08-11 | 字数:3405

张如玉一家的牌位是放在舒宁怡住的正房西边的耳房里,平时张德誉都会亲手打理那件耳房,也不让阿桂嫂一家进出。

张德誉一边捧着孝书,一边与张如玉的牌位说话,大概意思就是让张如玉放心,他现在有无痴师傅,过得不错,以后再也没人可以欺负他了。

等张德誉给张如玉的牌位上完香后,张德誉就拉着舒宁怡去了后罩房的地窖里。

他们在仙井巷的宅子里有两个地窖。一个地窖在倒座房里头,阿桂嫂带着石头在哪里住着,平时阿桂嫂腌的一些菜、储存的米都放倒座房的地窖里。还有一个地窖,就在正房后排的后罩房里。

地窖光线不好,就算是大白天也是昏暗的。

“无痴师傅,这里黑,脚下当心。”张德誉手托着油灯,细心搀扶着舒宁怡,生怕舒宁怡摔出个事儿来。

舒宁怡有些囧。披着老尼姑的皮有一点不好,就是明明力大无穷、健步如飞,但还是会被人认为高寿了、老了,得小心翼翼伺候,怕她老人家一个不注意,就出点什么事儿。不过囧着囧着,舒宁怡也习惯了。

张德誉来这地窖,就是给柳家几十个牌位上香。舒宁怡披的皮囊本就是柳家人,自然也得跟着张德誉上香。只是舒宁怡的辈分高,上完香就完了,张德誉是小辈,上完香还磕了数次头。

等祭拜完了,张德誉正要搀扶着舒宁怡离开时,一只雪白的猫儿叼着块木头,放在了舒宁怡的面前。

舒宁怡一眼就认出是白毛。白毛就是个调皮的,耐不住性子的,成天就爱跑出去,就爱在墙角偷听八卦。

张德誉自然也认出是白毛。平时对舒宁怡非常感恩,对白毛也是爱屋及乌,经常给白毛梳毛,伺候得和个祖宗似的。现在见白毛叼了快木头,刚想和舒宁怡调笑白毛爱捡东西的毛病时,突然觉得那木头眼熟,脸色忽的一变。

那是一个牌位,柳家的牌位。

张德誉平时把柳家牌位当宝贝,就算平日里和白毛关系再好,白毛叼柳家牌位的事,还是戳了张德誉的心窝。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地窖里,随着油灯忽明忽暗的火光,晦涩不明。

张德誉的身高只在她的腰际,他一低头,舒宁怡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色。倒是白毛被他黑幽幽的眼睛盯着,犹如凛冽的眼神,让人背后不禁一凉。

张德誉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怎么会有这样令人害怕的眼神呢。白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瞧,就见张德誉已经把目光收回。

张德誉捡起了白毛放在舒宁怡身前的牌位,用袖子小心翼翼擦干,低着头,不发一语。但是浑身散发的气息,依旧表示他很不高兴。

舒宁怡有些尴尬,却也理解张德誉的心情。要是在舒家,有哪个野猫野狗把自家祖宗牌位叼走了,她能高兴的起来?

以为白毛贪玩,舒宁怡抱起白毛,用手指戳白毛脑门,恼道:“怎么什么东西都要咬,那是人家的牌位,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做了,再做就不给你吃鱼了。”

然后她对张德誉道歉:“白毛贪玩,我回去教训教训它,你不要生气了。”

张德誉抬头,一脸的忧心,似是怕自己发脾气惹了面前的抚养人,有些颤抖地觑着舒宁怡的脸色,见舒宁怡脸色还好,没有生气的意思,便脸色放松道:“不会不会,无痴师傅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生白毛的气呢。白毛也是不懂,没关系的。”

舒宁怡瞧张德誉胆怯瑟缩的表情,心里替他心酸。

原本一个应该享受锦衣玉食的侯府嫡子,外家被抄,生母过世,后又被人拐卖,流落到了这偏僻的山村。上天还不放过他,如玉娘一家也死了,张家村对他又排外,这日子每日过得如履薄冰,才养成了如今谨小慎微的模样性情。

就算舒宁怡再如何照顾他,他也不会同同龄的男孩子一样调皮捣蛋,让人操心,反而更加记得和珍惜她每一次的好,万分懂事的很,不敢犯一丁点错误,生怕舒宁怡一生气,一走了之,将他丢在这个所有人都厌恶他的地方。

舒宁怡心酸过后,愈发下定决心,要对张德誉更好。怎么说,也是她生前造的孽。要不是她救了张德誉的小舅舅柳惠咏,张德誉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

舒宁怡声音不自觉放柔:“不生气就好,你个子矮,我帮你把牌位放上去吧。”

张德誉听话地把手里擦拭干净的牌位递给她。舒宁怡接过一瞧,就见牌位上刻着“柳家明字辈四郎之妻舒氏”。

柳家明字辈,和舒宁怡差不多辈分的。柳四郎,排行第四,可不就是柳明嘉吗?

舒宁怡知道这个人。柳明嘉是老将军柳靖安的老来子,他是柳靖安继室高氏唯一的儿子。柳明嘉的大哥是威武将军柳明熙,比柳明嘉大二十多岁。柳明嘉被高氏溺爱长大,性情张扬乖戾。

柳明嘉十八岁时,高氏给他定了亲。柳明嘉不愿意,就跑去了边城,投奔驻守蓟州的二哥柳明辉。在边城待了一年后,突然意外堕马身亡。之前的亲事也就吹了。

舒宁怡知道他这人,还是因为他定亲的对象是她的表妹徐淑英。在柳明嘉死后,徐家表姐徐淑婉来她家玩的时候,当做笑话说了出来。谁叫他不乖乖成亲,成了亲,这死劫说不定也就破了。

可是舒宁怡当时记得柳明嘉死前并未成亲啊,那现在手上这个柳明嘉妻子舒氏的牌位,又是怎么一回事?

舒宁怡沉浸在回忆里,倒是没想到把这个问题不自觉说了出来。张德誉可是把柳家家谱背的滚瓜烂熟的,这会儿自然解了舒宁怡的疑惑。

张德誉道:“我娘生前让我背的时候,也和我说了。这牌位是四叔公的妻子舒氏的。他们挺特别的。四叔公和四叔婆两人生前并未成婚,而是死后办了冥婚。”

“冥婚?”舒宁怡再细看那“舒氏”二字,心里翻江倒海,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张德誉接话道:“是啊。当年四叔婆救了还是幼童的小舅舅,但因此身亡,后来柳家感念四叔婆的恩情,正好四叔公也刚过世不久,干脆就让四叔公和四叔婆成了冥亲。”

舒宁怡已经感觉脑子天旋地转了,她犹不敢置信,还在挣扎道:“你四叔婆叫什么名字?”

张德誉奇怪地看了舒宁怡一眼,按理无痴师傅是柳家人,应该也知道的呀。不过,也许无痴师傅出家了,对当时柳家的事不在乎,所以不清楚。要不是柳家覆灭,无痴师傅估计也还是不问世事的。

张德誉最后如舒宁怡所想的那样,说出来四叔婆的名讳。

“舒、宁、怡。”

要不是老尼姑的皮囊本就是死尸,舒宁怡非得吐血不可。她可真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待嫁的姑娘家了,而是成为他家妇啊。还是冥婚。要知道,舒宁怡可是经历过地府的事的,那地府里多的是鬼魂。只要一想到,当初有可能和冥婚夫君柳明嘉擦肩而过,舒宁怡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张德誉见舒宁怡一脸受打击、颤抖得站不住的模样,不禁上前搀扶她,并担忧道:“无痴师傅,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舒宁怡木木呆呆的,好半晌才回神,让张德誉把自己给搀回正房。然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把张德誉打发走。等张德誉一走,舒宁怡就提起白毛的后背,怒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成了德誉的四叔婆了?”

白毛脖子的毛都竖起来了,虽然被舒宁怡提着不疼,但是让它完全丧失了神兽的气度好咩,它怎么能允许这种不高贵的事情发生。白毛晃着四肢,大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把本大爷放下来,不把本大爷放下来,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行,大爷你慢慢说。”舒宁怡把白毛扔在圆凳上,虎视眈眈地看着。

白毛优雅地用前肢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懒洋洋道:“那小鬼不是都说得很明白了吗,你死后,舒家和柳家联姻了呗。”

舒宁怡斜眼,“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白毛心虚:“你当年死后,我没了主人,就去完成我的理想了,你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白毛的理想就是吃遍天下好吃的鱼。舒宁怡吐槽:“哦,最后理想实现没?”

白毛呵呵:“这个,只尝了一半的鱼哈,等你欠了因果债,空间变样了,我才回京都找原因了。”

舒宁怡对她冥婚嫁给柳明嘉的事,有些不自在,特别是知道自己算是张德誉的四叔婆,心里就更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就是那种,本来是萍水相逢、因缘际会的两人,却因阴差阳错,或者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有了更深的羁绊。

舒宁怡本来只是披着无痴尼姑的皮囊,假扮是张德誉的曾祖姑奶奶,因着愧疚,对张德誉好。现在猛然知道自己嫁进了柳家,虽然只是牌位进门,但也算是嫁了进来。这样算,再看张德誉,就不自觉代入了长辈的心思,更加对德誉觉得内疚和心疼。

舒宁怡只是一时没接受自己嫁进过柳家的事,现在混乱了半宿,也就平息了。反正那柳明嘉估摸已经投胎转世了,和她本身又没关系。而且想着当年,疼她的爹娘会答应柳家冥婚的要求,估计也是担心她成了孤魂野鬼,在地府没有安身之地。

“不过,我的坟为什么还是在舒家,不是应该在柳家吗?”一说完,舒宁怡就感觉到了白毛鄙视的目光。

白毛蒙住脸,似乎不想看见蠢萌蠢萌的舒宁怡,无奈道:“柳家不是抄家了吗?你以为小十会干看着。估计是他找舒家把你的坟迁回来的,想让你和柳明嘉和离,等你小姨同意了,不就可以娶你的牌位进门吗。”

她的牌位这么受欢迎,舒宁怡只得干笑几声,呵呵道:“我也是一时没想到,还是白毛聪明。”

白毛不接受她的夸奖,一溜烟地又跑了,估计又是去哪里偷鱼吃,或者是去哪里听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