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旧事再回首

云祁来见云拓，云拓并不惊异，如今云祁频频行动，而自己反倒陷入被动。

好些日子不再与紫少联系。而醉西楼如今又被云祁盯上了。云拓知道若是没有谢府的参与自己倒是有些胜算，只是如今自己并不是云祁的对手了。

“不知道五弟今日来又为何事？听闻昨日五弟已经把沈醉醉接到贤昭府邸了。”

“今日过来不过是说说咱们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云祁语气淡淡。

“我们之间的事？”云拓微微疑惑的问道。

“若你要江山便断了与紫少的联系，紫少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报复心极强，就是他如今助你也不过是助他自己。你要的江山我会帮你打，若你做不好一个明君，我也会从那个位置把你拉下来。”

云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半分炫耀的神色，神色平淡到仿佛无波无澜，若不是他还会爱人，真的会以为他早已看破红尘。深邃的眼神里仿佛看透了这尘世间的浮华，而内心的那一方净土上又寄居了一个怎样的灵魂？

云拓不知道为何，结怨以来，第一次没有反感云祁的话，反而有一种甘愿臣服的心绪呼之欲出。内心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得到江山，也是不能与云祁相比较的。

云拓突然再想，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太看重这种东西，所以才会着急，才会乱了方寸，才会不折手段。

“可是，你不是也要吗？”云拓到底还是不相信云祁，只是态度缓和了些。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些。”

“那你的江南谢府，你的暗中势力，你所有的准备不就是有一天得到那个位置吗？”云拓盯着云祁，好似想要从云祁的神色里看出一丝丝破绽。

“我的这一切从来都不为了用于争夺皇位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生存的更好些。这浮华尘世间，不是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不伤你。若是我没有这样的势力，说不定我就死在你的手中了。”这话云祁对念安说过，只是那时候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而如今再说这样的话，心中多了太多的哀伤和惆怅。

对呀，要是没有这样的势力，那礼部出错的事，自己早就被父皇罚了。若不是没有自己的势力，不用云拓亲自出手，醉西楼的人都会将自己杀了。更别说后来云拓动了杀机的两次。

“你只是想要保护自己？”

“若不是只为了保护自己，若真是想要权利与地位，你觉得你今日还会坐在这里？”云祁眸色渐深，勾起唇角，一丝笑若有若无的划过，含了微微的嘲讽。到了这个时候，他的三皇兄还是怀疑着他。

云拓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突然见弥漫，又忽然消散，只是那肆意的气息让云拓微微有些不舒服，权宜之计，忙做温和的状态跟云祁说道：“怎么不早跟哥哥说呢，这些年是哥哥委屈了你。”

“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是哥哥太糊涂，被身边的人的言语哄骗，做了些荒唐事。”云拓含了笑。

“日后可能是要承大统的人，怎可被身边的人蛊惑。”

这会子，倒是云祁冷了脸。若是被念安看见了，定是又要说他作了。不过两人如此聊着反倒比刚刚的疏远显得更亲近了些。

云拓听了云祁的话，虽觉得云祁此时冷漠，但话却是句句在理的。心中不由的反思，思前想后，觉得云祁说的极是有理，若是怎得要同自己争夺皇位，那么自己此刻估计早就被云祁的人杀了，再不济，也会想太子那样落魄。

许是心思的转变，交谈变得融洽。

“记得小时候，你最爱跟哥哥一起完，对了，那时候二哥还在，二哥身子虽弱，到底年长些，你比他矮了半个身子，却事事逞强要保护他。你要自小就想要当个英雄，侠义心肠却是个重情义的。”云拓不知道怎得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三哥说笑了，不过是个惯会舞蹈弄棒的莽夫罢了。”

“你别说就是你这样子还真保护了我和二哥好几次呢，只是二哥是个命苦的，小小年纪便夭折了。大哥又总是被大娘亲样在身边，只剩我们完了了。”

云祁知晓云拓此时是真的再回忆旧时的那些时光，因为那个时候，父亲还不是皇上，所以，母后那时候被称作大娘亲，而自己在那个院子里的时候还很小，除了时常梦见那样亲密的笑闹和奔跑外，往事所剩无几。而如今被云拓提前，好似又能想起，自己同哥哥手牵手笑闹奔跑的样子。

再后来，年纪大一点的时候，便记得自己同三哥时常进宫陪宫长久玩。最得宠的小公主比宠得上了天，云祁第一次见宫长久的时候，便觉得眼前是个糯米团子，又白又圆。最主要的是这个糯米团子还喜欢追着自己跑，小短腿扒拉扒拉的，真的像那只糯米团子在滚动，有着说不出来的萌蠢。

自从父皇夺了皇位，宫长久消失后。云祁就再也没有回忆过这样的时光了。如今被云拓提起旧时的记忆，突然这样的场景就映入了脑中，格外清晰。

云拓看着云祁微微含笑，异常温柔的神色，也不再打扰。自己则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想来，这些年，云祁真的从来没有同他争过。宫长久的爱，云祁没有争过，因为宫长久总是喜欢追着云祁跑。父皇的爱，云祁也没有争过抢过，父皇好似本来就对云祁要亲和些。这皇位，云祁也没有争抢过吧，不然，如今自己也许真的早已俯首称臣了。就算他不狠心杀了我，但是他的优秀，父皇早已看在眼里，只要他要，父皇怎么可能不把皇位传于他。

“那你说念安中毒了，可还严重？”

“幻若离离散，我想你该听过吧。”云祁淡淡的说道。

云拓神色微微惊讶，看样子是听说过这毒药的。云祁也不再多做解释。

“你什么时候就发现了她是宫长久？”

“刚开始就知晓了，只是并没有得到确认罢了。”

“所以你就让人去打他，然后再救她。把她当成棋子送来送去。你把她送到贤昭府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棋子将不被你所用？”云祁神色淡淡却又微微有了些紧张，情绪复杂。

“我没有想过你爱她那么深。”

“你以为谁都可以想你，薄情寡义。就算爱，也愿意拱手相让。”云祁调笑的说道，好似这话里没有讽刺的意味。

“你知道我爱她。从小就知道吧？”云拓怅然若失的说道，云祁比表面上所见的样子更了解自己。而自己却看不透云祁。不知道是云祁除了在乎念安外，其它的什么都不在乎，还是自己猜不到他在乎什么。

“可是，儿女私情比不上荣华富贵，权力地位。”云祁含了一丝笑，冷冷的，凉到了云拓的心上。

“是。

“所以，以后你都不必关心她，她有我。”云祁并没有看云拓，只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眼神温柔。这个扳指便是宫长久小时候送的那一只。

“好。”

“江山是你的。醉西楼可能将不再是你的了。”云祁冷淡的说道。

“还是为着念安中毒的事。”云拓知道云祁说话素来算话，这次醉西楼恐怕自己也无能为力了。只想着云祁走后，给蓝月乔去个消息，至于结果怎样，他管不着了。

云祁点点头，很轻，以至于云拓有种刚刚眼花，没有看清的感觉。

云拓也不能完全相信云祁在，只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希望我们还是小时候那样玩闹的兄弟，小时候为你顶过一次错。因为你是我的好哥哥。”这句话让云拓有些不安，总觉的后面还有半句。只是云祁并没有所什么了。

云拓还记得，那是同宫长久云祁在荷花池里游湖，云拓为了抢夺宫长久手里的小玩意，不慎将宫长久推落水，宫长久自然娇贵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欲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皇。

宫长久知道自己的父皇权利至高无上，却从来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纵使云祁求情，宫长久也不愿意原谅。

直到云祁道：“你若是说是云拓将你推到水里，你以后就别再想见到我了。”

宫长久听着再也见不到云祁了，便着急的哭了。云祁便对哭得眼泪汪汪的宫长久道：“你去告诉你父皇说我将你推到湖里。然后你父皇定是要罚我。到时候，你就为我求情好了。”

“那样你就不离开我了吗？”宫长久问道。

云祁点点头。

而宫长久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父皇，只是身子太弱，便一病不起。宫阙自然不悦，派人去查事情的真相，云祁便主动去宫中请罪，宫阙重罚了云祁。从那次以后，宫阙便极少允许云祁进宫，而宫长久同云祁的相见也越来越少了。

虽然很少见，最后再不见，但是宫长久就这样静静的被珍藏在云祁的心里。念安也不会知晓，自己曾经在荷花池里听来的故事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温馨，而是这样的哀伤。

云拓再回神，发现云祁正负手站在殿外。

云祁见云拓走了过来，便道：“我替念安还你救命之恩，所以我的一条命，明日之后，你随时都可以拿去。”

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云拓，便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