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越国反击
她万万没想到重逢会那么短暂。
艾陵一战大胜后，吴军士气高昂，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吴国要想北上称霸中原，还得铲除一个劲敌——晋，而这刻不容缓，齐国大败必让晋为之颤栗，吴国大可趁机与晋争霸，巩固齐国在中原的地位！西施在乾坤殿一侧，只能偷偷打量他的侧影，鬓发愈发花白，紧皱的眉头间愁云不散，脸上风霜刀剑徒增痕迹，嘴角微扬，胜利的喜悦掩在繁重压力之下，夷光心疼不已，泪花盈盈，手里越攥越紧，一只鸳鸯戏水花样的香囊香气扑鼻，却愈发让夷光苦涩难言。那是她闻言夫差战胜，特意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记不清灯光明灭之中多少次见到他的脸庞，记不清多少次分神恍惚之际银针无眼刺入她的指尖，记不清多少次对着囊上鸳鸯默默泪流，可此时她竟只能看着他的侧影？
乾坤殿弥漫着紧张兴奋的气息，君臣不休不止地交谈，谋划着与晋争霸的对策，夫差沉陷在军务中，完全忘却了她炙热的目光，这让她痛彻心扉，只能默默流泪。
泪水一滴滴染湿了香囊，上面那对鸳鸯残忍地揭露她此刻的悲凉。她所希望的无非是好好见上他一面，亲手将香囊塞在他手上，可此刻她却没有任何理由让这成为现实。
正如之前所言，他终究是一个君王，要以天下大事为重，决不会属于一个女人。
嗬，多么理所当然，就算他真的忘记自己，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正当夷光低头失落，终于下定决心离去时，他却无意间瞥到了她的身影。
“夷光，别走！”她身后传来他笃定的声音，心中喜悦冲散了所有的怨言，她就是这般可笑，只要他投掷一个温柔的眼神，她就会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夫差不顾大臣们异样的眼光，飞也似地冲到夷光身边，不等夷光转身，他便狠狠地将她抱住，双唇吻上她的秀发，恨不得与她合为一体。
夷光控制不住泛滥的泪水，身体回忆起所有的过往，那些耳畔轻语，那些缠绵悱恻，那些山盟海誓，那些简单喜悦此刻都如洪水般涌上心头，她甚至有些晕眩，此时此刻竟如此不真实。
眼角温热，他也全然不顾，此时此刻只想与她融为一体，拾起以往所有的默契。耳边温软的语言，身后他温暖粗重的气息，都让夷光无法自拔，“夷光，你可知我想你有多苦？”
没有半点羞涩，她在他怀中转身，热切地吻上他的唇，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她与他。
这便是她的回应，简单而深刻。夷光将手中香囊恋恋不舍地塞入他手中，那其中承载了她太多的东西。
两人你侬我侬的场面叫在场的那些大臣都唏嘘不已，议论纷纷，“大王还是以国事为重呀！”
“见香囊如见夷光，大王要好生归来。”夷光见他神色忧郁，不忍分离，便劝道：“大王乃一国之君，切莫耽误大事。”
“美人珍重。”夫差恋恋不舍地看了夷光一样，松开紧紧抱住夷光的手臂，转身离去。
夷光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回到那于万人之上的赤金宝座，无奈间陡生凄凉。
一股凝重的氛围笼罩在越国上空，每个人心上都压着一块石头。
勾践及其良臣们在吴国君臣歌舞升平、夜夜弦歌之时，不忘当日吴军兵临会稽，城下叫战的耻辱，精炼兵将，储备粮食，发展生产，赶铸刀兵，“十年生养”让越国脱胎换骨，日渐强大，“十年教训”教他们士气如虹，万众一心。
练兵场一个个喊声震天，把每一个用来练习刺杀的草人都想象成吴军，每一滴汗水都映射出他们不屈顽强的面庞；仓库里粮草成山，百姓们却食不重味，均将节省的口粮上缴国家，只为尽一份薄力；冶铸熔炉中千万把长剑红光熠熠，铜匠们夜以继日地打造精良长戟，“铿铿锵锵”坚实有力，每一声都振奋人心；街头巷尾不见游手好闲之人，奸商不作，人们所到之处尽是一排祥和，这样的越国早已改头换面，正以惊人的力量蓬勃崛起！
勾践端坐在殿堂之中，手中翻阅着奏折，看到那些饱满的数字，他满意地点头，漾出欣慰笑容。殿下文种与范蠡呈奏治国之道，汇报越国休养生息所取得的骄人成绩。满朝文武闻言精神都为之一振。
“我大越国力能恢复得如此迅速，都有劳两位功臣呀！”勾践一捋略微灰白的胡子，高声赞道。
范蠡与文种对视一眼，回禀道：“微臣不才，辜负大王美誉。越国能有今天都在于大王励精图治，知人善任呀！”他二人略一思忖，续言道：“其实我大越能安心致力于发展国力，不为吴国所警觉，这些年还多亏了她二人分散吴王注意，消耗吴国实力。”
“哦？爱卿口中所言是哪两位贤臣，本王定当重赏！”勾践喜形于色，还以为是文种与范蠡广招贤良，暗自派人潜入吴国。
范蠡与文种都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好生不解，当时二人前往苎罗山觅得西施郑旦二位绝色女子，送入吴宫迷惑夫差，这些大王难道都不曾记得了吗？说起当时她二人一口便应了此事，于越宫中苦习三年礼仪歌舞才得以踏入吴宫，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现如今后宫里还流传着御花园中勾践为西施美色所动的闲话，这些他勾践果真全抛之脑后了？
范蠡略一踌躇，应道：“回禀大王，微臣所言乃西施与郑旦是也。微臣想，大王是否能在灭吴后将她二人接回，好歹她二人于越国有功，理应嘉赏。”
只见勾践眼中闪出疑惑，眉头微皱许久才终于把这两人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不以为意地一招手，笑道：“本王还以为你二人手下有何贤才，原来是说那两个女人呀！果真不值一谈！如今吴国国库差不多也被她二人给蛀空了吧，她二人倒也算不辱使命。呵呵，这个美人计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勾践眼里均是轻视，仿佛她二人的死活此时已无关紧要，范蠡心中一惊，与君相伴多年，应早就清楚他的脾性，这般薄情寡恩，忘恩负义已不是一次，古谚云“狡兔死，良狗烹”，倘若来日越国一举灭吴雪耻，自己这个重臣只怕也难逃一死吧？
殿上勾践神采飞扬，完全没有注意到范蠡脸色的变化，“伍子胥又因谗而死，夫差最近又穷兵黩武，忙着北上与齐晋争霸，这时举国精兵强将倾巢而出，国内必只剩些老弱妇孺，国力空虚，此时正是我越国进攻的绝佳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