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妖孽缠身上

张世峰似乎是真的作着饿死、渴死张德誉的打算。也是，张德誉一死，张世峰和张丹娘就能以张如玉家无后人，给张如玉随便找一个嗣子，就可以把张如玉的家产给吞了。

还好张德誉有舒宁怡在后头帮着，她每天将饭菜、衣服、被褥往空间存着，趁守门的不注意，就让白毛将这些东西运进了张德誉被困的屋子。

张德誉一点也没察觉空间的存在，和白毛通人性的特殊，只是以为舒宁怡就潜伏在张家村里头，偷偷做了饭菜，就让白毛送进来。

张德誉刚被张世峰一伙人关进来的时候，心里有对张家村人的仇恨，也有对老天爷与他过不去的愤恨。他本来和舒宁怡正在去蜀地望县的时候，也就是要离开这座让他厌恶的城池时，却被老天爷狠狠地踹了一个脚丫子，把他踢回了苦难的地方。他恨！

而且因为张德誉年纪还小，就算心底埋藏着杀伤力极大的野兽，现在也只是需要被人护着的幼崽，所以内心也有害怕和迷惘。

只是在白毛带着舒宁怡的东西出现后，张德誉的心里彻底地沦陷了。他想着，估计这世上再没谁，会这么关心他，担心他的安危了。

舒宁怡一直都在想办法救张德誉出来，只是救他，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对抗不了整个张家村的人。再而就是，张德誉的户籍就在张家村，要是张家村一意孤行，就是要拖张德誉没法过得好，张德誉碍于户籍身份和家族力量，也没法反抗。就如舒宁怡想把张德誉带走，张家村就可以告舒宁怡一个“拐带”。

舒宁怡一时没有想到办法，只能每日尽量将张德誉照顾好。除了吃穿用上的支持，舒宁怡也没落下张德誉的功课，经常让白毛给张德誉带几本书。还为了不让张德誉感觉孤单、难受，她还每日写一封书信，让白毛给他。

舒宁怡的字迹是跟着她爹舒丞相学的，笔锋游龙浅水，不露锋芒。舒宁怡身为女身，生前身子也不强壮，字迹就没有她爹会力透纸背，但是轻轻浅浅也别有一番意味。

只是现在舒宁怡披了老尼姑的皮囊，力大无穷，写信的时候，别说力透纸背了，她都经常把毛笔给捏碎了，练习了很久力道的控制，才将书信写好。那字迹本就和舒丞相偏像，加上力道也比生前大很多，字迹越发和舒丞相像了，舒宁怡瞧的时候，都以为那是她爹舒丞相的笔迹。

张德誉这段日子也在魏夫子那里，捡起了以前落下的文墨功底，见了舒宁怡的字迹，见笔法有自己的风格，确实有些吃惊。他现在被困在张家村，整日除了看书，也就无事可干，干脆就开始临摹舒宁怡的字迹。

偷窥的白毛舔爪，回头就和虚空中透明的舒宁怡吐槽道：“舒家书法，终于有了第三代传人了。”

舒宁怡：“……”

***

张世峰听守着张德誉那屋的人说，张德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立刻拍着桌子怒道：“张德誉那小子现在还没饿死、渴死，可不就是有人偷偷给他送饭、送水吗。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人和我作对。”

因为张庆山去世，族中族长一位就空下来了，按以前的方法，自然是张世峰顶他爹的族长之位。但是他这一辈非常特殊。

原先，张庆山就不是正统的，那之前原本就是老大张庆风被上一代族中培养为下一代族长，因为张庆风与他妻子迟迟没有后代，所以族人就有了异议，最后张庆山才成了族长。

而如今，张庆风在而立之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如今也十几岁，快成年了，以前不能继任族长的原因已经没有用了。而张庆山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过世了，没有熬死张庆风。在张庆山过世后，就已经有人私下提出过，将族长之位还给张庆风。这些都弄得张世峰现在地位尴尬。

张世峰为了继任族长之位，现在都快愁的头发都白了。他现在能认为手上的依仗，一个是自己妹妹在县府当宠妾，村人怎么也得忌讳一二。第二个就是张如玉家的家产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张世峰现在急着想要名正言顺地收了张如玉家的财产，这样手头上钱多了，他才可以撒大把钱出去，让村人支持他。

所以说，弄死张德誉，得到张如玉的家产，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张世峰已经恨不得天上一个大雷，将张德誉劈死了事，也省的他弄死他。

之前，听说张德誉要离开南田县，张世峰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就带着人去把张德誉绑了来。可是没想到，将张德誉关起来，不给吃的，不给喝水，都过了十几天了，要是一般人，早就死了。这时候没死，只能是有人背着张世峰，对张德誉照顾了。

这和他作对的人，张世峰立马就想到了张庆风那边的人。他紧紧地握拳，他现在就派人暗地里监视张德誉那屋，这背后的人，最好不要被他捉到了。要是张庆风的人，那可就有意思了。到时候，这可算是张庆风那边的把柄。想到这里，张世峰还有些跃跃欲试。

张世峰立刻亲自带着人，藏在张德誉被关的屋子边上的草丛里。就这么监视了两三天，也没见有人进去过。张世峰心头震惊，继续监视了三天，仍没有人进去过，而张德誉却好好的，面色还非常红润。

真是奇了怪了。没人给张德誉吃喝，张德誉活得好好的不说，气色还比以前更好了。这简直不合常理呀。

张世峰觉得奇怪，也就进张德誉那屋，偷偷瞧了瞧张德誉。就见张德誉在拿着毛笔练字，身边还有干净的被褥，有精致的饭菜。

张世峰擦擦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日夜让人守在这里，这些东西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张世峰觉得闹鬼了，两股颤颤，咬紧嘴角想了半天，却是带着一伙人闯进了张德誉那屋。白毛立刻将所有的东西收到了空间，等张世峰进来，就没见到任何东西。

张世峰眼睛微鼓，脑子灵活起来，立刻想到了说辞。他直接让人绑了张德誉，对族人道：“张德誉不止是克星，还是妖孽附身。大伙都看见了，他都不吃不喝了一个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简直就是妖孽。这妖孽之前克死了我娘，克死了我爹，以后还不知道要害死谁呢。”

张世峰让人在村中央架起了一堆柴禾，点火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所有族中的人都被这火光吸引了过来。

张德誉被人架着上了火架，瘦弱的身子在一团火光中，更显得瘦小可怜。

张德誉的眼睛被火熏得难受，但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面前要逼他死的人。他冷漠的眼神在一个个张家村的人身上略过，那些人都被张德誉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张德誉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张世峰身上，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张世峰终于抓到了张德誉的把柄，心里得意之际，见张德誉这愤恨地似乎想杀了他的目光，张世峰狠笑：“怎么了，你还要什么话可说。你是想说你不是克星，还是不是妖孽。你自己数数你来张家村已经死过多少人了。以前克死你亲生爹娘，成了流民就不说了。等你到了张家村，张如月没多久就死了，如月家的男人也死了。我妻子也被你克死了，现在我爹我娘也死了。你看你几天不吃不喝，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简直就是妖孽在世。你要是还活着，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今天烧死你，也是为了族人的安全。”

听了张世峰道貌岸然的话，张德誉鄙视地看着他，大声骂道：“我要是克星，第一个就要克死你。”

张世峰气红了脸，他直接一个巴掌甩在张德誉脸上，“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你今日就以死谢罪，告慰所有被你害死的人。”

张世峰转身就招呼大家把火把往张德誉身上丢，“张德誉什么情况，大家都亲眼看见了吧。这妖孽一日不死，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族人。我们今日就烧死他，除掉这个妖孽。”

张家村的人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议论起来。场上还有一些人，以前帮过张德誉。就说本就心善的石秀嫂，原先舒宁怡还没来的时候，就是她暗地里给张德誉送点米面鸡蛋的。她实在是觉得这孩子可怜，但是这场合石秀嫂也不方便开口，就拉了她男人张世洪。

张世洪既觉得张德誉是妖孽，本身就荒唐，觉得人命关天，就踟蹰开口道：“张德誉这孩子应该不是妖孽吧。前几年饿得那么厉害的时候，也没见他给自己变出什么吃的。这次应该是有人私下给德誉送吃的，这才让德誉活得好好的。”

一些族人听得有理，点点头。张世峰狡猾地笑了，“那更是妖孽了，大家想想，当时张德誉饿得难受，老是去山林里。说不定那时候真正的张德誉就死了，然后就被山林里的妖孽附身。后来不变自己的吃食，不过是障眼法，不让大家看到而已。”

“要说这次，有人私下给张德誉送吃的，”张世洪将在场的族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警告道：“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敢违抗族里的命令，私下养活这妖孽。”

这下没族人敢吭声了，没人敢应这个罪名。违抗族令，可是要被族里惩治的。

张世峰瞧了村人眼里的惧意，心中得意。他妹妹不能告张德誉顶他爹的罪，他还不能说张德誉是克星，是妖孽吗。

张世洪阴笑地看着张德誉，“或者你回答我，只要你指认是谁给你带了饭菜，你就不是妖孽。说不定，今天就可以逃过这一劫。”

张德誉冷冷地回视，不发一言。他肯定不会把舒宁怡给指认出来的。舒宁怡对张家村而言，本来就是外人，若是他指认了舒宁怡，舒宁怡就得被张家村的人告到衙门去。谁让她一个外人插手别族的事务。

张世洪大笑，接着让一伙人举着火把，围在张德誉身边。只要张世洪一声令下，这些火把就会投掷到张德誉脚下。

火把照亮了整个黑夜，热气冲天，每个人都被这股热意弄得汗如雨下。

这克星，这妖孽终于要死了。族长之位，即日唾手可得。

张世洪发出命令，“给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