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宁芙的试探发现端倪

等舒宁怡将面脂做完，就回头见舒宁芙在日光下睡着了。

镶玉给舒宁芙盖了层毯子，对舒宁怡和张德誉小声道：“你们先去亭子里坐着吧，等夫人醒来，你们再过来吧。”

然后镶玉就把个小婢女留下来，照应舒宁怡和张德誉。这小婢女就是之前被镶玉，在舒宁怡家门口受罚看马车的。

小婢女瞧舒宁怡和张德誉都还算懂礼数，而且舒宁怡九十岁高龄，常年浸淫在佛理中，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是慈祥可亲。而张德誉面容也精致，小婢女伺候他们，倒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舒宁怡远远瞧着舒宁芙发呆，张德誉已经瞧出舒宁怡对舒宁芙的异样，心道：莫非师傅和舒宁芙认识，不认识才不会有这神态表情。但是舒宁芙明显不认识师傅呀。

张德誉心里记下了这点。所以师傅不是无痴师傅，但是她不是无痴师傅，和他没有血亲关系，她又为何万里迢迢，找到他，对他好呢。

张德誉将这些都埋在了心底，等着有一日，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他现在只要无痴师傅留在身边就可以了，其他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舒宁怡见过二姐舒宁芙后，正好身边有一个府中的小婢女，她先是和小婢女寒暄几句，等看见小婢女眉目间的好感，她就顺便问起了舒宁芙的近况：“夫人估计四十了吧，不过还是看起来年轻，齐知府当年也是个人物，也不知这一对神仙人物生的孩子如何优秀了？”

小婢女愣住，“什么齐知府？”

舒宁怡也惊讶，“你家夫人当年不是下嫁给了齐海吗。”

小婢女一脸茫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们知府是姓董。”

舒宁怡心道怪哉。只是小婢女也不知是嘴严，还是真不知道，反正不知道齐海这人。

舒宁怡罢了，就转头问起了孩子。

小婢女这才道：“我们府里有三位少爷，两位娘子。不过有一位娘子，好像是夫人改嫁带进来的。我们知府也收了大姑娘做了继女。”

舒宁怡一听“改嫁”，这才恍然大悟，只能说过去的二十年里，舒宁芙不知什么原因，带着女儿改嫁。不会真的被她爹她娘说中了，齐海真变成了中山狼。但是她家权势还在啊，她二姐也不是懦弱的，怎么会改嫁呢。

舒宁怡决定回去，让白毛帮她好好打听，也不知道白毛听了几日溢香阁白掌柜的墙角，到现在都没回来。

舒宁怡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被镶玉派人又请了过去。

舒宁芙醒了，手里正拿着舒宁怡刚做好的面脂，眉目之间烦躁至极，舒宁芙质问道：“为什么同一个配方，你做出来的，就是有神奇功效的，和二十年前的一样，我们做的就不一样。”

舒宁怡早就想好了回答，摆出一张圣洁慈爱的笑脸，合掌念佛道：“贫尼不知，也许是贫尼多沾了些佛气，做了善事，有了功德，所以才能有此效果。施主，何不平日多礼礼佛，多做善事，积累功德，下辈子后投胎啊。”

舒宁怡是真的差点因为功德欠债，差点偷最差的胎，她当然希望生前的家人能多做好事，来世也能幸福安平一生。

舒宁芙听到舒宁怡说，一脸老天爷认为我好，所以我做出来的东西就好，你没我做的好事多，所以你做的东西就没我做的好。

听到这个歪理，舒宁芙差点没吐血。虽然仔细回想以前舒宁怡在世的时候，舒宁怡也是很爱做善事的，难道这就是为什么，溢香阁二十年没有再出极品的原因。

舒宁芙对此半信半疑，但是若是信了，她的心结也就解开了。当年，她小妹是真心实意地给她留了最好的配方，而不是留了最后一手。

舒宁芙处理燕水阁和溢香阁的事，也花了半日，不免有些累了。她神色疲倦，让人送走舒宁怡和张德誉，并道：“你们先回去吧。至于燕水阁偷盗溢香阁的配方一事，就这么算了。”

舒宁怡和张德誉走后，舒宁芙身边的镶玉就将舒宁怡问小婢女的话说了。

舒宁芙奇怪道：“她不过是个老尼姑，竟然还知道我以前嫁给过齐海？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镶玉抬眼看舒宁芙，见她并没有觉得被人问起的怒意，便也笑道：“这老尼姑确实挺特别的，怪不得被那么多尼姑崇敬呢。”

舒宁芙也听说过，望县所有尼姑都排着队去见舒宁怡，还把舒宁怡给看病了。舒宁芙道：“虽然我一时看不出来她佛法如何，但是人品应该还是行的。你去和白掌柜说，燕水阁生意火，就让让吧。配方的事，就这么了结了。当年我小妹也说了，这方子是她从珍本上抄来的，也许是无痴师傅恰好看过这珍本。我们也亲眼看到了，同样的配方，不同的人做，效果也是不一样的。也许，正和无痴师傅说的一样，不过是我们做面脂的师傅，善事没做那么多而已，以后就别让白掌柜大惊小怪了。”

镶玉领命而去，舒宁芙又让人给她送来她珍藏的小宝箱。舒宁芙用钥匙打开，里头有很多泛黄的宣纸。舒宁芙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心里再一次平静下来。

她的小妹，没有留最后那一手，就好。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她最疼爱的小妹了。

等舒宁芙翻到今日舒宁怡做的面脂的配方时，眼里觉得熟悉，仔细看过后，心里一动，赶紧让丫鬟将她扔的配方纸呈上来。

纸上沾了点水迹，某些地方的字迹花了，但是余下的字还是能看清的。舒宁芙将二十多年前写下的泛黄的纸，和今日写的纸，放在一块，对比后，舒宁芙大惊失色，呼吸急促起来。

字迹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对，就是一模一样。

舒宁芙摸了摸这两片宣纸，就问起镶玉对舒宁怡的看法。

镶玉也不知夫人舒宁芙想听什么，干脆就把去接人的时候，听到舒宁怡在屋内说的话。

“说我贤良淑德，为人极好，是吗。”舒宁芙将眼睛投向了远处。

她很激动，眼圈也湿润起来，有两株雾气在眼中凝聚，终于变成两滴泪珠，沿着她的面颊落下来。

***

舒宁怡今儿见过舒宁芙后，回家虽然和张德誉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这话，但是张德誉还是感觉舒宁怡一直闷闷不乐的。

张德誉不明白舒宁怡为什么不高兴，他只能猜到和那个知府夫人舒宁怡有关。

舒宁怡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舒宁芙已经发话了，配方的事已经结束了，溢香阁不会再找燕水阁的麻烦，这事自然该开心的。但是，舒宁怡就是觉得二十年后，只有自己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爹娘老了，二姐也变得威严许多，今天二姐那么凶地看她，她可伤心了。

最重要的，还是当年是她一力支持二姐舒宁芙嫁给齐海的，现在也不知二姐为什么改嫁，但是舒宁怡就怕自己当年做错了选择。

舒宁怡不高兴，路过酒庄的时候，就特意下了马车，让酒庄的人将十坛烧刀子抬回家。

张德誉吓得嘴角张的老大，“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没人喝酒啊。”李叔会喝，但是李婶不让。单儿和双儿都没长大，不喝酒。柳慧芸肯定也不会喝。张德誉自己也不喝。总不能是舒宁怡自己喝吧。

舒宁怡还真是想自己喝。反正她不开心，要喝酒消愁。虽然，她的皮囊是老尼姑，出家人不能喝酒，但是她偷偷喝，谁知道。

舒宁怡骗张德誉道：“就是想起一个做胭脂水粉的配方，需要这些酒。回去让李叔他们，帮着搬到我正院去。”

舒宁怡又是长辈，倔起来，小辈也没办法说什么。张德誉只能放弃劝说。

等十坛烧刀子抬到正院去的时候，舒宁怡直接和柳慧芸和张德誉道：“我突然想到做面脂的新方法，我不想吃饭，今夜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柳慧芸来不及说什么，舒宁怡就直接把门一关，拿棍子卡住门。然后就把地上十坛烧刀子装进了空间里，然后摸黑爬进了正院的地窖里。

地窖黑漆漆的，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牌位。再是有呜咽的哭声，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白毛回来后，就见到在地窖里喝得醉醺醺的舒宁怡。这个醉醺醺，指的是舒宁怡皮囊身上的味道。一股臭气熏天的酒味。

不过，舒宁怡是魂体，再怎么往皮囊里灌酒，她都醉不了。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舒宁怡伤心起来，简直是作死作死的。

白毛被酒味给熏得要死，只是瞧舒宁怡伤心，只好勉强踏着高贵的爪子，狠狠地挠了舒宁怡几道，反正这丫的皮糙肉厚，没有痛感，想怎么挠就怎么挠。

白毛嫌弃道：“大半夜发什么酒疯呢。我下来的时候，还以为柳家祖宗显灵，半夜哭丧呢。”

舒宁怡伤心地“呜呜呜”，只是眼泪一滴也无。

白毛实在受不了那酒味，用爪子堵住鼻孔，纡尊降贵地给舒宁怡赐了点耐心，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

舒宁怡生前不过十八，因为道士断言她活不了，家里都疼她。她从出生到溺亡，就很少离开家里。

前段时间，忙着张德誉的事，也是一时没有今儿这样见着舒宁芙，触景生情，所以还一时没领悟到以前的心情。

只是今儿触景生情，所有以前和家人的事都往脑子里跑，舒宁怡心里不舒坦得很。

白毛听舒宁怡断断续续说了今日舒宁芙的事，沉默了一下，还是陪着舒宁怡，大口喝酒，鬼哭狼嚎。

反正，这丫的，当时被它从地府劫走的时候，被地府扣住了一魄，可怜的孩子少了一魄，她偶尔发发神经，它这高贵的神兽，勉强放纵她吧。

不过，这气味也太臭了。白毛换了另一个爪子，堵住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