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流言
“那些话都放出去吧。”
“主子，这样可就败坏了主子的名声。”
云祁淡淡的望着远处，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影翩翩，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如初见时让他倾心。他要的也不过如此，别的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么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了。
禀话的人见云祁如此，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云祁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念安开心而温和的样子，这样的女子，不管是笑是闹，总有着醇厚的高贵，虽不是古灵精怪，亦不是妩媚多姿，但这般兀自绽放的淡然之美却是最得他心。
只是，如今解药还未拿到，云祁不由得多了一丝惆怅。念安痛一次，他的心便痛一次。
一夜之间，醉西楼灭迹。
而不出一日，坊间便流言四起。
“五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不惜与江南谢府勾结，将与哥哥有关系的江湖组织一夜剿灭。”
“话可不能乱说，这江湖上素来和和睦睦好些年，没想到如今，江南谢府竟然再一夜间灭了醉西楼。这江南谢府素来坦坦荡荡，说不定是醉西楼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我看呀，这朝廷与江湖本就不该是相互牵制。江湖上的恩怨有江湖上的解决方式，而朝廷自然有朝廷的王法。”
“江湖素来是不与朝廷为谋的，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听说过这谢府与五皇子走的近，如今也定是有些什么缘故。”
“如此听来，那五皇子野心勃勃，恐不是什么好事情。”百姓们并不了解江湖，亦不关心。他们更关心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一切，所以话题很快的从醉西楼转移到五皇子身上。
“听闻如今皇上重病，神智不清，说不定这也是他的所作所为呢。”
“说不定，下一步就要弑君夺位了。”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此言一出，议论之声便得了片刻的停息，过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听说这不但是为了夺位，还是为了个女人。这若五皇子真做了皇帝，不知道还会因为这个女人误多少国事。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念安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得抽了两下，这是明显的躺枪啊，有木有。
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自今日醉西楼被灭的事在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念安便心中不安，问了紫鸢便知晓是从府邸外传来的。所以便闹着让云祁带自己出来。
离那人群纷纷远了些，念安偏过头来看云祁，云祁神色淡淡，好似并没有听见刚刚的话。许是见着念安望自己，便回头，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今日的云祁一身白衫，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散，样子儒雅而又轻逸，带了这样的笑仿佛有了点烟火气息。
华服锦袍穿得时候多了，念安更喜欢这样的云祁。
“怎么了？”云祁看着念安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然在念安头上揉了揉，样子宠溺。
“你不在意他们那样说？”
“你在意？”
“他们又没有说我。我干嘛在意。”念安自然是在意的，这样的传言对云祁很不利，就算云祁不当皇帝，但也不必要这样被人诋毁吧。而且，云祁是那样好的人，虽然，念安想了想，无法为云祁辩解，毕竟杀了那么多人。
“他们有说你，说你是红颜祸水。”云祁温和的说道。
念安皱了皱眉，“红颜祸水是得有资本的，你让如花来，我就不信她还能祸的起来。”
感情她这是以为被人夸她呢。
“如花？”云祁若有所思。
念安也不管云祁再想什么，也不多做解释，毕竟自己素来都是这么任性，若句句话都要解释，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云祁见念安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以为念安生气了，便道：“怎么，不喜欢这个版本啊，那我让他们改改。”
噗，这百姓是你家的啊，你让他们怎么传就怎么传。不对，好像就是你家的。“这个传言是你让他们传的？”
云祁摇摇头，“不是，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的，我可以让他们传传别的。毕竟传言这东西，传的人多了就是真的了。你看谢府的人那么多，你说对不对。”
念安竟无言以对。
“难道有这样的好兴致出来，不说这些也罢。”念安有些懒懒的说道。
“好。”
念安同云祁就这样走在集市，不再想刚刚听到的那些流言。虽然云祁不说，念安也知晓，这流言是云祁让传出去的，江湖上的勾当岂是黎民所知，而这样的流言，云祁若真要阻止，谁还敢多传半句。
车水马龙，景致繁华。云祁则好脾性的跟着念安身后，看念安活泼俏丽的身影。而念安则从一处到另一处，逛得开心。
只是，两人正逛得开心，却被府里寻来的下人扰了兴致。原来是林淑妃派了人请云祁进宫。
“你去吧，为了不耽误你，我自己回府就好。”念安听了来人的话，便乖乖的对云祁说道。
“你会乖乖回府？”
“嗯。”念安应道，笑得眉眼弯弯。
云祁同这念安到了府邸外，才乘了轿辇离开。念安有些不情不愿的进了府。
到了映月宫，云祁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殿里的赫连傲。虽然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精神却是很好的。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云祁恭敬行礼。
赫连傲对云祁倒是和气，命人赐了座。不知道是大病初愈还是别的缘故，看起来，没有往日那般威严，反倒多了些慈爱。
云祁本以为是林淑妃在宫中听到了些坊间关于自己的传闻，心中并未在意。如今看来，父皇定也是知晓了。本来就是让大家知晓的，只是这是父皇清醒着，希望莫要因着这事再气坏了身子。
此时坐在在赫连傲下手，云祁若有所思。趁着父皇清醒，和不说清了自己的想法，这样也不让父皇挂着心了。
“父皇身子可是大好了。”
“被你这一气，能不好么。再不好怕天下都要乱了。”赫连傲说道，言语多了些冷意。赫连傲虽然喜欢云祁多一点，但到底是个严父。
云祁也不做辩解，只听着赫连傲训话。
“此事确实是祁儿鲁莽了。”林淑妃温言说道。一面朝云祁使眼色。
“此事却是儿臣不对，请父皇责罚。儿臣知晓父皇一直对儿臣器重，是儿臣让父皇失望了。”云祁垂下头，心中有微微的不安。他并不怕父皇责罚，只怕父皇伤心失望。
“就算你不愿做这个太子，父皇也不会逼你，你何苦做这些不好的事来诋毁自己的名声。父皇早就想过了，本指望着你们两在这次事情中能各自改变些，你若是能绝情狠心些，这个太子之位就定下了。可是你半点没变，依然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就算没这一次，朕也不考虑将太子之位给你。”赫连傲气呼呼的说道，许是威严惯了，如今大病初愈，又有些使小性子的样子，看起来倒比平日里有趣的多。
“希望你三哥能明白你的心，兄弟若真的能做到相互帮助，相互扶持。我也就没有别的心愿了。”皇子都聪明，这个是半点都不用担心的，只是为君为帝的人，不是聪明就可以了。得民心，得拥护，更要有人帮衬。
“三哥自然是懂得。且旧日里，多少醉西楼的人妖言惑众，如今三哥定明白了许多呢，父皇还是不要担心了。”
“如今谢府的传闻跟你脱不了干系，不管你们各自都有怎样的势力，但是万事以善为念，不可胡作非为。”
“儿臣明白。”
“江湖上的事，父皇也不想管。但是这样的杀戮父皇不想再见到，如此义气用事，市井莽夫行径，不该是皇室男儿的作风。”赫连傲威严说道。
“父皇教训的是。”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是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但是对你影响也颇深，近些时日便不要多走动，好好的跟着你三哥打理朝政。你一门心思的为了云拓，这些我都知道了，坊间的传言也听了，那些没意义的话，便都别传了。再传父皇可是保不住你，朝中的站在云拓那方的老臣该要奏你几本了。”
“难道父皇病中还替儿臣操心着，儿臣实在不孝。”云祁感动。
“你的性子父皇又不是不知晓，宫中多薄情之人，偏生你随了你娘，重情重义。如今想来重情重义没什么不好，薄情寡义才可怕。”
赫连傲表情方朝柔和了些，端起手边的茶轻轻的抿了两口。林淑妃则识趣的说道：“臣妾去为陛下与祁儿准备些点心。”
赫连傲点点头。
赫连傲见林淑妃走了之后，便朝殿外走去。“你陪父皇走走吧。”
天边斜阳万缕，让人觉得那仿佛是思念牵在心头，只是风过之后，烟消云散。云祁跟着赫连傲的侧后方，赫连傲则被福海扶着，一行走得缓慢。
“洛儿是最喜欢花的，各式各样的都喜。只是这御花园的花儿她并未赏几次。”
“能得父皇的怀念，是母妃的荣幸。”云祁轻轻说道。
“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纳个福晋了。”
“儿臣还小。”
赫连傲听了这一句，好似生了气，一拂衣袖朝前走去，“你退下吧，好好反思你今日的行为。”
说完便昂首远去，福海则躬着身子，快步跟着，扶着赫连傲道：“主子慢些。”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