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宫长久
朝堂之上，议得不过都是些赈灾救济的事宜。
下了朝，赫连傲便去了御书房，阅起奏折。有各州知府递来的奏折，不过是灾情的跟进。忽而想起今日所收到的密折，拿起密折刚看两眼，便面色阴沉起来。
过来片刻，便朝门外的侍卫道：“宣大理寺卿进宫。“
门外的侍卫应道，便离开了。
未过多久便见大理寺卿廉知进来御书房，这廉知看起来将近花甲，消瘦的样子。微微花白的胡须整齐的垂着，一副老夫子的样子。
“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
“今日朕收到密折，是状告太子的。你怎么看？”
“臣惶恐，不敢妄下断论。”
“说吧。”赫连傲摆摆手。
“既有传言，那便是有所依据。但传言却不可信，一传十十传百，谁也不知道最后传成什么样子。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这事就交给大理寺秘密查办吧，若有消息，直接汇报给我。”赫连傲一听到底是些虚话，便没了听下去的兴致。
“臣遵旨。”
贤昭府邸，云祁正在殿中的树下舞剑。念安则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得不说，这云祁舞剑的风姿真的异常俊美，念安怎么看也看不够。
念安正一脸痴相的看着云祁，便见清风悄然到了跟前，云祁自然也见清风。知道清风有事要禀报，便停了下来。念安则自动回避了。
云祁看着念安，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今皇上已知晓此事，派了大理寺卿彻查此事。”
“大理寺卿为人正直，此次太子是摊上大事了。不过想想，若不是太子自己胡作非为，又怎么落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昨日之事，念安可有什么反应？“云祁话锋一转。
“并没有异常，只是昨日夜里三皇子殿下的宫人来过府邸一趟。“
“两人可有说些什么？“
“那宫人交代念安近日监视主子。主子近日来可需要找人留意念安？“
“不必。监视，倒是有趣。可还有说什么？“云祁勾起唇角笑笑。
“那宫人问念安近日主子你可以什么异常。“
“那念安怎么说的？“云祁到底是想知道念安如今的想法。
“念安说你并无什么异常。”
“昨日那样好的机会，她竟然没有用。”云祁自然知道，早上早起便去了书房，那信封并没有动过。其实，本就没有关于云拓的事情，不过是想看看念安的心意罢了。如今只是觉得有些疑惑，亦有些莫名的愉悦。
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想要看看念安在干嘛，便朝殿外走去。突然又想起夏意苑如今荷花该是开好了。便让小厮去传来念安到夏意苑来伺候。
夏意苑的莲池比眼见的要大上许多。荷花枝袅袅婷婷，在风中摇摆，淡淡的清香传的悠远，仿佛整个贤昭府邸都有着这股子香味儿。
念安到了夏意苑，绕了好一圈也没有找到云祁，正在心里咒骂云祁，只觉一股子风拂来，念安还未反应，便被人揽了起来，许是谢公子总是这样揽着自己飞，念安有一瞬间觉得是谢公子。偏过头望去，见是云祁的脸，自然也不惊奇。谢公子虽时常来带着自己出去玩，但是却从来都是在夜晚。
念安望着云祁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便垂下眸子，看着脚下的莲叶圆圆，荷花点点。念安的脸如同荷花般，透了淡淡的粉红，嫩白。
念安极少与云祁这般接触，如今被云祁搂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念安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快要跳出来了，不知为何每次与云祁靠近，都有这样的感觉。
云祁将念安放到小舟上，望着念安道：“这里看花极美，夏日里最喜欢这样的景致。你也喜欢吗？”
“嗯。”念安点点头。
“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在莲池里划船吗？”
念安摇摇头。
云祁一边划着小桨，眸光悠远，过来好一会才道：“年幼时有个玩伴，她喜欢夏日里在莲池里的小船上乘凉。每年夏天我都会陪着她在莲池里的小舟上玩，我会教她读诗，她总是不喜。而且她极是任性，总是喜欢指使我做这做那。只是就是这样任性的她我都没有办法讨厌。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小舟上玩闹，我失手将她推到了莲池，我本来以为她会怪我，她却在被救上来时，对我说她没事，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她父皇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也让我觉得很是感动。“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是那个了解我理解我的人吧。“云祁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微微有些惆怅。
念安很乖巧，并不惯常的不着调。而是很合时宜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你知道为什么为会叫你来莲池乘小舟吗？“
“我长得像你的故人？“
云祁摇摇头。
“你总是说起你的故人，她是什么人呀？“念安自然知晓这云祁定是喜欢那故人的。只是却不知道那故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得了皇子这般的喜欢，却像并不存在一般。
“她叫宫长久，长长久久的长久。你该是听说过她的名字吧。“
念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不过在凤凰台的宫殿里知道了些关于她的故事罢了。你上次去凤凰台，也是去看她的？“
念安疑惑的望着云祁，云祁点点头，回望念安一眼，眼神里有满满的情意，念安知道那是对宫长久的怀念，就像那日云祁写的诗一般，他对她的思念比海深，比楼高。思念她时，他肠断。
“你还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乘舟赏荷呢？“
“可能是我觉得，你也是一个让我没有办法讨厌的人吧。“过了好一会，云祁才说道，眉目里有笑意，并不是清冷疏远的笑意，略带了温柔。
“那是因为我并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若是我伤害了你，你不会不讨厌我的。“念安笑笑，倒是坦然。念安并不是不相信单纯的情感，只是若是情感里没有维系，那么这样的情感也就等于不存在。有爱方有恨，有恨是爱太沉。
“那你会伤害我吗？“云祁望向念安，仿佛想要将念安看透，只是念安的紫瞳深不见底，仿佛没有人能看透。
“我不确定。我也没有办法承诺。“
“只要你说，我便信。“云祁勾起唇角，唇边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承诺有时候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的心。“念安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承诺，那些不切实际的诺言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是自己馈赠给别人的东西。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那个人给不了，她宁愿自己任性走掉，孤独终老。
所以，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承诺随意给了别人。她喜欢梅望城里的梅姓女子，一承诺便是一生。
许是旧事难提，或者是别的缘故，两人之间的气氛沾染了淡淡的忧伤。
直到天色完了，云祁才朝上垣殿走去，念安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而在永陵城的一座小府邸中，紫少正在殿里喝着茶。虚无进了殿，面上阴冷，“这云拓这事明摆着自己就能做好，竟也让我们参合进来，是何居心？“
“若是我们不能帮他做点什么，人家为什么要和我们联盟呢。也不过是想看看我们的能力或者结交之心罢了。“
“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成这些事，为何非要跟个皇子结盟。“
“说的倒是简单，我自然知晓我们便能成大事。只是能利用为何还要自己费心呢。我想如今那云拓也跟我一样的心思吧。不过这样才正和我意。“紫少微微有些傲意。
“如今我们要不要将火引到三皇子身上？如此一箭双雕。”
“此事如今时机还未成熟，如此急功近利，若有差池，恐是得不偿失。而且如今并非依仗云拓，不过是借着与他结盟的由头了解他罢了。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可是如今这样的大好机会，日后恐再难有了。“
“若是没有，我们可以制造机会。“紫少笑道，笑里的冰寒始终散不开，化不了。
虚无虽平日里冷漠的模样，且总是与紫少有些意见相左，但最后都是能听从紫少的。到底是十多年的情意，也不会因为这些个问题伤了彼此之前的感情。
此次，紫少同虚无来这帝都，不过就是为了报旧时的仇。而赫连皇族家的皇子为了争夺皇子之位互相伤害，让紫少心中甚是愉悦。
如今能火上浇油的事情，自己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眼见宫中的情势越来越有趣，紫少便越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