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去何从（3）

大姑姑扁嘴：“我也是这次来了之后听说到的，根本就是你爸妈出钱写的你弟弟的名字……”

这个高敬鸿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一直以为就像他父母要他知道的那样就是弟弟买房子，首付不够父母帮衬点，月供由弟弟负责。

一直没说话的三姑姑摇头叹了口气：“之前要阿鸿买房子，你都不够钱还是找的小如妈妈那边借出的？然后又装修，小如又出生，自己又要用度——怕现在都没还。你当时找你爸妈开口没有？”

“没有，”高敬鸿多少有点凄然，“说了也可能不会有。”

大姑姑冷哼一声：“哼！钱怎么可能没有！给不给才是个问题。那个明珠花园的顶层，还是复式！基本就是源江最高的价钱的了！没有钱会买那样的房子！谁信！”

大家都沉默了。恨恨地喝了一大口茶水，大姑姑继续说：“去年中我们订房子那会，我找你爸妈借，因为你姑丈他们就只准备了首付，谁曾想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还得一两万！一下子上哪去找那钱，我就去你爸妈那问问，还买了酒菜进去午饭，不是白手（空手）。而你妈妈呢，一听说我们去借钱，立马拉下个脸！说他们转年就要给阿博买个房子付首付都得四处去借了，还说幸好以后阿博会还，否则他们也别想还得起了。话说得是很不好听，你姑丈都不敢吃饭了，一个劲跟我说要走；我本来也打算不吃饭了，你爸爸就说菜你们都买来了，不在这里吃饭还去哪里吃那么熊（笨）干嘛。是留下了午饭，但是钱也没见到——这次恨得我！我不是要你们的钱！是转个角。马上急用，先挪用一下，来年你们要买房我有了即刻还上就是！因为你姑丈你表弟妹的工资都不就堆（集中），要一个月一个月来。但是他们那态度，唉——要不是看在你爸爸是自己的亲哥哥的份上，我真的不想去他们那里了。以前过年过节，我们都从来没来过住的，因为做嫂子的那样态度，谁都住不舒服。老话就说嘛，‘哥哥就再好，要嫂嫂烧火’。而你爸爸，连自己的哥哥都还那样！叫不叫人恼火！今年呢，也真是傍了（托）老侄阿鸿你的福，我们才敢来打扰——”

三姑姑对这样的情况也只是点头，不过比较理智的她顿了一下就说：“好男儿不使（需要）祖公田，自己能在外边挣，用自己的也没什么不好；老人没有再帮衬他们都要帮，看开点阿鸿。不过话说回来，阿博这几年在外边，也不说成家，也好像没挣什么钱，他都干什么去了呀？”

高敬鸿摇头，无从说起。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干什么，只知道他在韶关大专都没读完就全国各地的跑，好像做什么销售，又好像跟人合伙开什么公司；因为一直以来兄弟都不是很贴心，所以也很少交流。

大姑姑也摇头：“好像说在卖什么东西？我是听你表弟说的，说在微信上看他总是发广告，说叫什么，微商？不清楚怎么搞的。总之还是那种，不需要固定上班时间，早上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的那种自由职业吧？”

三姑姑无语：“说起阿博的起床，那是几十年都不会改的啦，现在都还是中午才起得来吧？”

大姑姑嗤鼻：“还不是嫂嫂纵（放纵，宠溺）出来的！阿鸿怎么就不会！”

说起这些，高敬鸿不想多说，因为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什么，而被说的人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虽然都是家人，但说起这些总觉得没劲，于是他就说：“阿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吧——要不你们先聊，我先去洗澡。”

大姑姑打了个哈欠说时候不早了，她要先去睡了。三姑姑说电视还可以，多看一会。高敬鸿知道三姑姑还有话和他说，便去送了大姑姑回房睡觉，出来和她继续聊。三姑姑又心疼他说你脚冷的就先去洗澡洗暖点啦。

高敬鸿说干脆睡前再洗，就可以暖一个晚上。

两人先聊了点三姑姑家的孩子情况，估计大姑姑差不多睡沉了，三姑姑话锋一转就说：“阿鸿，你爸妈买房子给你弟弟的事情，你要想开点。阿博比你才小2岁，也30出头了，可还没确定个对象；可能也是一直没挣到什么钱。你爸妈担心他，才那样去想，去做，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自己的手掌肉，看到他那样，怎么会不着急。你是做哥哥的，你有能力，照顾弟弟也是应该，所以他们出钱不出钱给他买房子，不关你的事，别去想那么多。你这个房子也安顿好了，婚也结了——女方家条件还是那么好，他们知道她可以照顾你——孩子也这么大了，他们就不用替你多操心了，所以他们没管你的情况，也是知道你完全有能力对自己负责，对吧？”

高敬鸿点头。

“但是又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们那样做也是有顾虑的，怕你有想法吧，所以不可能给你说实话，怕你起心。”不过说着她自己也摇头，“阿博一直被他们这样罩着，也不知道哪时才可以真正地长大独立起来。他们越是这样照顾，他越是难长大啊。对比你来说，你基本是高中之后就自立了，所以叫人放心。我们都觉得你早已经是大人了，而阿博就总也是长不大。”

高敬鸿笑笑，点点头：“我不会多想的三姑，他们怎么照顾他都是应该的。”刚听到这个情况时他多少有点诧异，但是深想下去，自己本没打算要靠父母什么的，那么他们挣的钱，爱给谁给谁，给弟弟也并没有不妥。

然后又说起他的感情问题，三姑姑笑叹了口气：“按说，张梓虹那样的情况，也真的是万里挑一的了，她还愿意和你结婚生孩子，也真的是因为对你感情深，否则那样家世的女子，要她那么年纪轻轻生孩子是千金万难的。但是你说到那样的情况，一直分居的，也真是难熬。现在这个彭美珍也真是不错，钱也不会少，主要是人还那么好！看她为大家忙活，眼睛里全是笑意，肯定是满心里都是你了。如果真确定打算留下在源江生活，她真是不二的人选了。”

她的话又说到心坎里去了，高敬鸿笑笑：“三姑你也这么认为呢！”

三姑姑却保留了一步：“我有那个前提的哦，‘如果真留下’，要是人家张梓虹真不愿意离，你还是得多考虑下，毕竟你们一起那么多年了，孩子也不小了，她尽管不多见自己的亲生妈妈，还是会找的。”

这么一说，高敬鸿有点难受。他本打了主意这几天就找机会和张梓虹沟通一下，尽量地取得她的理解支持，然后就打算投入到彭美珍那边园林宾馆的经营去，但是要是这个事情悬而未决，那么他帮彭美珍搞宾馆也可能安不下心来，而感情上更是愧疚于她。

“张梓虹那边，现在可能都还在忙着房子的装修，忙着为你们下去生活做准备；她可能不会想到你的心已经不是以前的了……”

听三姑姑这么讲，眼前似乎出现张梓虹的影子。高敬鸿也有点摸不准，这件事情上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说不爱就不爱吗？说要分就分吗？张梓虹看得开自然好，要是她不肯，可真是愧对彭美珍这个女人了。

说起这个话题总觉得沉重，高敬鸿不想多说了，只答应三姑姑说会好好考虑，也会尊重张梓虹的意见的。三姑姑确实也乏了，便提议进房睡觉去了。她不用侄子安排，自己就进了小房间去，把大房间留给他带着小孩住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全亮，三姑姑即起准备告辞，说要赶9点的上班。高敬鸿听得她起床也赶起来相送。三姑姑本来不要他送，说叫他去带着小孩多睡会。高敬鸿想起头天和彭美珍说的工作的事情，便说有话还要和三姑姑说。三姑姑便没推辞，容他帮忙拎着高妈妈回的手信和他准备的红枣和一些营养品诸如奶粉麦片之类的东西跟着出门。

一出门高敬鸿便说了园林宾馆要重开业下月初要大量进人的信息。三姑姑一下子就猜到他跟人提了他们工作的事情，便说那就信息对外出来的时候他们调休回来应聘，但是不走后门，怕进去有压力，对谁不好。高敬鸿尊重三姑姑的意思。

本来是打算到楼下打车去车站的，可那么巧，刚下楼就碰见早起来准备早餐的彭美珍。她见两人要出门，自然掉头就去开车，于是直接把三姑姑送到车站去。高敬鸿去买好车票看他三姑姑上了车才再一起回来。

等他们忙好早餐，大姑姑才慵懒地起床，看他们早餐都弄好了，三妹也下韶关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养了这几天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她都养懒了，平时不可能起这么晚；又说来来去去的都走了，她今天也得准备回去了。

于是中午饭又在高家店张罗，还是高敬鸿去买菜，算是送别大姑姑了，所以这次尽量选大姑姑喜欢的大肉。午饭后高富生便用摩托车载他们到绿岛宾馆门前那个大路口坐回古桥的车。高敬鸿和天如就在店里和他们告别。他们一走，高妈妈就松了口气，不客气地说：厌（烦）死个人！一来一大堆，一住下就不走了！生意都没办法做。

高敬鸿不想听这些话，便带着天如散步回雅居苑午休了。

彭美珍那边可能还是忙，早上分开也一直没见。知道她忙，下午也没什么事，高敬鸿也就没联系她，午觉睡了个底朝天，直到将近天黑天如来叫他他才醒过来——这几天把他给折腾得够呛，甚至连普拉提都没有时间做了，这是很少有的事情。