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承嗣之争上

听到风骚的女人的自报家门，舒宁怡这才想起她这号人来。

张如月确实是张如玉的妹妹，不过却是隔了点血脉亲情。张如玉生母早逝，张如玉生父就在张如玉十岁的时候续娶了张如月的生母杨氏。

杨氏是张家村隔壁村的寡妇，张如玉生父本来是暗地里和杨氏勾搭上的，结果后来肚里有些显怀了，杨氏也不想长期单着，就赖着张如玉的生父。

张如玉的娘就给张如玉的生父仅仅生了张如玉一个女胎，一个男丁都没有。张如玉生父自然对子嗣很着急在意。这时候杨氏肚子有了，张如玉生父也急红眼，就让大着肚子的杨氏娶进门。

外人总说后母会虐待前任生下的儿女，这叫人之常情。杨氏也不外乎如是，没那么大肚地容忍张如玉。杨氏刚进门那会儿，张如玉她爹看在杨氏肚皮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张如玉确实受了些磋磨。等杨氏生下张如月后，张如玉和杨氏、张如月自然不合。

好在张如玉她爹似乎命里无子，杨氏就生了张如月一个女儿后，就再也没了音讯。张如玉她爹总算没再被子嗣的事迷惑了心眼，好歹看在前头妻子的份上，平日对张如玉多照顾了些。

张如玉她爹也就是个小商人，家产也没有很大，杨氏又是乌鸡眼大小的小心眼的人儿，怎么希望张如玉和她抢张如玉她爹的家产。平日自然拉着张如月，与张如玉斗着来，关系日益紧张。等到张如玉她爹死了，杨氏和张如玉抢家产更是差点打得头破血流。

就凭这些过往的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张如玉能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张如月、杨氏关系好吗。

早在当初，张如玉还在世的事，张德誉就听如玉娘对那边杨氏和张如月的鄙视、嫌弃。现在要给如玉娘挑选承嗣的人，张德誉和舒宁怡怎么选都没想过张如月那一支。

真要是把如玉娘的家产承继给了张如月那边，估计张如玉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狠狠地揍张德誉这个不肖子孙。

张如月扭着粗腰肢，自顾自地坐下，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眼睛飘忽在堂里的摆设，眼里露出垂涎，一边对着站在边上的张德誉，拿着长辈的腔调道：“德誉，见到小姨，怎么不叫一声。平日也不来我这走动走动，小姨可是想死你了。”

张德誉冷笑。这张如月还真有脸到她面前充长辈。以前舒宁怡没来的时候，张德誉被张老太婆一家整治的时候，他饿着肚子，脑袋带着伤，爬到张如月家门口求救，这所谓的小姨是怎么对她的。

不给开门，当没听到他求救，都是好的。更无耻没良心的是，有一次嫌他吵，直接拿喂狗的馊饭馊菜倒他脸上。这些侮辱冷漠，怎么会没刺痛张德誉的心呢。

张如月就一直没把张德誉当过晚辈照顾过，也有脸现在过来拿自己当长辈。只可惜，张如月名义上就是张德誉的长辈，张如月和张如玉的血脉是无可辩驳的，只要张德誉一日是张如玉的嗣子，张德誉就要一日奉张如月为长辈。

听见张如月眼神飘过来，张德誉只能掩下脸上的冷意，死板地叫了句“小姨”。

张如月知道张德誉心里不甘，但也知晓张德誉拿她没办法，所以也不在乎张德誉的不情不愿，一边玩自己十指血红的丹蔻，进入到正题，“我最近去外地跑了趟货，所以不知道德誉现在的事。还好有好心的人给我去了信，我这才知道，德誉要挑人给我大姐承嗣。德誉，你这时候可不能糊涂，将家产给了外人。怎么我都是你小姨，我家德年可是你表弟。”

张如月把“外人”两个词咬得很重，一边说一边看舒宁怡，道：“这外人不可靠，说什么话也不知是什么心思，你还是得多想想自己人。”

舒宁怡皱眉，这毕竟是张如玉家的事，私下她能和张德誉说些道理，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说开，不然就像张如月说的那样，她一个外人插手他们家的家事。

张德誉听张如月不知死活地对舒宁怡有敌意，眼里闪了丝阴霾，很快又消失了。张德誉一板一眼道：“小姨，别说得好像你不是外人似的，当初如玉娘与你家分了爷爷的家产，你可以在衙门备了案的，算是分家了。如今我要出村读书，迫不得已，无奈之下才想到要承嗣。这承嗣人选可要选些身份背景干净的，家里至少没什么长辈。若是德年表弟他爹娘都去世了，我说不得还能考虑下。”

张德誉挑眉看着张如月，似是挑衅。你不是要如玉娘家的家产嘛，传给德年表弟，可以啊，他爹娘死了，就成。

张如月领悟到了张德誉的言外之意，鼻子都险些气歪了，指着张德誉，手指发抖。

舒宁怡也皱眉，嗔怪地看了张德誉一眼。他这话真是明目张胆了些，一点也不符合京城里大户人家那种软刀子的做法。舒宁怡猫扑解释道：“这孩子说话就是冲直口快，大娘谅解则个。”

被个老尼姑叫大娘，张如月口里哽了一口血。舒宁怡无辜地看她。虽然她皮囊是个老尼姑，但是内里实质上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自然要叫三十岁的张如月叫大娘啦。

张如月早就知道自己来这一趟，不会被张德誉这小子待见，以前她是怎么对他的，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只是现在张如月自己也知道自己手上的家产不多了，她本来分的就没张如玉当年的多，经营的能力也差，没什么见识，家产逐年缩水，自然听说了张德誉要挑承嗣，这心思就起来了。

为了张如玉的家产，张如月忍了，她扯着手帕一会儿，就笑道：“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德誉小时候就是这不让人的牛脾气，当年大姐在的时候就爱纵着他，我这小姨什么也插不上嘴。德誉，你刚刚说的是，这承嗣最好是父母双亡的，但是我今儿来就是给你推荐咱家德年的。他爹是死的，不然我也不是寡妇。而我也差不多看好了下家，近儿也准备再嫁，德年也是吃穷的年纪，我不好带着他改嫁，正好你这承嗣，我又和大姐是承嗣，德年也算是你爷爷的外孙，德年替你承嗣，可不恰好。”

听起来好像真的是很好啊。可惜，就是不给张如月。张德誉知道舒宁怡和阿桂嫂打过招呼了，自然就脱口而出，“这承嗣的人选已经定了，就差报到族里了。”

张如月大惊，“是谁？你这孩子这么小，怎么就敢自己下主意。你是不是被人哄了去？”说完，这眼神又狠狠盯上了舒宁怡。

张德誉摇头，“我是我家唯一的男丁，这人选我怎么也有选的权力，明儿我就把人选报给族里。”

张如月三番四次要套张德誉的话，见张德誉始终不言，干脆就撂下狠话：“你别想了，还报什么人选，我今儿不过是看在是亲戚的份上，提早给你带个话，让你知道族里已经答应了让德年来承嗣。先前和你商量，是给你脸，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告诉你吧，过几日族里就会给你说了，免得临场不相信，丢了咱家的脸面，我可不想德年有你这不长脸的兄弟。”

见舒宁怡和张德誉大惊，张如月哈哈大笑而去。舒宁怡见张如月今儿来似乎是显摆，心道难道这是族里又出了什么差错。

舒宁怡心急，安抚了张德誉，就夜里去了张家村。白毛灵敏，跟着白毛就少撞见张家村的人。舒宁怡敲开了张庆风的家门，说了张如月今日来说的事，问道：“莫不是村里有了私下决定，不是早说了让德誉选吗。”

张庆风大笑，“师傅放心，张如月不过是自以为是。你是不知道。她最近不是要改嫁吗，改嫁给谁，你知道吗。就是张世峰。张世峰家的婆娘几年前去世了，张世峰就和张如月勾搭上了。这次估摸也是张世峰在张如月后面撺掇着，就是想通过张如月拿到张如玉家的家产，让德年承嗣。张世峰让他收买的族中长老支持他，可惜啊，这些族中长老收了师傅给我的银两，现在不过是两头做好。真到了议会的时候，看在我的银两上，还是会偏着我的。师傅，放心吧。不过，他们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想到时候看他们知道这个事后的脸色。呵呵，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舒宁怡松了一口气。

只是张庆风又道：“不过这人选，师傅选好没，这事越早落地越好，免得张世峰和张丹娘回转过来，到时候可又是一堆的麻烦。”

舒宁怡笑道：“选了选了，就是前头和杨家村和离的阿桂嫂的儿子，石头。”

张庆风可是对族里的风吹草动可是了如指掌，听舒宁怡一说，就知道是谁了。

张庆风感叹：“你们这人选，选的也是妙，要是成年了，这族里长老说不定还不愿意呢。”族里的长老还想多靠着如玉的家产几年，给村里多带点利益呢。

舒宁怡当初可不就是摸透了他们的心思嘛，“那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