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相思肠断
这一声一声的响落在念安的耳中，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念安突然想起旧时在梅望城里，被别的乞丐打的场景，那时候仿佛一点都觉察不出疼来，只想拼命的打倒敌人，只是拼命的保护其他的小乞丐。
而如今这样的疼，不知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内心里的痛楚。不管什么时候的她，都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哪怕那样的生活显得有些平庸。只是再怎么痛，念安都一声不吭。直到声音不再清晰，也不再那么清晰的感觉到疼痛。
“谁让你们打她的？“带来怒气的声音传来，念安突然觉得那声音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内心莫名的感动。强撑的神经松懈下来，竟有昏昏欲睡的错觉。只是却又舍不得睡着。
“主子，是念安偷了你的扳指，她已经承认了。“孟德小心翼翼的说道，恭敬的双手递上那翠绿色的翡翠扳指。
“混账。“云祁骂的，声音不大，却威严无比。孟德及几个奴才皆恭敬跪在地上伏地认错。
说完后，也不接孟德递过来的扳指，而是朝念安走去。念安微弱的望着云祁，云祁并未言语，只是看了看血迹斑斑的衣裙，莫名的心疼。躬身抱起了念安朝上垣殿走去。路过孟德跟前时，见孟德依然是一番恭敬的奴才样跪在地上。
“还不去请医师来？要是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
孟德忙应道，见云祁抱着念安离开，才连忙起身朝医室疾步走去。
云祁将念安轻轻放侧到榻上，此时念安已经晕了过去。胭脂早已来了跟前，同着云祁一同照顾念安。
“听说念安偷了戒指？”
“是在西厢所左偏殿念安的房间里发现的。”
“同住的有谁？”
“紫鸢和墨画。今日墨画有说是她拿的，念安也承认自己拿的，璇玑又说起这扳指是你送给她的，惹了大家一顿嘲笑。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
“那孟德可有调查清楚？”
“只是听了三个姑娘的话，便将他们关了起来，后来，墨画和璇玑别带了出来，听说总管说有人看到是念安，念安又自己认了罪，所以总管才让了侍卫杖责念安。”
“你来查此事吧，这几日，念安的差事吩咐他人来做。”
“是。”胭脂说道，安安静静的样子。一面用了洗净的毛巾将念安额头上的细汗拭去。
医师来后，开了药，便将敷药的时辰及其他事项分别告知了胭脂才离开。云祁想着胭脂要为念安敷药，便离开了上垣殿，朝音疏殿走去。
而藏在上垣殿外不远处看了半日戏的杜若到底没想到竟能有这一出，更想不到，念安如今竟如此得五皇子的喜欢。来了这府邸多日了，若不是因着这个事，连她杜若也能瞒了去。
心中煎熬，等到掌灯时分，差不多也忙完了手头的活计。等着主殿里的几个丫鬟都睡着了，方偷偷飞身出了府邸，一路疾飞。
杜若到了，发现沈醉醉早已等着了，两人相视一笑。
“醉儿真是极聪明的人，那丫头果真被一顿好打。”
“做这些可以，但是切忌不要让贤昭府邸的人发现，也不要让云拓有所察觉。“
“这个我自然知道。“杜若笑道，微微撒娇的样子。
“对了，那个云祁对念安那丫头不错呢，今日竟出手相救，当着一众丫鬟奴才的面将念安抱回了上垣殿。难不成那五皇子看上了念安？“
“哦？这倒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是个被人利用来利用去的棋子，竟心高的很。霸占着云拓，这么久不见云拓，竟还时不时听云拓念叨起她来，真是让人心烦啊。如今若是喜欢上云祁。就算不用我出手，她也是要被云拓嫌弃的。多多留意他俩的举动。“
“嗯，这个自然。只要你开心，怎样都是好的。“
“还是你对我最好，若是日后跟了云拓，定少不了你的福泽。“
“你才是最有福气的，如今在三皇子跟前，三皇子对你如此信任，若是再助了三皇子当上太子，日后定是为妃为后的殊荣。“
“不知是多久远的事情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沈醉醉虽如此说，但是这句话还是让她很受用，笑的异常妩媚动人。
两人闲话片刻，便各自回了各自所在的府邸。
一夜无话。
朝堂之上，虽有波澜，但皇上也并不是冷漠的人，如今，依然派刑部彻查傅毅的死因，虽只给莫屠三日时间，不过也算是开了恩了。
莫屠如今有了这戴罪立功的机会，本想着好好把握的。只是未料到此事竟能如此棘手。
原来今日早起，竟然在府邸发现了一封信，大意便是目击此时是五皇子的手下所为。五皇子如今虽是没什么势力，且没有争夺皇位的想法，但到底是个皇子。而且皇子要杀个人是何其简单的事情，还会故意露出破绽？
只是如今此案一无头绪，让莫屠颇有些忧虑。
下朝之后，莫屠便来了有德府邸。
云拓同莫屠进了书房，这书房异常的素雅，黑白基调，字画藏书触目皆是，一进来便觉书卷之气袭来。
“今日得了消息，竟是五皇子派人杀的傅毅，虽老臣也知此事不大可能。三皇子陛下以为如何？”
“但凡有脑子的都能想出不是五皇弟所为，当然，若是查处是有人陷害了五皇子恐事请就没那么简单了，你可仔细了，莫中了别人的圈套。能抓出幕后主使，你不但能赎罪，且是立了大功。”云拓说道，眉眼里淡淡的，仿佛没有太多的想法。
“是，老臣明白了。”
莫屠并不是因着查案拿不到主意，而不过是想知道云拓的心思罢了，若是将计就计，便能同时除了太子与五皇子，那三皇子便是坐享渔翁之利。
而云拓也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眼前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一口吃个大胖子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这样的渔翁之利也不是轻易就能享受的。
莫屠知道三皇子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便安心离开，调查此案了。
而贤昭府邸中，五皇子好似并没有觉察出有人要陷害自己，如今正在上垣殿的偏殿同念安闲话。
“你怎么相信不是我，旧时…”念安望着云祁说道，昨天只是挨了打，如今身子行动起来不方便，精神却是好的。
“旧时怎么，旧时当过盗贼，就要一辈子背着盗贼的名字吗？“云祁笑笑，看着手中的书，眉眼里带着温柔。
“你竟还记得，难道你这样体谅。“念安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从来没有这样与云祁相对过，她甚至宁愿他是玉郎，霸道而冷漠，而不是这样客气而疏远。也许，只是自己觉得他疏远了罢。
“投怀送抱，我怎能不记得。“云祁笑得很是邪魅，让念安心中的错觉瞬间便烟消云散了，好在，胭脂为念安敷了药便退下了，而侍卫都在门外，应该是不会听到这些话的。
念安想起那日，面上不由得一红，忙岔开话题问道，“你怎得介意一个丢了的扳指，听说你知道扳指丢了很生气？“问完方觉得不妥，拿眼偷偷的瞧云祁，发现云祁好似并没有不开心。
“那个扳指是我的一个故人留个我的，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故人？“
“是的，她离开我好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无法忘记她，我不能明白对她的思念里除了亏欠还有什么情绪。而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你见过吗？“云祁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仿佛内心都是沧桑的。而最末一句让念安何时疑惑，见过扳指，还是见过故人，有些不知所云，但是念安这次乖乖的没有打断云祁的思绪。
念安好似隐约见能看到云祁眼中的脉脉情意，只是很是疑惑，多年，到底是多久，竟能让一个皇子都见不得她，难道她死了？亏欠又是什么鬼，难道是云祁亲手杀了她，或者是云祁辜负了那个女子？当知道女子的重要才后悔莫及。
人大都如此，在眼前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却又比谁都难过。
念安靠在软塌上胡思乱想着，而云祁则独坐在桌前思绪飘飞。安静的两个人，不同的心思，共处一室，却并没有什么不妥。
“你好像很想念她？“
云祁也不说话，而是喊了门外站着的丫鬟进来，正好是胭脂。胭脂听了云祁的吩咐，忙去了书房拿了笔墨纸砚来，念安望着云祁，而胭脂则在一旁为云祁磨墨。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顷刻间，苍劲有力的字便落在纸上，行云流水，落笔若云烟。又若神仙般的纵逸，来去无踪。
念安能体会出那样的相思之意，只是再也没有人让自己那样相思了，而自己也不会被人这般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